薛爸爸轻轻叹气,“你啊,如果是小事情的话,就别去烦他了。”
“那既然来了,也得去看一看他。”薛凌蹙眉道:“郑叔跟我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忘年交,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怎么可以不去关心?”
薛爸爸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问:“眼下刚好是四月份了,你们第一个季度的钱他分算给你了吗?”
“没。”薛凌摇头道:“他有急用,就先挪去用,等以后他宽裕了,再慢慢清算还我得了。”
“嗯。”薛爸爸温声:“你跟他这么说,让他能稍微减缓一些压力。人到中年后期,上有老,下有少,偌大一个家庭都靠他一个人撑着,加上外头的亲朋好友偶尔也要救济,老郑是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薛凌苦笑道:“郑叔他就是太好……”
这几年他们的毛衣厂获利颇丰厚,效益算下来比服装批发店还要好。她的钱都投资建商城,一次性回本,后续还有各种租金和卖套房钱。
可郑叔不仅有一家厂子,还有另外一家老厂,本来应该是赚得盆满钵满,可惜摊上一个爱赌的老婆,加上各种伸手的亲朋好友,把他给拖垮了。
薛妈妈走了过来,听了一个大概,叹气道:“我送了他
一些灵芝去补身体。听说头发突然白了,吃灵芝和芝麻糊是最好的。他也就五十来岁,突然没了一大把头发,还白了半个脑袋,看着好像比你爸还要老许多。让人看着真心疼。”
薛凌站了起来,道:“我过去看看他。”
“等等!”薛妈妈道:“我刚才去厨房让阿姨给你做几个煎蛋饼做点心,吃了再过去。一会儿坐下聊天,指不定得中午才回来,可别饿坏我的小孙子们。”
薛凌听到吃的,一下子直觉饿了。
“那好,我吃了再过去。”
厨房还不到做饭的时间,加上今天放假半天,工人大多数都在外头吃,厨房的阿姨很有空,几下张罗下来,热乎乎的鸡蛋饼出炉了。
薛凌大口大口啃着,一边喝茶,吃得很满足。
“你慢点儿!”薛妈妈嗔怪骂:“小心烫嘴!”
薛凌苦笑:“最近吃东西都这样,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一开口吃,就停不下来,一口接一口,几乎都是狼吞虎咽。”
“没事,多吃点儿,应该就不会了。”薛爸爸温声:“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更多的营养,你多吃点儿准没错。”
薛妈妈也舍不得再说她,帮忙吹了吹,免得女儿烫伤嘴巴。
尽管嘴上爱教训,但儿女就是
父母的心头宝,只要是为了她好,什么规矩礼仪都可以抛一边。
薛凌吃饱后,扶着肚子去了隔壁厂子。
毛衣厂没放假,自动毛衣机哗哗织着毛线,工人们来来去去看顾着。
薛凌问了郑三远的去向,听说他在办公室睡觉,便轻手轻脚去敲门。
很快地,门打开了。
郑三远脸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前方秃顶,后方的头发全白了。眼睛发红,身上套着皱巴巴的白衬衣,满身的狼狈。
薛凌微愣,一时认不出他来。
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温声:“凌凌来了……快!进来!”
薛凌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睛。
一个多豪爽多自信的男人,被生活折腾成这样——真的很心疼!
郑三远指着办公室解释:“最近我住这边……有些乱。来,你坐沙发这边,这边比较柔软。”
薛凌吸了吸鼻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一时哽噎说不出话来。
郑三远微微一笑,怅然道:“我……我没事。肯定是你爸妈告诉你的吧?哎!我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一波过去了,就好了。”
薛凌点点头。
郑三远叹气道:“凌凌,本来我还打算这两天给你打电话。第一季度的钱,你的那一
份我挪用了。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不缺,你先用着。”薛凌轻笑:“你得振作起来,将厂子看顾好,以后还怕没钱赚吗?你刚才说的,这一波风浪过去了,也就好了。”
郑三远笑了,眼角微微红了。
“凌凌,谢谢。你跟你爸妈都一样好心。你爸爸这两年也帮了我不少,只可惜我……没法子进步上进。不仅没存上一点儿钱,现在还欠了债。”
薛凌忍不住蹙眉问:“还欠了多少?需要我帮忙不?”
“不用。”郑三远苦笑:“你能让我缓着钱,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赌债是一个大窟窿,怎么填也是填不完的。”
薛凌沉默了,不好再问下去。
郑三远摸了摸头发,叹气道:“我这模样,看起来很丑很老吧?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薛凌摇头,“还好……反正你迟早变老,也差不多该老了。”
郑三远呵呵笑了,低声:“可惜我不能服老,不然我就干不动了。凌凌,我最近总觉得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劳累。是心……心很累很累。”
薛凌叹气,问:“现在怎么样了?你搬来这里住,那你家里怎么办?”
郑三远低声:“孩子们最大的二十岁了,已经在外读书。
另外两个都在读高中,我给他们申请了住宿,周末才回家。家里乱糟糟的,孩子住在里头更糟心,还不如出去住更好。”
“家里乱糟糟?”薛凌挑眉问:“人家上门催债?”
“不止。”郑三远叹气解释:“那婆娘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打算要将房子卖了。现在家里乱成一团,我懒得再理她了,她想咋滴就咋滴吧。”
薛凌狐疑问:“那你……躲在这里住?你跟婶子现在决定怎么办?”
郑三远沉默了片刻,低声:“凌凌,如果你是其他人,我可能不好说实话。但咱们合作多年,我不管跟你爸妈还是你,都走得很近,几乎是亲戚般在走动。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我打算离婚。”
薛凌惊讶挑眉。
郑叔以前对妻子是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已经彻底寒了心,不然像他这样爱家庭爱儿女的人,绝不会做这样决绝的打算。
郑三远怅然笑了笑,“我累得很……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人生还怎么过。我自懂事几岁起,就得到村头给人家砖厂搬砖赚钱回家帮忙买米买菜。那时候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一点儿,不要没天没夜的饿肚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