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皇宫里传来消息,兖州王家勾结异族,意图谋害九皇子,满门抄斩。
“三皇子周淮沉在宣政殿跪了三天三夜,哭嚎乞求,最后绝食昏倒,被人抬了回去。”
“殿下,这就是宫里传来的所有消息了。”
红豆领完罚回来,语气恭敬不少,
“嗯。”
早早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周淮晏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皇帝处理王家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些。
刺杀总算一事终了,今天周淮晏起了个大早,打算去见卫国公。
见主人要出门,小猫立刻乖乖跟了过来。
“来,我看看伤口好了没。”
“是。”
上次的事过后,李太医找到了毒源,如今几服药下去,阿翡已经能说些简单的字了。
少年撩开他的耳发,忍不住疑惑地皱起眉,
“这李太医的药,好像没有以前好用了啊。”
十日过去,虽然伤口好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很明显的印疤。按道理来说,这样浅的伤口哪怕不用药也不该留这样深的疤痕才是。
阿翡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过周淮晏也没多心,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效不同也是有的。
“走吧,舅舅今日定然有空。”
周淮晏径直去了演武场。
虽然江毅已经年过五十,但依旧保持着日日早起练武的习惯。少年到的时候,看见卫国公正与人对练。
他立刻殷勤地给舅舅鼓掌,
“好!舅舅厉害!!!”
阿翡看见主人鼓掌,也跟着努力拍起手来。
江毅听见他的声音,停下来。对练者也恭敬收了剑,他向周淮晏单膝跪下,行了军礼。
“属下参见九皇子殿下。”
周淮晏望向那人。
“诶,你是”
阿翡注意到少年停留过久的视线,也忍不住开始打量过去。
对方赤着上身,肌肉块垒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上滚落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泛起漂亮的光泽。
那人的胸肌看起来很大。
小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又看了看少年怔然的目光,忍不住落寞垂眸。
【果然,主人喜欢这种的。】
【否则,怎么会盯这么久?】
看见那人左肩上的刀疤。周淮晏总算想起来了
“霍骁?!”
霍骁是卫国公麾下的心腹,今年二十五岁,为人刚正忠诚,会得一手好剑法。
周淮晏小时候被养在国公府的时候,霍骁当过他的亲卫,左肩的刀疤便是当年为了周淮晏伤的。
少年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你不是留守北境吗?什么时候回京的?”
霍骁离京十年,走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如今模样大变,也怪不得没能认出来。
男人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军人的利落感,
“昨夜三更时分到的,殿下已经歇下,便不曾打扰。”
周淮晏摸了摸男人左肩的刀疤,
“这么多年,辛苦了。”
霍骁摇摇头
“为了大周和殿下,不辛苦。”
【摸他!!!】
看着少年的动作,阿翡顿时睁大了双眼,心里又酸又苦,
【主人主人还摸他!!!】
小猫垂下眸子,委屈地捏了捏自己瘦弱的肩膀。
——这样下去不行!
阿翡原是会武的,他在那个地方里学过。只是为了隐瞒身份,用毒化去了身上练武的痕迹。可现在看来,他还得找个借口练武,至少,得练出主人喜欢的胸肌来。
这时,卫国公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怎么,今日不赖床了?”
“这不是赶着来瞻仰大将军的英姿嘛。”
周淮晏拍卫国公的马屁一拍一个准,后者哼了一声,笑骂
“滑头!”
“舅舅谬赞!”
周淮晏殷勤地给卫国公递上汗巾,
“阿翡,你去给舅舅沏一壶乌龙,再去厨房给我端一叠糯米糕来。哦对,还有霍骁,他喜欢吃辣,中午就让厨房备些辣口的菜吧。”
【主人竟然还记得那人喜欢吃什么?!!!】
小猫简直酸得心肝儿都在颤。
但心中再如何酸涩,他还是要听话的。阿翡低低应了一声,便转身跑去了。
霍骁皱起眉,他从国公爷那里听说了这异奴的事情,但依旧觉得荒唐又危险,
“殿下怎会留一个异奴在身边?”
“因为他可爱啊。”
周淮晏懒懒地坐着晒太阳,笑眯眯地答,
“你看他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翠翠?”
“”
提起当年那只猫,霍骁脸色微变,他还想再劝,可周淮晏直接打断了,
“霍骁,好久不曾看到你舞剑了,舞给我看看吧。”
“是。”
待男人开始舞剑的时候,周淮晏已经凑到卫国公身边,
“舅舅,对淮晏的答案可还算满意?”
江毅瞥他一眼,
“你倒是肯为那异奴费心思,留着那索沃邪,就只为了洗去他的身份嫌疑。”
当初刺杀之事一出,他就查出了索沃邪身上的猫腻,但周淮晏却把人留下了,说是日后有用,却没想到是这个用处。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弯弯,
“我做这些不都是好让舅舅安心嘛,哪怕让人去查了阿翡的来历,可最后您依旧不会安心。”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舞剑的霍骁,思忖着舅舅召其回京的目的,
“但通过索沃邪,就能证明阿翡跟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被打下了侍奴印的异族,别说皇室贵戚,就连富贵人家都接触不到,绝不可能是异族王派来进驻京城的暗探。
阿翡的过去虽是悲惨不堪,却也证明了他很安全
“再说都这么久了,舅舅不是早就把阿翡的过去查了个底儿朝天了么?”
异族人中,苍青的瞳色极为罕见,却也极为显眼,阿翡又是随着战俘运输的车队来的,以江毅在北境的势力,查起来不难。
卫国公冷哼一声,
“呵,在这异奴的事情上你倒是机灵。”
“谢舅舅夸赞。”
周淮晏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他看着端着糯米糕小心翼翼走过来的小猫,忽然道,
“不过,舅舅别一口一个异奴了,多不好听。以后阿翡就算嗯,我的书童吧。”
少年笑着对小猫招了招手。
阿翡眼睛一亮,立刻小步跑了过来。霍骁看见他跑来,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食盘上,那堆叠而起的糕点半分不动,甚至连满壶的茶水竟是一滴不洒。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嗡!
长剑猛地一转,竟直直朝着阿翡而去。凛冽的杀气让阿翡浑身的细胞都叫嚣颤栗,在条件反射躲开的刹那,他生生忍住了。
——不能躲!
哪怕被一剑穿心死了,也不能躲。
否则他无法跟主人解释,一个在侍奴营里面供人泄欲的玩物为何会武功。
阿翡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突如其来剑刃吓傻了。
“霍骁——!”
少年焦灼的怒呵骤然响起。
嗡!
森寒的剑刃急停在阿翡的咽喉前,唯有一缕发丝断落。他看着那男人森寒的视线,发现对方在看他手中端着的食盘
——食盘!
阿翡刹那间明白了对方生疑的原因。
啪啦——
食盘跌在地上,精美的糕点和茶壶碎了满地。滚烫的茶水被他刻意泼在了自己手上,皮肤瞬间被烫得发红。
霍骁离得近,看得最清楚,他急急解释,
“殿下,莫被这异奴骗了,他刚才分明是故意”
“够了!”
周淮晏面色阴沉,但他扫过霍骁左肩的刀疤,最终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我身体不适,吃不了辣,午膳便不留你了。”
闻言,霍骁脸色一白。
少年快步走过来把小猫拉到身边,
“阿翡没事吧,伤着没有?”
“没没有。”
阿翡他颤抖着摇头,把烫伤的手往身后藏。这样拙劣的藏匿怎么可能藏得住,
“不准藏!拿出来我看看。”
短短几息,那手上的皮肤就已经红得触目惊心。周淮晏忍不住狠狠戳了戳小猫的额头,
“傻子,被人伤了还帮着藏,不知道疼吗?”
阿翡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霍骁,漂亮的苍青瞳立刻蓄满了泪水。
“主人别别怪霍将军,是奴,奴自己不小心”
他委屈巴巴地捂着额头,又往少年怀里缩了缩,小声呜咽道,
“不疼疼的”
旁边的霍骁听到这话,脸都气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