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报社的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点头,也没再坚持。
“那要不这样吧,咱们拍一张合影,然后我们就走,绝对不多耽搁了。”那个矮个子的记者冲自己同事摆摆手。
高个子的立刻会意,退后几步,摆好了准备拍照的架势:“那大家伙儿往一起站紧凑一点,锦旗拿到前面来,放在正面的位置……诶……好!”
一张合影拍完,霍岩明显松了一口大气,连忙接过老太太一家又热情塞过来的锦旗,表示了感谢,送他们出了办公室。
整个过程中,翟玉江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于淑芳抱着孩子倒是大有点看热闹的架势。
虽说自己的女东家刚刚遇害身亡,但是作为家政阿姨,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震惊也好,害怕也罢,情绪散了,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了。
送走了那喜气洋洋的一群,办公室里的气氛重归低沉,宁书艺把他们带到桌旁,霍岩拉了椅子让两个人坐下来。
“打电话通知洪新丽的父母了么?”宁书艺问,“听说她父母就在本地?住得远么?”
“不远,通知过了,一会儿就到。”翟玉江开了口,之前在医院里面他和于淑芳倒是说了几句话,但是医院里环境嘈杂,旁人也听不太清楚。
这会儿他再开口,宁书艺发现他的声音非常嘶哑,就好像是常年抽烟喝酒把嗓子给弄坏了似的。
“我们是先去办手续,还是先聊一聊?”宁书艺问他。
“聊聊吧。”虽然翟玉江浑身上下都仿佛写着“不想说话”,但他给出的选择却是聊聊,“一会儿她爸妈到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办手续。”
宁书艺尊重他的选择,没打算催,这事儿高低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你上一次和洪新丽见面是什么时候?今天有见过么?”既然不去办手续,那她就开始了例行公事的询问。
翟玉江摇摇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昨天早上,今天早上没有见过面。”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嘴巴,嘴唇微抿,没有了后话。
宁书艺有一些无奈。
她问翟玉江的问题,对方很显然是回答了的,但是这个回答可以说是相当的“点对点”,问什么答什么,除了问题本身之外就多一个字都没有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状态怎么样?一切正常么?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正常。她说‘今天下播以后就不回家了,大半夜来回这么折腾太累’。”
宁书艺有些无奈,但是眼下也不好说什么。
霍岩在一旁打量了翟玉江一番,问:“洪新丽是做什么工作的?”
“节目主持人。”翟玉江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把脸朝霍岩这边偏了偏,“她在一家传媒公司,做广播节目主持人。”
“不是广播电台?”
“节目是在广播电台播出,她的工作关系不在电台,在传媒公司。
两边只是业务上的合作关系而已。”
“洪新丽主持的是什么类型的节目?能帮我们稍微介绍一下么?”宁书艺又问,“我们因为工作的缘故,平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收听广播,所以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翟玉江没有吭声,一旁一直顾着孩子没有做声的于淑芳都意识到男东家这会儿可能是有些走神了,在后面偷偷伸手往翟玉江胳膊上戳了戳,他才回过神来。
“她……她是她们公司里面资历排第二的,还有一个女播音员,是做新闻点评节目的,因为资历深,播报新闻不输电视上的新闻播音员,点评的时候又很犀利,所以是他们公司的头号王牌。
洪新丽资历不如那个说新闻的,但是在他们公司的所有节目和主持人里,她的人气最高。
她的节目是晚上,接近半夜的时候开始,谈心,听人打电话进去倾诉心事,听完了给点建议,劝一劝。
洪新丽听众缘特别好,她的粉丝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人间解语花’。”
这一番话很显然是方才包括在电话里开始,一直到现在,翟玉江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看来这个男人虽然现在的表现显得有些木讷,但是对于自己妻子的很多事情还是了解很深的。
于是霍岩顺着方才翟玉江的话又问:“洪新丽听众缘这么好,她在单位的人缘怎么样?”
出人意料的是,对洪新丽在单位的地位和节目中的人缘了解颇多的翟玉江,面对这个很寻常的问题,却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的声音不大,依旧透着嘶哑,“洪新丽回家以后不喜欢谈论自己单位的事情。
我跟她不是一个领域的,所以她单位的事情我不懂,就算是说给我听,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再怎么不喜欢回家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总还是会偶尔提上那么几句吧?”宁书艺还打算再启发一下。
不过还不等翟玉江回答,办公室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对老夫妻,看起来六十多岁,估计是赶得及,两个人身上的羽绒服连拉链都没有拉上,额头上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