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思萱开车把人带走,白世南才从大门走了出来,他刚一踏出大门,就看到保安室那边有个男生鬼鬼祟祟探着脑袋在朝这边偷看。
白世南只当做没看见,径直走出了教师小区楼的范围,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大家注意,那人出门了。”男生等白世南走得差不多了,发了条语音到群里,底下瞬间一堆人回复收到。
一路上,白世南明显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回头率高了不少,四处都是交头接耳的——
“这就是那个走后门的?看起来挺老实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指不定心里多黑呢。”
“居然还让咱们学院的两朵校花作陪,真恶心。”
白世南充耳不闻,这些不痛不痒的指摘跟他这些年受到的中伤比起来连挠痒都比不上。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商学院的教学楼前,还没踏进教学楼大门,就被面有不忿之色的学生们堵在了门口。
一个穿着正式,面容白净的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台摄像机,看起来像是一名记者。
“师同学你好,我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二零一六届学生钟丘洁,可以耽误学弟你几分钟时间采访一下你吗?”
钟丘洁手上的麦克风也不管白世南同不同意就怼到了他的嘴边,周围的学生也隐隐形成了一道人墙,将他包围了起来。
“师同学,作为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走后门事件主角,学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师同学,有多人目击商学院的辅导员秦嫣然拉着贵学院的两名女同学设宴作陪,请问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师同学,可以透露一下你之前所在的大学吗?以及为什么要中途转到休斯顿商业学院来吗?”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向白世南轰来,根本不打算给白世南思考的空间,只要她问了,白世南不回答便是做贼心虚,回答了便是混淆视听。
到时候随便剪辑一下采访内容,白世南说了什么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至于校方那边的压力,来得越猛越好,她到时候正好可以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不畏强权,誓死报道真相的记者,再不济也有司徒风华许诺给她的后路——她何惧之有!
不远处,程清姿和南沫沫戴着帽子藏在人群里,目露担忧之色。
“清姿姐,我已经告诉秦老师,秦老师说马上就赶过来。”南沫沫焦急地说道,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帮到白世南的事情了。
“都跟他说最近几天别出门了,他怎么就是不听呢。”程清姿气得直想跺脚,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劝白世南,结果那人把自己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现在闹得一发不可收。
“现在怎么办嘛,我们去帮师南哥说两句话有没有用。”南沫沫六神无主。
“没用的,我们现在过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程清姿摇了摇头,她们的解释起不到任何澄清的作用,反而会进一步挑动学生们的情绪。
到了眼下这个局面,真的就只能看白世南自己了。
“师学弟,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屑于跟我们这群寒门学子对话吗?”钟丘洁白净的脸上适当地出现了一点委屈的情绪。
这句话也点爆了周围学生的怒火——
“狂什么狂啊,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我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他凭什么!”
“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白世南环顾四周,失望地摇了摇头,心有一腔热血是好事,但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只会让情绪左右自己,今天就给他们上一课好了。
他抬起头看向教学楼二楼教室的窗边,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正面含微笑如同上帝一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场闹剧。
白世南与司徒风华对视着,两人都在笑,一个带着怜悯,一个带着快意。
司徒风华的笑容先僵硬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白世南还笑得出来,怎么看都是自己赢了才对。
白世南不会为他解答疑惑,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眼角余光注意到秦嫣然带着院长秦时越神色慌张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他一把抓过钟丘洁手上的麦克风,手指轻轻一弹,尖锐的爆鸣声瞬间压下了周围嘈杂的声响,每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齐齐把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白世南。
“既然你们要一个交代,那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白世南的声音不温不火,平淡地好似在说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如你们所愿,从今日起,我,退学。”
白世南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句话,就把话筒塞回了愣住的钟丘洁手上,随后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硬是挤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在白世南经过的时候微微颔首致敬,眼神中透着恭敬。
“别挤我啊!”
“谁在挤啊!”
“都让开!”
赶来的秦时越和秦嫣然都只来得及听到白世南退学的宣言,他们想要把人留下来,但混乱的人群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世南离开。
“唉,这下麻烦了。”秦时越头都大了,校长回来要是知道自己没把人留住,不得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他看着自己教出来的这群学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盲目从众,白纸黑字盖着红印的文件不信就罢了,偏偏对虚拟网络上的三言两语奉为圭臬。
“退学?师南哥就这么退学了?”南沫沫一时还接受不过来,一想到白世南以后都不会来了,她莫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程清姿叹了一口气,满是失望,她到底还是高估了白世南。
白世南的退学宣言毫无疑问是一种认输的方式,在这场强权的斗争中他们取得了重大的胜利,笼罩在休斯顿商学院上方的乌云终于被驱散了。
欣喜洋溢在每个学子的脸上,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司徒风华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白世南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到害怕。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不是他逼得白世南退学,而是——
白世南懒得陪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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