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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郁对此没有多少兴趣,但索树月甚至从乾坤袋里拿给他一把缩绳。
看得出来这人正莫名兴奋。
“没有项圈,”他说着,敷衍地在索树月手腕上系了个结,自己牵着另一头,撩起眼,“满意了”
他说得不耐烦,冷冰冰的口吻。
索树月的目光往下,注视着少年拿绳索的雪白双手,瘦削而干净,并不羸弱,他知道这双手也是危险源头,不论是拿着剑,亦或者触碰别的事物就像现在。
“满意。”
索树月朝谈郁暧昧一笑。
弘子金旁观两人玩弄一根绳子,皱了下眉,没有开口。
谈郁忽略了索树月的蠢蠢欲动,转头问了件正事“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一直醒不过来,我去北方找一个工匠,据说他见过剑灵,也许能唤醒你,但我去的时候没有找到他。在路上处理了一些事,我就回来看你了。”索树月说道,“总觉得好久不见。”
工匠
谈郁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处理的事是什么井克枫”
他注意到索树月身上很淡的血腥味,显然受过伤。
他失去意识的三日,争夺邪剑的故事并没有休止。
索树月与弘子金似乎达成了某些默契,现在由他们二人掌管了邪剑,暂时将剑藏在了弘府之内。
“井克枫只是其中之一,云鸿碧也是很执着我该这么评价吗,差不多吧。”索树月嗤笑了声,摸了摸下巴,“这阵子恐怕也不会消停的。”
弘子金一直无言,沉默地输着灵气,直到结束,他才撩起眼皮,看着谈郁说“别乱跑。”说完,又抬手抚过谈郁搭在肩上的黑发,仿佛某种安抚。
谈郁自知自己是被安排在弘府里,暂时出不去。
尽管他想回斛州的封印地一趟。
思及此,他也提了这件事。
“斛州算是你的家乡”索树月这般问道,“那地方我记得在哪,一处山崖,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弘子金并不同意“晚点再去。”
“我没有家乡。”谈郁解释了一句,又问,“你们觉得,池祯和井克枫是同一个人吗”
这话宛如一个惊雷,将索树月抛得诧异“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他就是被井克枫弄死的。”
谈郁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他们也不清楚井克枫和池祯的关联。
假设井克枫杀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那么与他一模一样的、从秘境出来的那个身体也会被处理掉吗。
原著里没有出现过的情节越来越多了。
系统感叹道。
我真担心你。它又说。
系统每一次对话都是这种温柔熟稔的口吻,它不是电子音,总给谈郁一种耳畔有个年轻男人与他低语的错觉。
“另外的你们呢。”谈郁想到这里,“我是说那两个从秘境里出来的你们。”
索树月拿着自己的剑,低头擦了几下,头也不抬“我怎么知道,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吧。”
这个语气显然有所隐瞒。
谈郁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金发男人。
他们坐在同一把椅子里,地方不宽敞,谈郁的膝盖正抵在男人腿侧,他转过身,手指戳了戳弘子金的胳膊。
男人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定在刚才碰他的指尖。
少年细白的手指已经收拢搭在扶手上了,这时候抬起一张脸望着他。
他知道谈郁想问什么“我只见到他出了秘境口,之后的事,不清楚。”
“另一个你,为什么到这边来”
本质上,秘境里外的角色都是同一个灵魂下的身体,无论是外表还是思维都如出一辙。
弘子金必然了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索树月也一样。
他们也会有这种念头吗,杀死另一个自己毕竟一个世界不该出现两个同样的角色
弘子金不感兴趣,仍然看着搭在梨花木上的那截细白的指尖,伸手捏了一下,说“等你遇到他可以直接问,他会告诉你。”
“我会遇见另一个你吗。”
“嗯,他对你很在意。”
弘子金这个回答
也许这些多出来的秘境角色也对邪剑有兴致。
一分为二的混乱世界。
谈郁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才能被销毁,退出这个世界。
他干脆又变回了剑身,打算在剑里沉睡一日,等着其他角色出现。
一把银白的长剑掉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索树月走上前直接拿在手里,提着剑,挑眉问“怎么又变成剑了,不理我”
“我要睡了。”
谈郁的声音透过剑身,一股冷漠的口吻。
“现在可是白天。”
索树月笑了下,将邪剑拿在手中往外走。
弘子金瞥了他手中的邪剑,说“晚上还给我。”
索树月脚步一顿,回头与他哂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会对一把剑做什么再说这把剑也不是你的。”
尽管他嘴边噙着一抹笑,话里话外却是不虞的冷意。
弘子金不以为然“你以为是谁的剑”
索树月没有回答。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至极,甚至连与他们隔着一层金属的谈郁的意识也感觉到了,出声问“什么意思”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谈郁不属于任何人。
索树月自嘲地笑了声,答道“没什么,你睡吧。”
谈郁听这语气,索树月显然心情不佳。
他的视线瞥见椅子上端坐的金发男人,对方也正看着自己,隔着一层剑,翠绿的眼眸里翻涌着情绪。
索树月握着他的剑柄,提着剑入了另一个屋子,卧房里侧工工整整地摆着几样东西。谈郁一眼就见到了鸟笼,里面停着一只圆滚滚的黄鸟,还有旁边摆着的鸟食和水。
“你一直养着它我以为它落在秘境里了。”
谈郁讶异。
索树月拿着邪剑在鸟笼子前晃了晃,似乎是认出了主人,黄鸟顿时在笼子里蹦跶啾啾叫想要出来。他打开笼子,黄鸟就飞到了剑柄上,爪子抓着站稳了。
索树月解释道“三眼鸟没带出来,飞走了,这只鸟被我塞袖子里了,当时出秘境一片混乱,有的人死在门口了,有的没出来。”
黄鸟被他揪到另一边,他拿着邪剑,放到了床榻上。
谈郁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视野里只映出来一个褪下外袍的身影。索树月的身形高挑而结实,挽起月白的中衣袖子时,能看见他手臂上的灼伤痕迹。
接着,青年坐到了床榻上,低头抚上剑身,仿佛之前的场景又重播了一遍他俯下身,在这把剑上烙下了一个吻。
谈郁现在是一把冷冰冰的剑,这个轻吻沾着索树月的体温和唾液,甚至让他觉得身体的一部分像被烫到了。
索树月并没有就此起身结束。
谈郁忽然感觉到了对方一点湿热的舌尖,正从剑身上蹭过,一只手正摩挲着剑柄,肆无忌惮地把玩着这把剑。
卧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连衣料滑动、吞咽的细微声响都能听见。
“走开。”
听见不虞的声音从剑身里传出来,索树月不禁轻笑了声,懒洋洋地坐起身,将剑放在腿上,仿佛摸一只猫似的拿了块绸缎一下一下地在剑上擦了起来。
“好嘛,别生气了。”
他对谈郁说。
“你把我当宠物吗。”
谈郁的声音很冷。
难不成要说把你当妻子索树月这般心道,又说“情人不还卧,冶游步明月你不在的日子委实难过。”
“嗯。”
“又是这么冷淡的敷衍。”索树月轻轻叹了口气,将剑放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坐着,托腮看着这把剑。
谈郁原本有些昏沉,打算再次沉入识海里,被他这么一盯,只觉得莫名“你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原本是有事要做的,但是我受伤了,只能休养。”索树月垂下眼帘,语气可怜,“你想看看吗”
谈郁还未作答,眼前这个剑修已经自作主张地开始褪下衣物,宽衣解带。
青年颀长紧实的上身,从腰腹到肩头,一道手臂长的灼伤和刀剑划过的伤痕,因为已经结了痂,乍一看伤痕很是可怖。
这个灼伤,谈郁看了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被黑魄剑烧起来的火灼过。
他干脆化成了人形,凑近了看了几眼,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测。
“井克枫做的好事,他拿了你的剑就是我赠你的那一把。”
索树月对他这般说着。
他低头看了床上的剑灵,正俯身看着他小腹上的伤口,两道细眉颦起,这个姿势他伸手勾了一下谈郁的下颌。
“看什么呢。”他问。
谈郁直起身,说“眼熟。”
他一本正经,索树月有心捉弄他,抓着谈郁的手放在自己伤口上,说“你的剑伤了我,你是不是得承担责任”
“你是要我也砍井克枫几剑吗”谈郁猜想井克枫多半也没有落着好,毕竟索树月没有缺胳膊断腿。
他对索树月说“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你还真打算为我出气啊。”索树月翘起嘴角,戏谑地凑近他,鼻尖都快碰到谈郁的脸颊,眼里泛起些许兴奋,“不必了,你老实待在我背后就好了。”
说完,他上前拥住了谈郁,将脸靠在剑灵的颈窝,垂首说“你不会又是一睡不醒吧。”
“不会的。”
“我现在像你养的玩意儿。”
索树月被他推开,没再靠上去,抱着双臂自嘲了一句。
他这话说得很可怜,垂着睫毛,遮掩了他眼眸里的情绪,衬上这句怨怼的话仿佛是他被抛弃了。
“算不上。”
谈郁对他说。
索树月究竟是哪个角色的遗留意识
你觉得他和谁很像吗
某些时刻有既视感,下一个场合又消失。
听起来像是被融合了。
这不是谈郁现在能确认的事。
他凝视着索树月的脸,找不到多少相似的地方。
索树月不是他养的玩意。
谈郁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即便触碰到他的身体,也察觉不到任何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谈郁看了他一会儿,无法找到答案。
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会很久,不久之后自己就会被销毁于某个人之手,也许是反派。
索树月说完那句话,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而是将笼子里的黄鸟放了出来,放在剑柄上“去陪你主人玩吧。”
说完,他起身穿好了衣服,似乎是要外出,拿上了佩剑。
“你去哪”
谈郁问他。
“这时候就关心我的去向了。”索树月系上衣带,慢吞吞地转过身,像招惹一只猫似的,伸手去勾谈郁的下颌。
“没事,最近平州不太平,我去看看,过一会儿再回来。”
剑灵的脸被他轻轻捏着,不太高兴的模样,皱着眉,一双蓝眼睛垂着眼帘,睫毛纤细,因为病态而像个玻璃做的人偶。在被他推开和惹他生气之前,索树月已经倾身低下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像他刚才吻剑身一样。
谈郁的感触与方才变成邪剑时很接近,脸颊被舌尖舔了一下。
他又不是奶油。
“出去。”
谈郁一脸冷淡地将索树月赶走。
他没有拿剑,只是端坐在床上,垂着眼,目光冷冽。
索树月被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舌尖顶了下腮,他一直觉得谈郁不像称呼他主人的剑灵,分明地位颠倒,对话和举止都更近似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主人,那些男人包括索树月自己都是他的附庸而已。
“晚点再见。”索树月对他说。
谈郁目送他离开,身体状态又变回之前的剑身状态,陷入到沉睡时间。
识海里漂浮着沉沉黑暗,系统的声音与他断断续续对话。
剧情快结束了。
没过多久,心血来潮的反派也会上来找你,给男主添堵。
嗯。
有人来了。
谈郁与系统说到这里,睁开了视线。
他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处卧房,被摆在桌上,正好能见到窗户,外面已经天黑了,桌上燃着烛火。一只飞蛾和一只黄鸟正在蜡烛边上飞舞。
啾啾。
黄鸟又停在几页纸稿上,爪子踩着一个墨字。
男人的手掠过,将黄鸟移了位置。
在桌前坐着的不是索树月,而是弘子金。
谈郁在一旁看了许久,对方正伏案书写一封信件,字样秀气,倒与他本人不太相似。
谈郁化成人形,坐在桌上,伸手将黄鸟捏在手里。
弘子金抬眸说“我以为你又要等好几日才醒。”
“半天而已,”谈郁问,“索树月不在”
“没回来。”
谈郁记得原著剧情里,井克枫此时正在大闹平州,不料作为地头蛇的弘子金看起来很是镇静,正在屋里写着书信。
男人将毛笔放下,折好了信纸。
他回头时,入眼一幕就是剑灵和鸟双双望着窗户,似乎是想出去。
笼子和鸟雀。
弘子金静默片刻,与他说“现在不能出去。”
谈郁“因为井克枫”
“他是个麻烦。”
弘子金口吻凉薄。
配角和主角,结局注定是不同的。
弘子金将被男主打败,索树月也是,有的人突破心障飞升成仙,有的人一辈子无法圆梦。
谈郁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反倒是弘子金与他解释了一遍“有两个井克枫都在平州,现在谁都分不清是哪个。”
如此说来,濮仕依应该也快到了。
夜深露重,窗外的树梢滴着几点坠落的雨水。黄鸟站在谈郁肩头也往外看,被他摸了下脑袋。弘子金走上前,垂眸看着他的脸,他靠得很近。
谈郁本以为他是想拿走站在肩膀上的黄鸟,但弘子金只是站在他面前,呼吸交融,男人本是眉目深邃的冷峻模样,敛下眉眼,在昏黄光线下眼神比往日显得柔和得多。
“别在外面乱走。”
弘子金这般说着,将他肩头上的黄鸟放进笼子里。
既像在指代谈郁也像是随口对黄鸟一提。
谈郁看了他一眼,又变回了剑身。
也不知道濮仕依是否也在平州。
弘子金将邪剑摆好位置,自己继续坐下写信。
谈郁不知道他在为谁写信。
他再度陷入到昏沉的识海里。
系统这次似乎发现他在识海里无趣,与他复述一遍接下来的万恶剧情。
男主剑挑反派,一夜成名。
接下来就是你被销毁了。
谈郁听得认真。
再次醒来时,他本以为会出现在弘子金或者索树月的卧房之内,没想到又换了新地方。
一处昏暗的卧室。
黑衣的年轻男人推开门,正提着剑走到床前,剑尖滴下了一串血迹,双手也染着刺目血痕。这是井克枫,朝他走来时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手背上有一些伤痕,身上的黑衣也是湿的,显然是不知道谁的血。
“你在吗”
井克枫的声音听起来很虚。
谈郁注意到他的脸,因为失血而泛白,眉目之间的神色倒是一如往常,他伸手拿起了邪剑,微微舒了口气。
“总算把你放在身边了。”他自言自语。
这种平静背后仿佛藏着刚刚散去的疯狂。
谁的血
自我沉睡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谈郁化成人形,问“你对谁动手了”
“你在担心谁呢。”井克枫并不惊讶他出现,垂下眼帘,声线轻快,“索树月,弘子金,还是云鸿碧”
他说完,就走上前,捏着谈郁的下颌试图吻上去。
被躲开了。
谈郁颦眉说“别在我面前发疯。”
井克枫看着他,意识里沉寂的血慢慢又沸腾起来,他知道谈郁不虞,敛容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谈郁反倒俯身靠近了他,低下头打量着他身上的痕迹。
他问井克枫“你做了什么”
井克枫的角度恰好对着少年细白的一截脖颈,说话时轻滚的喉结,他盯着这一处,心不在焉地回答“把他处理了。”
“谁。”
“井克枫。”
他如此说道。
谈郁冷声问“池祯也是你”
“他是之前不慎弄出来的第二个身体。”
井克枫敛眉,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无论是他用术法制造的另一具身体,或者秘境走出来的自己,背后都是同一个灵魂和意识。
井克枫清楚自己想要邪剑,所以他的其他身体也将做一样的事。
实在麻烦。
说完,井克枫又问“可以咬你吗主人”
他将手放在这截修长苍白的脖颈上,轻轻抚过,又舔了下犬齿。
他的主人,这位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听完了事情来由,以一双冷冽的蓝眸盯着他看了须臾。
“你失控了。”
谈郁对他说。
井克枫有自知之明,他是个疯子,但现在,他想把战利品摁倒在血泊里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