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谈郁是一把古剑,封印在斛州。
斛州人都知晓它的来历,古剑辗转经历了数位主人,无一不是被反噬。剑本不属于斛州,是因为太过邪门,被最后一任持有者的后人封印于此处。
谈郁在识海翻阅原著,下一任拥有他的剑修是男配索树月,年轻的剑修天才一位狠角色。
谈郁在山崖之中沉睡了很久,才等来了索树月开启这个世界的剧情。距离他进入世界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期间除了风声雨水什么声音也无,以至于他有些不清醒。
索树月是五月份抵达了斛州的。他天赋极高,弱冠之年已经是金丹之境,又是本家嫡系出身,对于斛州索家而言宛如太子来访,不可轻视。斛州索家的族长索雨已经年过四旬,算起来却是索树月的族侄,他有意与其结交,连着几日邀请索树月到周边各处游玩。
索树月到这儿本也只是图个新鲜,游山玩水了一阵很快就兴趣缺缺。他一向如此,喜欢的无论是奇珍异宝、灵兽还是风景古城,只要玩腻了,他就抛之脑后,不再多看一眼。
索雨对他有事相求,看出他打算到下一座城池中去,立刻做了挽留。
索树月一脸无趣道“斛州有隐世高手吗”
索雨拈了拈胡须,为难地答道“据我所知,没有金丹以上修士在此长驻。”
“也没有奇异怪兽、试炼之境”
索雨摇头。
索树月失望道“有些可惜,连奇闻异事也没有吗”
“这倒是有的,但是”索雨皱起了脸,他知道索树月是出了名的年轻气盛,又喜好收藏玩乐,可是斛州只是偏僻之地,什么也无。
这时候两人正在宅子里。
索树月闲不住,因为无聊,转头去逗族侄的八哥,拿了一根孔雀毛拨拉八哥的嘴,被八哥呔道“烦人”
索雨睁大了眼睛,说道“斛州倒是有一件奇异传闻。”
他问“什么”
索雨见他感兴趣,于是与他提起了这个怪异传闻,古剑出自森冷之境,距今已经上千年,苏未匠人以玄铁浸泡雪兽之血七十一天,日夜注入灵力,在暴雪天铸成,锋利无匹,戾气极重非同寻常。苏未铸出这把剑之后修炼更上一层,但很快性情大变,被噬主穿心而死。
他也只是一提,倒没有叫对方去寻剑的意思。
索树月却忽然来了兴致“我也不信邪。”
邪剑的传闻在斛州无人不知,索树月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封印之处,在一块断崖之间,相传当年的剑修后人试图将剑身销毁,无果,这把剑锋利坚硬到闻所未闻,遂只能寻了一处偏僻山崖将它封进山岩之中。
索树月本就喜好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碰到这种邪剑更是想要拿到手,旋即拔出自己的随身佩剑斩向断崖。
他已是金丹之境,灵力破除封印一时碎岩飞溅,他定睛一瞧,一把插入黑岩的剑在断崖中间,只露着一端剑柄。
谈郁就是在这一刻醒来的。
一股威势极大的灵力、以及一双青年的有力的手,将他的剑身从山崖里轻易地拔出。在一闪而过的剑光之中他看清了青年兴致勃勃的俊朗面孔。
他一下子模糊地意识到,这是索树月。
索雨匆匆赶到断崖时已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索家少主取出了邪剑。
此时黄昏斜阳,那把剑一现世却是冒出淡淡银色光亮,一尺三寸的剑身薄而沉,灵力氤氲充沛,索树月低头看了眼这把剑,随手用它斩下了崖角,挑眉说道“的确是锋利无匹。”
他从崖上回到山脚,见族侄面露苦色,奇道“你担心什么就是反噬也是我自己的事。”
索雨惴惴道“那些传闻实在诡异,你不是斛州人不清楚,最后一位剑修就是不信邪,明知故犯,结果爆体而亡。这把剑实在应该销毁”
“传说听过了,剑我也已经拿到手了,”索树月嗤笑道,“若是我被一把剑反噬,那是我修行不足,心性不定,何必怪罪一把剑”
索雨心知索树月心高气傲,自诩能驾驭得了邪剑,而他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也不再劝说下去。
索树月问起邪剑的名字“它总不能一直叫邪剑吧”
“我隐约记得这把剑是有名字,但后来因为剑修们接二连三暴毙,慢慢就没有人再提起了。”索雨说道。
这时索树月低头抚过剑身,这把剑通体银白光亮,一丝划痕也无,剑刃锐利森寒,在炎热的黄昏里让人感到一丝冷意。
他调转了角度,再盯着这把剑,忽然无端有种被注视的感觉,仿佛是这把剑正在静静望着他。
索树月反倒觉得有趣。
这把剑有些灵性,或者说邪性
这时他在靠近剑柄的位置瞥见了一个错金铭文,“郁”。
约莫是这把剑的名字。
谈郁的意识沉浸在剑身里,正与索树月对视着,他不确定此时出声是否合适,毕竟他现在是一把剑,说话似乎不太合理。
他旁观着索树月,显然对方对这把新收藏很是钟爱,低头割破手指在剑身上一抹,以血结契。
血痕在银白的剑刃上旋即吸收消失,谈郁朦朦胧胧的意识已将索树月视作主人,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
索树月带着他返回客栈,擦拭了剑身之后就歇息了,谈郁也随他进入沉睡状态。
此时的剧情还未正式开始,男主和男配还没有到相遇的时候,用不着他这把剑。第二天,索树月约莫是闲来无事,又带上邪剑到斛州的索家府邸做客。
谈郁再次见到了索雨,面目和善的中年人,与道侣有一子。索树月见他儿子四五岁,模样可爱,将自己乾坤袋里的一件血灵珠赠给他。
黑发青年拿着珠子在小男孩面前晃,温声道“你不要吗”
男孩没有收血灵珠,反而望着他腰间的佩剑,一脸好奇“剑里面好像有东西。”
索树月想起小孩子能见鬼的说法,拔剑出鞘横在面前,问道“你再看看”
男孩顿时惊讶“里面有人”
谈郁冷不丁被抓了个正着,一声不吭,也没料到被小孩子发现了。
被发现了。
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谈郁登时一怔,不是因为男孩的话,而且系统的声音。
自从在断崖上被取走之后,他作为一把剑,意识昏昏沉沉,醒来时则安静观察四周,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除了索树月和零星几个人之外,没有见过其他活物,这时系统冷不防吭声提醒,让他有些不适应。
抱歉,忘记先和你打招呼了。
新来的系统说话不是电子音,而是一把男声,温柔得像水。
谈郁不是很在意系统,转而又隔着剑身与男孩面对面互相对视。
修士能够隐约察觉剑灵的存在,但也未必一定能发现,小孩子天生是灵敏干净的眼睛,反倒在剑身里看到了他的灵魂。
男孩看着剑,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蓦地被外面走进来的中年人打断了。
索雨一进门就将儿子赶走,与索树月说起漕运的事。
漕运,河道,官府
谈郁读原著时就好奇古代修仙世界的运作,从一来到这里就观察了很久,这是第一次听到官府和地方门派的冲突,于是在旁边偷偷听了一耳朵。
斛州是偏僻之地,官府与索家一起经营漕运。前阵子西南闹了旱灾,斛州征粮运去西南救急,不料来了一批盗匪劫粮,一时被官府和索家修士们驱走,一时不多久又来了,今天恰好活捉了一个,招供自称是回乌教的外门子弟,得了回乌教上层的意思来劫粮,也想像索家这般在漕运上分羹。
回乌教势力颇大,饶是索雨与地方官府也难应付。
索树月听了来龙去脉,对回乌教全然不放在眼中“回乌也想插手漕运那就守着等他们来吧。”
索雨琢磨这他这语气,大概是乐意帮上一把,只要索树月在这边,回乌教那些喽喽不足畏惧。他心中舒了口气,邀请索树月晚上喝酒。
谈郁听着两人对话,意识到自己大概会被用以击杀回乌教,原著里倒是没有提及这件事。
索树月又回了客栈。谈郁作为一把剑,先被握在手中,又被放在桌沿。他的视线范围只能瞥见对方在屋子里修炼的身影。
索树月二十岁上下,面庞俊逸,在屋子里打坐吐息修炼了约莫两个时辰,四周氤氲着灵气。
谈郁百无聊赖,也看得犯困,干脆阖上眼,尽管他现在没有人身,理论上没有阖眼的动作。
这时索树月站起身,看了桌上的邪剑须臾,拿起另一把佩剑推门离去。
谈郁猜测对方是去赴约喝酒,或者处理回乌教和漕运的事。
你的任务是噬主。新系统见谈郁醒了,沉声对他说,只需要击溃或杀死你的持有者,第一位索树月。
怎么击败他
你可以变成剑灵形态。其实你现在用灵力操纵剑身刺他几剑也是可行的。系统幽幽说道,等他回来再说吧,但是按照剧情,你在这段时间是杀不了他的。
谈郁发觉,这个新来的系统倒是比之前的好说话许多。
他应声道我试试。
谈郁在这个世界的本体是邪剑,也可以说是剑灵,或者别的东西。他周身灵力是铸造者与他自己随持有者修炼而来,在封印期间只能以修心诀打发时间,此时也如寻常修士般缓缓吐息纳气。
索树月此时正与索雨喝酒,他四处游玩又好交友,与索雨这个族侄也算合得来。两人谈论起前阵子试炼秘境和回乌教的传闻,话题很快就回到了斛州那把邪剑上。
索树月取走邪剑的事已经在斛州传遍了,一时名声大噪。
索雨有些担忧“你不怕被那把剑反噬”
他挑眉笑道“这也要怕如果它杀了我,那就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惋惜的。”
索雨知晓这位本家太子的脾性,好斗好胜,又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旁人的提醒是听不进去的,不免有些不详预感。
索树月夜里饮了酒,回客栈时已经是月黑风高。
他推开房门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摆在桌上的邪剑不见了,又瞥见屋内一个人影,下意识地挥剑朝那个人刺去。
就在这一瞬间,立在窗边的不速来客也正回头看向他。
索树月刹那间脑海里浮起某种可能。他已与邪剑结契,他分明感应到这把剑就在屋子里、他的面前唯一的可能性,眼前陌生人就是邪剑。
万物有灵,剑化人形也不出奇。
他倏然将刚才的剑招中途收回,因此受内伤,但只无所谓地咽下口中血腥味。
那剑灵却是一声不吭,也不躲开,只站在原地。
此时室内未点灯,昏暗漆黑,只影影绰绰一个遥远人影。索树月不喜蜡烛,随手丢了个夜明珠在桌上,咕噜噜地滚动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猜想中的剑灵,此时正倚在窗边的桌前,与他四目相视。
是个少年模样的身形,黑发束起扎了马尾,侧脸转过来,微垂着眼,像是倦了。夜明珠照亮了雪白挺翘的鼻尖、唇珠。他戴着蓝色耳坠,一双眼也是异域的碧蓝,仿佛西域门派呈于索家的古老蓝玛瑙,锐利而森寒,盯着旁人时,让人感觉到那把剑的冷意。
索树月原本是打算问他为何化形这时旋即浮起饶有兴致的神色。
剑灵
他一剑横在少年颈前,兴味十足地捏住少年的下颌,凑近了低声说“你真的是剑灵吗,半点也不像,不说话是为什么天生的哑巴吗。”
青年的深色眼瞳晦暗而兴味,仿佛夜里蟒蛇的眼睛,恶劣而危险。
谈郁被掐着下颌,被抬起了脸与索树月对视。
索树月是个身量高挑的蓝衣青年,年轻俊朗的长相,面如冠玉、鲜衣怒马,原著写他是索家的嫡系,意气风发的年纪,狂傲也不惹人讨厌。
此时这位索家太子正兴致勃勃地逼问他来历,一脸不回答就不罢休的固执。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剑灵。不说话是因为他在默心诀。
想到这里,谈郁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抓,五道弧光霎时朝索树月劈去,后者灵敏一闪,身后即炸开玻璃碎裂的锐响。
“我不知道,”谈郁皱了眉,“什么才像剑灵”
索树月显然不纠结这个问题,也不怎么在意他突然出手,又走上前问“你有名字吗”
“谈郁,谈话的谈。”
“谈氏倒是没听过。坐吧,别在窗边站着。”
谈郁见到对方眼中浮着毫无掩饰的戏谑,顿时有些预感,这个人现在对邪剑兴趣不减,可能更想把玩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让索树月看到剑灵形态的,但他一化成人形之后,一时变不回去,也想不起来出了哪些岔子,意识像蒙了一层雾,又钝又迟。
也许是灵魂来到修仙世界的一些不适应,不必担心。
谈郁昏昏沉沉,但也觉得麻烦。
剑是武器,不是人。
索树月常以各种珍藏的名剑对男主男配们对打,邪剑就是其中之一,甚至用以与男主的一次对决。
现下他变不回剑身,那次对决怎么处理
何况他来这里,本是为了确认这些原著角色是否也是上两个世界的遗留意识。
到时候再说吧,也许以后又变回去了,我之前建议你变成人身是担心你不习惯,没想到出了点问题,毕竟原著也没有提到剑灵化形,可能出了bug。
但是问题不大,这个世界剑灵的存在是合理的,而男配也能接受。
你就当做出来玩了。
这个系统比上一位随意了很多。
因为我不想让你有负担。
系统说完就噤声了。
子时之夜,屋子里一片沉默。
谈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客栈的房间不宽敞,一张床、桌子和椅子,加上个柜子,看起来不适合住两个人。
索树月在一旁看他转悠,这仿佛是自己养的一只猫在逡巡领地,却也不全是这样,他刚刚那一股凌厉灵力,能看出来修为不低,但是剑灵为何也有修为之说又不是人。
“我今晚住在这里吗但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谈郁转而盯着床榻,“我暂时变不回剑形,抱歉。”
索树月眨了下眼“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不应该吗,你是我的主人,”谈郁抬眸看向他,微微皱了眉,“我知道人形很碍事。”
少年说话时转过了脸,耳垂上系着的一对蓝色耳坠也随他的动作晃动,然而更夺目的是他脸上的神态,本是一幅疏冷的气质,即便是在称呼别人为主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索树月看着他,心中并不这样觉得人形碍事。
他对感兴趣的东西一向很有耐心,更是慷慨。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既然他的剑灵想在上边睡觉,那就让给他。
剑灵少年得了许可,垂眸将绑马尾的系带解下放到桌上,一头乌黑青丝倾泻而下,擦过了索树月的手,乌顺柔软。
少年坐到床上,忽然抬眸问“你不睡吗”
他低着头,露一截手腕,光洁细腻,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病态感。
索树月反问“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和你一起睡吗”
谈郁本以为金丹修士都不需要睡眠,不料对方有入睡习惯,说“为什么不到楼下再开一间房算了,你睡吧。”
说罢就要下床,这时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青年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虎口都有疤痕,俨然是一双剑修的手。
“不开。剑修从来剑不离身,反过来也是如此。”索树月安抚似的放缓了语气,“再说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住。睡吧。”
“为什么不放心一把邪剑”
“怎么和你解释呢你现在是人形。”索树月挑了下眉,盯着他的脸,微微一笑,“反正就是不放心,何况你现在是我的剑。”
谈郁不清楚他的想法,这时候多半无人乐意偷走这把噬主的剑,虽然原著里确实出现过类似的情节,剑修们为了他这把邪剑而大打出手,但那是因为发觉了邪剑能让修士的剑招更上一层。
谈郁也不再继续话题,和衣而睡,第二天醒来时,他第一眼就见到索树月的身影。
青年正坐在窗边的桌子上,低头百无聊赖摆弄一件器皿,他身上只穿了里衣,身量高且劲痩结实,让人联想起正玩弄猎物的豹虎之类的动物。
在原著里,索树月有种近乎恶劣的爱倦分明,对喜欢的东西,上天入海也拿到手,等到过几日玩腻了,就随手扔到一边,或者干脆送给别人,不论之前花了多少气力。
他对待邪剑也是如此。
被邪剑噬主之前,索树月就应承了一位友人的请求,决定将这把剑送给对方。
只不过没来得及送出去,邪剑已经让他陷入虚无幻梦。
“醒了”
索树月懒洋洋地抬眸看向他。
“嗯。”
“我打算去处理回乌教,你在这儿不方便,跟我一起过去你在边上玩水就行了。”
谈郁是无可无不可,虽然他不想玩水。
两人下了楼,客栈的掌柜见到索树月,热忱地招呼他“索公子要走了”又瞥见他身后跟着的黑衣少年,顿时一怔,“这位是”
谈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旁人了,正欲与掌柜自我介绍,就听索树月斜睨了掌柜一眼,冷声道“少看少问。”说罢召出佩剑灵蛇御剑飞行。
谈郁腰上一紧,紧跟着被青年搂在怀里站在剑身上一齐飞向空中。
索树月与他说起关于斛州索家与漕运的事,他并没有仔细听,只是盯着脚下的剑。他对修仙世界的修行本就有兴趣。
索树月是个剑修天才,甚至一度打败了男主。
怎么击败这个人呢。
继续修炼
谈郁也很好奇,他和索树月都动真格的,谁会被杀
别冒险。
谈郁陷入思索,而身后搂着他的青年忽然更靠近了些,亲昵地将下颌靠在他肩窝里,轻笑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这把剑你也想要么。”
剑灵化形,可以说是剑修。
谈郁回过头,认真对他说“是的。”
青年的面庞近在咫尺,他几乎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微的神色。
索树月盯着他,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笑靥“可你是一把剑啊算了,只要你喜欢,这把已经认主了,我晚点弄一把未结契的给你,好吗。”
谈郁应了声“谢谢。”
他倒是不奇怪男配的态度,这人在热情未褪的时候,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很上心。
“这时候倒是不叫我主人了。”索树月打趣说,“到了。”
此时天上下着蒙蒙小雨,横着石桥的河道雾气朦胧,两边是摇摆的芦苇,持剑护航的修士站在各处,码头的工人们正将粮食搬上船,如果没有回乌教的干扰,一切井然有序。
见索树月走到一边,与当地的官员谈起回乌教昨日的骚扰,谈郁无所事事地走到另一旁盯着雨中的朦胧河面,偶尔有行人从桥上走过,惊鸿一瞥。
他望着河水许久,忽然手中被塞了一把油纸伞。
“不清楚你们剑灵淋雨会不会生病,你还是拿着伞吧。”索树月低头与他说,声线轻快,“等会儿要是回乌教的人来了,你自己躲远一点。”
“知道了,”谈郁撑了伞,“你也小心。”
索树月勾起谈郁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些喽啰。”
说罢,索树月望着他看了须臾。
谈郁看上去未及弱冠,长着一张尚显青涩的苍白面孔,冷淡而沉静,雨雾将他乌浓的长发打湿,一双蓝瞳也在雾气里朦胧湿润。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谈郁就颔首转向河面,继续盯着河水,双耳的蓝色耳坠摇晃出一道弧度,闪着细碎的光。
索树月心道,河水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该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索树月不虞地说着,随手拨了下谈郁的蓝色耳坠,这将对方的注意力重新唤回。
谈郁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你敢说不是”索树月嗤道,“我和你结契了,彼此都能感应对方的存在,就在这附近等我,不要乱跑。”
谈郁不吭声,他对索树月的嘱咐不怎么在意,在噬主之前他自然不会离开对方。他望着河水,意识渐渐清楚,之前的日子仿佛脑海除了心决剑招之外全是迟缓混沌,他也想起在初见索树月时的模糊感触。
在断崖里见不到任何人,没有人从他身边走过。
斩破黑暗的刹那,索树月像是从天而降,为他一剑割开了那些被封闭的日子。
“之前也是我在等你。”
谈郁说着,继续望着水面上飞跃捕鱼的鸟雀,这是他没有见过的黑白两色的鸟。
索树月反而因为他的话而片刻出神。
这话仿佛是谈郁在埋怨,让他在封印里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