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对车夫叫喊道:“停!怎么还没到?你往哪走呢?”
车夫扭头对他一笑,黄掌柜顿时一激灵。那笑容很是瘆人不说,而且车夫已不是原来的车夫。
黄掌柜还没来及说话,就有两个彪形大汉上了车轿,一左一右坐在他的旁边。他们用布条封住了黄掌柜的嘴巴,并用布袋蒙住了他的脑袋。
那马车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下,黄掌柜被押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感觉自己被绑在一个架子上,衣物也被扒光。当他的面罩和堵嘴布条被揭开时,这才发现自己呆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中。
黄掌柜惊的一脑门子汗。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被绑架了,没想到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贼寇也如此之多!
他哀求道:“各位好汉爷,要钱好说,好说。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为东家照看他外面的生意。我在京城的宅子里还有几百两现银。好汉可随我去取,在下发誓决不会报官。”
黄掌柜眼前闪现出一个人来,看不太出实际年龄,只是他的眼睛不时露出诡异的眼神,似乎有洞察人心之力。他是杨重十八罗汉中的一张牌---黑陶开。
“那你的东主是谁?”黑陶开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
黄掌柜感觉到似乎不是绑匪那么简单,他顿了两下又带着哭腔说道:
“好汉。您找我东主没用啊!他才不会为了我向你们赎金。我实际上就是东主家的一个家生奴仆。不过是因为平日里,给主子办理些京城的事,打点京城的生意,所以穿的光鲜些。你们不如随…啊!”
他话未说完,就发出痛呼惨叫。原来有人上前给了他两鞭子,并且喝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废话!”
黑陶开又重复问了一句:“你东主是谁?”
黄掌柜只好老实交待道:“我…我的东主是山西黄记商号的东家黄云发!”
“那他这次,要你在京城办的事是什么事?”黑陶开一边问,一边将阴冷的眼神盯住了黄掌柜的眼睛。
黄掌柜躲开他的眼神,答道:“就是让我来处理些生意上的事,要些债而已…”
话没说完,几鞭子又劈头盖脸的抽在他身上。
黑陶开只是淡然的轻声说道:“说实话,不然还有你苦头吃。”
一旁的大汉开始将块烙铁放在炭盆中灼烧起来。
“好汉爷,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这都是生意人。东家能让我干什么事呢…啊!”
黄掌柜话还未说完,烧红的烙铁就烫在了他肚皮上。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和油脂烧焦的气味。
满头冷汗,已小便失禁的黄掌柜痛苦的喊叫道:“我招,…我都招。”他心里已然清楚这帮人绝对不是江湖绑匪,也不是为了钱的事。定是为了杨重的事将他弄到此处。
只是他还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许是官府的人,也可能就是杨重的人。
接下来,他便逐一回答对方的提问,开始他还想耍点小心眼。说的大多是真话,又在关键位置套些假话。但不知怎么的,居然就被对方一下就识破了,而后又招来一顿鞭子。
黄掌柜这才清楚,自己若耍心眼只能招来更多皮肉之苦。他只好竹筒倒豆子搬,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实情全部说了出来。
果然是晋商黄云发差使他雇佣谢秀才等人,在市井中大造关于杨重的谣言。
而黄云发背后还有没有主谋者?这般做具体是什么目的?黄掌柜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谣言暂时还没对杨重产生实质影响。
黄掌柜还提供了一个情况,就是黄云发也亲自来到京城。跟黄云发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名晋商范永斗。
只是这二人带着几名随从,不知道住在京城何处。也不知他们来京城要做什么。平日他们只差遣人来和黄掌柜单线联络。黄掌柜只是给这二人接风洗尘时,见过他们一面。
东城崔府,大堂之中。
阉党五虎之首崔呈秀端起茶碗,吹了吹,又放下对黄云发说道:“黄东家,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安心等待消息吗?”
黄云发满脸堆笑道:“少傅,小人就是来打听打听进展,另外顺便孝敬下您老人家。”
崔呈秀扭了扭脖子道:“不是本官不帮你。是你来的不是时候。所以要结果,还得等段时间。
杨重怎么也有个都指挥使司的头衔,而且还是个土官。要动他非九千岁点头不可。可如今宫里有大事,九千岁他老人家哪有这份闲心?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
黄云发暗暗吸了口冷气,又小心翼翼说道:“敢问少傅,这宫中有何大事?”
崔呈秀露出凌冽的眼神,说道:“这是该你问的吗?”
黄云发连忙陪不是,崔呈秀又笑道:“本官将黄东家看成自家人,也不瞒你,圣上身体抱疡,久治不愈。”
黄云发恍然大悟状道:“难道…”
崔呈秀随即提醒道:“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有些事能想不能说。”
接着崔呈秀又问道:“既然本官将黄东家当成自家人,黄东家可不能对本官有所隐瞒。”
黄云发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小人绝不敢对少傅有任何隐瞒。”
崔呈秀眯眼道:“本官问你,你和杨重有何仇何怨?导致你这么急于整他?可是你背后还有什么人?”
黄云发脸色变了变,但他对此早有准备的说辞,随即应道:
“回少傅大人的话。这杨重抢了小人家族商号的买卖。我号在大明人参市场的份额,被他的华环参行抢去至少一半,我们的商号每年少了至少三四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啊!”
崔呈秀厉声道:“就这么简单?没有后金在后面驱使?”
黄云发浑身一颤,急忙说道:“虽然我号确实卖的都是后金过来的人参,但是要对付杨重真是和后金没什么关系。小人断不敢勾结鞑虏!”
崔呈秀点点头道:“那请黄东家回去等消息吧。这事怎么也得等宫里的事结了,才可能有结果。”
本还想说点什么的黄云发见此,只好向崔呈秀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