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赖尚荣跟着夏守忠去火器作坊交接。
忠顺王终于也抽身来到北静王府。
步入王府正堂,高声道:“太上皇谕旨,水溶闭门思过,斋戒反省!”
接着向北静王笑道:“为免侄儿你犯错,王叔先替你,将府里的戏班、歌姬都遣散了!”
“王叔不必费心了,琪官早已走了!”
“什么?走了?”
北静王为了扰乱视听,故意笑道:“前些日子就放他回原籍了,没想到倒让王叔失望了。”
忠顺王命守卫的龙禁卫将王府搜了个遍,也没找到蒋玉涵,泄愤似的将戏班和歌姬一一遣散。
当然,也挑了几个颇有姿色,带回自己府里享用。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一进府便召来长史官,吩咐其带着画像,去各城门探查蒋玉涵消息。
不想,打发走了长史官,刚准备享用北静王的歌姬,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长史官却去而复返。
“王爷!刚才听门房说,前几日荣国府一个小厮,拿着个大红汗巾来找琪官,说是他家公子与琪官拿错了,特来找他换回去。”
“哦?荣国府哪个公子?”
“好像是皇妃娘娘的弟弟。”
“你去荣府找贾政,就说本王吩咐……”
长史官领命来到荣府,见到贾政笑道:“下官此来,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
贾政听了这话,不得要领,忙陪笑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等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
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即命唤宝玉来。
喝斥道:“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宝玉听了唬了一跳,忙回道:“实在不知此事。连琪官两个字都不知为何物,又何来引逗?”
长史官笑道:“公子既不知琪官,他的红汗巾子怎么会在你身上?”
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得当着父亲的面说出什么不能说的。”
忙道:“听说他在东郊什么紫檀堡的地方。”
贾政此时气的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宝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
送走了忠顺王府的长史官,贾政回身,正看见贾环带着小厮,在院内疯跑。
想到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闹心,立即喝止。
原本早上赵姨娘吩咐,将贾宝玉对金钏图谋不轨,捅给贾政知道,但他见了父亲,不比贾宝玉强得了多少,哪里敢去找他。
偏这会贾政怒气冲冲,便想到祸水东引。
委屈道:“儿子不像哥哥,敢在后院放肆,只能在前院跟小厮玩耍。”
贾政生怕宝玉又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忙问道:“放肆?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放肆法?”
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强奸不遂,害得金钏被打了一顿,赶出府了。”
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也顾不得跪在地上的贾环,大喝一声:“快拿宝玉来!”
一面说一面红着眼,便往书房奔去。
书房内,只听贾政一声爆喝:“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随即,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不绝于耳,小厮们不敢违拗,只得将宝玉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
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
众门客见势不妙,忙派人去报告王夫人。
王夫人寻思昨夜夫妻恩断义绝,怕制止不住,自己赶往书房又派人去禀报贾母。
见王夫人进书房,贾政想到昨夜她还替宝玉遮掩,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
按宝玉的两个小厮忙松了手走开,宝玉早已动弹不得了。贾政还欲再打,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
“都是你惯出的逆子,昨日还帮他遮掩!”
贾政喝道:“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王夫人一听,知道金钏的事情泄露了,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贾政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是不孝,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勒死了算了,以绝将来之患!”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随即,乌泱泱一群人鱼贯而入。
不说众人如何善后,袭人见状忙拉了小厮探听情况。
书房的小厮哪里知道贾环说了什么,便将忠顺府长史官的话说了,待听到大红汗巾,袭人吓得魂飞魄散。
见屋内众人围着,也顾不得旁的,忙赶到二门外,找到茗烟。
拉至无人处,急道:“那红汗巾子可还在你身上?”
茗烟一面将汗巾掏出,一面道:“那蒋玉涵说是去了北静王府,还没来得及去找他。”
“万万别再去了,就当没这回事!”
袭人赶忙将汗巾子揣入怀中,又将宝玉挨打的缘故说了,吓得茗烟脑袋一缩。
忙道:“这汗巾子我从没见过,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日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唆挑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火。”
袭人又与茗烟对了一遍说辞,才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