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上次风花节一别,竟成了永别。
琴团长坐在马车上看着荻花洲沿途的风景。
自从加入骑士团之后,工作繁忙,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璃月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下一次去璃月的话,会是因为要去参加诺艾尔和安平的婚礼。
谁曾想世事难料,竟是变成了去参加安平的葬礼。
对于安平,琴团长充满了感激之情,甚至觉得对安平有所亏欠。
在那段最艰难的时期,他帮了蒙德太多。
所以这一次,琴团长就是再忙,也还是打算去送安平最后一程。
“琴团长,你还没告诉可莉牺牲是什么呢?安平哥哥到底怎么了嘛,为什么诺艾尔姐姐芭芭拉姐姐优拉姐姐都不告诉我呢?”
依偎在琴团长怀里的可莉好奇的问到。
兴许是因为这一路低沉的氛围,可莉相比起平日,十分的乖巧。
“牺牲啊...就是说你安平哥哥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琴团长温柔的在可莉脑袋上揉了揉。
生离死别这种悲伤,对可莉来说还太早了,顺其自然,这份心情还是让她自己慢慢了解吧。
“很远很远的地方...安平哥哥是去妈妈那里了吗?”
可莉的母亲艾丽丝女士离开的时候就是跟可莉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比那还要远,我们这次去璃月,就是见你安平哥哥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安平哥哥了。”
“唔...没关系!可莉长大了去找安平哥哥就好了!”
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莉只有长大以后才能去。
“嗯,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你安平哥哥去哪里了...”
这景色越看越寂寥,琴团长放下了车窗上的帘布,在车厢里靠了下来,心里有些担心。
骑士团暂时交给凯亚负责,琴团长很放心。
虽然平时凯亚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在正事上不会含湖。
琴团长担心的是另外一辆马车上的人。
这次从蒙德去璃月的,除了她和可莉之外,还有芭芭拉诺艾尔和优拉。
优拉和诺艾尔和安平关系好琴团长是知道的。
琴团长没想到妹妹芭芭拉和安平的关系也那么要好。
那天妹妹得知安平牺牲时瘫软坐在地上流泪的表情,琴团长也是心疼不已。至于芭芭拉是否对安平抱有其他的感情...安平都已经死了,琴团长也就不在乎了。
这种时候还能对芭芭拉说教什么?
当时那种样子的芭芭拉已经没办法去帮琴团长通知诺艾尔和优拉这件事情,琴团长只能自己去。
诺艾尔听完琴团长所说的消息直接晕厥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醒来以后整日以泪洗面。
优拉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琴团长还没见过优拉失态到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的样子,如果不是她拦着的话,优拉当时就已经赶往璃月去了。
为了不让可莉被这悲伤的氛围影响,出发的时候琴团长带着可莉坐一辆马车,失魂落魄的其他三人坐另一辆马车。
诺艾尔她们所在的车厢里,沉默的像死寂一般。
对安平抱着同样爱慕之情的三个女孩,在这一路上几乎没有过任何交流。
但一个眼神,一行眼泪,一声叹气,便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事到如今,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痛苦与悲伤写在了脸上,无需再隐藏。
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谈这件事。
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诺艾尔眼神空洞的看着车窗外面的陌生风景。
这就是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将来嫁给安平以后和安平生活的地方。
那些幻想中的画面,现在只能永远的停留在幻想之中了。
本来以为早已流干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诺艾尔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发现回到了图书馆里面,她只是看书睡着了而已,还在思念着前辈,想着他在璃月欺负别的女孩,悄悄的生着他的气。
缩在角落里的芭芭拉双手捂着脖子上的吊坠,不停的在心里向巴巴托斯大人祷告,期盼自己所信仰的神明能够将安平送回来。
优拉闭着眼睛靠在角落里。
三人之中只有她看上去最平静,就连眼泪都几乎没怎么流过。
可只有优拉自己知道,此时她究竟有多后悔。
她说过安平是胆小鬼...可她才是真正胆小的那一个,甚至没有敢和安平表明过她的心意。
你还没有等到我的复仇..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满载着悲伤与爱意的两辆马车沉默着朝璃月城驶去。
夜半,月朗星稀。
绯云坡的一处别院内,难得这个点还没睡的凝光独自坐在庭院之中,热着一壶茶水。
月光清冷,盖不住木炭映照在凝光的脸上的红光,可这喜庆的红光也遮不住凝光脸上的愁容。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上一次让凝光内心如此忧愁的,还是奥赛尔从封印中脱困的时候。
茶壶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音,水早已烧开,但是凝光没有丝毫给自己倒一杯茶的心情,呆呆的看着缥缈的水蒸气逸散。
不管是医术高明的白术,还是居住在城内的仙人萍姥姥,都已经去看过安平了。
得出了一样的结论,无药可治,无人能救。
甚至像七七那样变成僵尸活下来都没有可能,他的身体就如昆钧说的那样,就像个筛子,接不住丝毫的水。
现在还有一丝气息,只是因为还有执念未散罢了。
凝光没想到,当初与安平商议的计划,现在居然变成了现实。
为了将若坨龙王重新封印回去,安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成为了璃月的英雄。
但,没有计划中的后文了。
南天门下面封印着的是若坨龙王,凝光也是从旅行者那听说了才知道的。
那段历史太过久远,且被帝君和众仙家有意抹去,自然无人知晓南天门下面封印着的恶龙的真实身份。
否则这件事凝光也不会让安平一个人去。
但凝光依旧逃不脱心中的自责,这不是一句不知者无罪就能免去的愧疚。
特别是面对甘雨
尽管甘雨并没有怪她。
“凝光大人,蒙德那边的人到了。”
凝光的小秘书百闻悄悄走过来朝凝光汇报,一直待在凝光的身边,她看得出来凝光的心情很不好。
也知道为什么。
因为百闻也同样忧伤。
甘雨因为这件事已经好几天没去月海亭了,那些工作又落到了她们三个头上。
而且从今往后,没有安平先生那样的好人会帮她们把甘雨小姐找回来了。
“我知道了。”
凝光站起了身来。
“凝光大人要亲自去迎接吗?需要我给你安排护卫吗?”
百闻有些惊讶。
“不用了,我接到她们之后应该会直接去安平府上,这炉火你灭了吧。”
“诶?凝光大人连我陪着都不用了吗?!”
百闻的表情变得可怜兮兮。
“灭了炉火早点休息,明早去换百识百晓她们休息一下。”
“是——”
凝光一言既出,百闻只能委屈巴巴的答应下来。
在璃月城门口,凝光见到了抱着睡着的可莉的琴,以及安平的三位红颜。
诺艾尔和芭芭拉互相搀扶着,眼睛都肿的差不多高。
优拉眼睛虽然没肿,但是眼眶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凝光只知道诺艾尔的事,但看着芭芭拉和优拉的样子,也多少看出了点端倪。
“你们好,我是璃月七星之一的天权星凝光,想必几位就是从蒙德远道而来的客人吧。”
凝光走过去主动打了招呼。
“原来你就是天权星凝光小姐吗?幸会。”
琴团长一只手抱着可莉,和凝光握了下手。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这边几人的身份,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安平的遗体在哪,方便的话我们想现在就去看他一眼。”
尽管正值深夜,但是琴团长知道诺艾尔她们已经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璃月这边许多人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其实安平现在还有一口气尚存,他的身边一直有人陪着。”
凝光的话瞬间让沉浸在哀伤之中的诺艾尔三人眼睛里亮起了希望的火苗。
“前辈还活着吗?!他是不是还有救!”
激动的诺艾尔连忙追问。
芭芭拉已经开始感谢起了巴巴托斯大人,这些天来的祈祷果然是有用的。
可凝光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抱歉...虽然并不想打破你们的希望,但我本意只是想说明安平现在的情况。他虽然还没死,可也只是剩下了一股执念而已...这股执念,并不足以让他活下去,甚至有可能见到你们之后,这股执念也就消散了。如今每多活一秒,对安平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这也是我将这个噩耗加急传递给你们的原因。与其让他受折磨,倒不如送他往生比较好。”
“我不去见他了...我只要他活着...就算一辈子不见他也行,只要他活着就好...”
芭芭拉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如果这样有用的话我也不会给你们寄信了,这股执念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但也撑不了太久了,安平的身体已经在慢慢死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变成一具尸体...趁着他现在可能还听得见你们的声音,看得到你们的轮廓,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别给他留下太多遗憾了。”
凝光说完,也是转过了身子,不忍再看她们的表情。每多看一眼,心里的愧疚就多一分。
身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带着她们来到了安平从她手里购买的府上,凝光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凝光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干脆的直接将门砸开。
果不其然院子里满脸泪水的香菱被塞住嘴巴五花大绑在了地上,锅巴直接被冻在了一坨冰块里面。
凝光赶紧跑过去拿掉堵住香菱嘴巴的毛巾。
“凝光小姐,快去拦着甘雨...她又割自己的手去给安平喂血了...”
香菱哭哭啼啼,顾不上让凝光先给自己松绑。
凝光闻言赶紧朝屋内冲了过去。
自从甘雨见到了安平的惨状之后,就已经不知道放了多少血给安平喝下去了。
但若是这有用的话,旅行者和香菱也不会分成两班倒的看着甘雨了。
当凝光冲进屋内,坐在床头的甘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晕了过去,但手还搭在安平的嘴边,还好血已经止住。
不肯瞑目的安平的眼皮不知是否因为对发生的事有所感应而颤抖着。
“没事,甘雨她只是昏过去了。”
凝光看着安平的眼皮在不停的颤抖,轻声说了一句。
果然,话音落下之后,安平的眼皮停止了颤抖,却还是不肯合上,眼睛表面已经干枯到没有一丝光泽可言。
“蒙德那边的女孩子来看你了。”
凝光说完,安平的眼皮动了一下,眼球转向了房门那边。
“前辈!”
“安平先生!”
“安平!”
跟在凝光身后的诺艾尔三人先后冲了进来,看到安平现在的样子,诺艾尔和芭芭拉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优拉都难以抑制的哽咽。
“前辈,我不生你的气了,起来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丢下诺艾尔...”
诺艾尔颤抖着抱着安平形容枯藁的脸,泣不成声,泪水溅到了安平的眼眶之中,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了一丝光彩。
安平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一只手缓慢的抬了起来,在诺艾尔的脸上刮了一下,像是要帮她拭去泪水。
“前辈?!”
诺艾尔惊喜的看着安平。
可下一秒,安平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要...不要...”
看着安平合上了眼睛,诺艾尔的眼前一片黑暗,跟着一起晕厥了过去。
安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和诺艾尔还有甘雨大被同眠的梦想,在他死去的那一刻,终于实现了。
“就连你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吗?”
温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璃月,和钟离站在玉京台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
“为了和若坨龙王战斗,他抽取太多的深渊力量,即便天理没有因此醒来,天理的维系者也应该发现他了。我不想看到璃月城被寒天之钉毁灭。”
“唉,看来我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法睡好觉了,那你打算把他送去哪里?”
温迪叹了口气。
“暗之外海,在那里的话,应该能躲过天理维系者的监视,在一堆魔神的环境中,他也能获得很好的锻炼。”
“不送去深渊吗?在深渊的话,他应该能成长的很快吧。”
“现在的他去那里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等他从暗之外海回来再说吧。”
钟离回头看了一眼安平家的方向。
“这小子终于肯安息了,该去为他准备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