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珍看着从大队部院内走出来的高悦阳,咬牙道:“咋会是你在里面广播?”
爸爸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竟然将这么好的活计让个外人来干。
如果自己这次转学不成就此退学的话,在队里当个广播员那绝对比那张毕业证书强。
要知道现在好些城里本地人都找不到工作,自己一个没了靠前的农村娃能在队里有份像样的活计,即使工资低些说出去也倍有面子,是众多人羡慕的对象。
高悦阳好整以暇地望着宋宝珍:“瞅你那意思,这广播员不应该是我来当,而是由你来喽。”
啧啧啧,啥啥都写在脸上了,当谁看不来呀!
宋宝珍被戳破心思,整个人像被石化了般,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明显吗?
强制压下狂跳的心,有些悻悻然的说道:“高知青你误会了,我还要上学呢!”
“那个,我先回家了。”说完,转身便走,但在她转身的刹那,嘴角微微翘起。
因为就在刚才,宋宝珍突然想到高悦阳也是学生,那么,自己不也可以成为走读生。
这样一来,自己不用每天面对同学们的冷嘲热讽,还能在队里某份不错的工作,更有时间和秦大哥的家人拉进关系。
简直是一举三得,啊哈哈哈……
然,宋宝珍哪里会想得到,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了在某人眼中。
高悦阳若有所思,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月考时间,而宋宝珍宁愿冒着缺考会被记录在档案里的情况下,依旧跑了回来。
八成是因为吴素红的事儿在学校里被孤立、排挤了,而想要解决困境,就只有转学。
但从刚才宋宝珍激动又兴奋的神情来看,估计是已经将转学的想法换成了走读,然后……
想到这里,高悦阳不屑的撇撇嘴,没有过硬的后台关系和较难的通关考试,根本无法成为走读生。
宋宝珍将算盘到是打的噼啪响,只怕没有那个本事。
“姐,那两个大喇叭将你的声音传出好远好远,太神奇了。”
“姐,广播室里都有啥,里边好玩不?”王宝磊围着高悦阳问东问西,眼中充满了好奇。
高悦阳笑的一脸温和:“明天下午放学后,你可以来广播室参观。”
“太棒了。”王宝磊激动的在原地转了两圈。
“姐,热水烧好了,我刚刚已经洗过澡,你也赶紧去洗吧!”
高悦阳点点头:“行。”
抬头瞅了眼墙上的挂钟,才9点40,离着中午吃饭时间还早。
“宝磊,这两天坐火车你也累了,去睡会儿吧,等姐洗完澡也回屋眯下。”
她准备在空间里泡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那姐我先去睡了。”王宝磊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脱鞋上炕将被褥铺好,又把脱下来的衣服叠整齐,这才躺进被窝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两天的硬坐火车非常难熬,夜里困极了的王宝磊会偶尔趴在高悦阳的腿上睡会儿。
由于担心会将高悦阳的腿给压麻了,王宝磊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一会儿靠着窗边睡,一会儿趴在桌子上,就这样子在漫长的夜里坚持着。
现在终于没有了顾及与牵挂,有的只有心安,大脑一放松直接沾枕秒睡。
这边高悦阳姐弟俩先后进入梦乡,可回到家里的宋宝珍却被奶奶当成了出气筒。
“好你个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被人利用哄骗了老些年都不知道,白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蠢货。”
宋老太坐在炕上,中气十足的指着宋宝珍破口大骂。
就在刚才,宋宝珍来到东屋看望奶奶,没想到正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老太太,立马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对着她一顿炮轰,哪是生病的样子,估摸着再活个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宋宝珍被骂的莫名其妙,眉头皱的死紧:“奶,你说我被人利用、哄骗,啥意思?”
突然,一个想法迎上心头,难道干妈做的那件事还与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宋宝珍红润的脸色立马变得煞白。
宋老太见此,丝毫不觉得心疼,当年要不是这个孙女把那个假尼姑领回家算这算那,自己咋会将王凤萍赶出宋家。
如若王凤萍没有离开宋家,自己不就多了个城里的儿媳妇,还能攀上现在风光无限的女知青。
宋老太冷哼一声:“屁的福星,我看你才是个扫把星,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左右你以后在城里也找不到工作,干脆现在就给我退学回家下地挣公分,将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回来。”
以前想着孙女靠城里的干妈能吃上商品粮,然后家里跟着沾点光,如今到好,整一个鸡飞蛋打不说,还害得自己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婆晚年不保。
“呦,宝珍回来啦!最近在学校咋样,学习能跟得上不?”
就在宋宝珍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宋老头的到来让她看到了救星般,眼泪瞬间决堤。
哽咽着喊了声:“爷爷。”
宋老头一听声音不对,刚要往炕沿边上坐下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孙女儿。
随即楞然道:“宝珍呐,你这是咋啦?咋还掉起金豆子了捏?”
难道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宋老头心里这样想着。
宋宝珍偷瞄了眼不知啥时候又重新躺回炕上的奶奶,却见奶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警告,吓得她立马将想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低头装鹌鹑。
虽然分家了,但爷奶跟着自家过,某些事情和决定还是说了算的,要是今天将奶奶惹恼了,结果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般。
还是由着奶奶将心里的怨气都撒出来,一切都等到中午爸妈回来再问清楚咋回事儿。
宋老太阴阳怪气儿的嘀咕道:“她是见我这个老太婆病的下不来炕,这才伤心的哭了呗!”
说完,将手搭在脑奔儿喽(额头)上,又开始哎呦哎呦起来。
老头子严令家里所有人不许再提那件事儿,更不能跟宋宝珍说,这两天可把她给憋够呛,现在心里总算是舒坦不少。
宋宝珍:“……”
这,这也太会装了吧!
宋老头见状,哪还不知道咋回事儿,气得额头直冒青筋,但为了面子又不能当着孙女的面训斥老婆子。
只得开口赶人:“那个,宝珍啊,你有孝心爷奶都知道,大老远的回来累了吧,赶紧回屋歇会儿,等你妈和你哥姐回来就帮忙做做饭。”
宋宝珍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回应一声后,立马脚底抹油似的溜回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