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远费力刨了片刻,冰面也才只是不大的一片冰碴子。
冰层至少有四十多厘米厚,如果只用尖镐,刨一天也刨不出一个冰窟窿来。
高悦阳扫了眼附近的社员,发现人家用短铁铅,然后用大铁锤子砸,显然自己这边只有单单一把破尖镐根本行不通。
于是轻咳了两声开口提议:“那个,咱们还是等着吃现成的吧,直接用工分换几条鱼吃。”
自己上一世虽然见过冬天打鱼,可那都是用了现代化机械,很容易就能打出大冰窟窿来,没想到存手工打这么费时又费力。
哎,好不容易从市里整回来的渔网派不上用场了。
朱明远早就想放弃了,只是落不丢人哪。
出气似的又用力刨了几下,都想把尖镐给扔了的气时候,轻咳两声直起腰喘了几口气,
“那咱们就光看会儿热闹就回去吧,咱们知青可以每人用工分兑换两条鱼,咱三共有六条,足够留到过年吃。”
这时,一旁的王宝磊仰起小脸开口提醒道,
“朱大哥,每户两个人口以上的人家,最低可以换两条鱼,所以,我们有7条鱼吃呢。”
等队里杀年猪那天,大姐因为今年刚来没有资格分肉,但自己可以小半斤。
只可惜不能分到钱了,自己之前每天下地干活挣来的工分,用来还队里的粮食都不一定够。
高悦阳几人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纷纷给王宝磊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王宝磊被几人盯得很不好意思。
高悦阳笑眯眯的揽过他的肩膀:“等分了鱼,姐给你做糖醋鱼吃。”
糖醋鱼?王宝磊一听就觉得很好吃,立马高兴的仰起头:“谢谢姐。”
“咦嘿,那感情好,我们有口福了。”
朱明远笑嘻嘻说完,伸手把镐头往肩膀上一扛准备打道回府,随即又随口说道:“要是有雷管就好了,瞬间就能炸出个大窟窿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孟孝礼看到对面高悦阳的大眼睛忽然开始放光,不用想,口罩下肯定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于是,毫不留情的出声打击,
“咱这附近有部队和建设团,要是惊动了他们……。”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几人都听懂了话中的含义。
“对对。”
朱明远知道又说错话了,暗暗咬了咬舌尖连忙附和:“去年打鱼时我们就听社员们说过,要是用炸的会被抓起来。”
高悦阳刚提起的兴致,立马又落了回去。
想想也是哈,要是真能炸,大家何必这么费劲呢,反正自己有金手指,想要抓多少鱼都成。
做鱼的味道太大,除了卖掉,就只能在空间里做些鱼丸、炸鱼块吃。
哎,再忍忍,等到春天来了雪化土地解冻就开始盖房子,如今有了王宝磊,搬出去盖房子绝对不成问题。
几人刚要抬脚走人,远远的就见大队长领着几个人朝着他们这边招手,并快步走了过来,一看就是有事。
宋拴柱笑得一脸掐媚:“那个,你们准备要回去了呀!”
“嗯,这冰太硬了,我们刨不动,大队长有啥事吗?”
孟孝礼不善言辞,高悦阳是女同志,朱明远自然而然的接下了与之攀谈的任务。
大队长扫了眼孟孝礼脚边的大水桶,一脸正色的开门见山道,
“是这样的,咱队里的渔网还是早些年从公社淘回来的,早就破的不成样子。”
“因为这,往年都要少打不少鱼,所以,你们有啥要求尽管提。”
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朱明远几个都是聪明人,包括过完年就9岁的王宝磊也听懂了大队长指的是啥意思。
就是为渔网而来的。
“大队长,这渔网是高知青的,我俩没出任何钱票,您还是与她谈吧。”
朱明远无法替别人做决定,所以把问题直接丢了出去。
宋栓柱笑容一僵,咋越是不想与谁攀扯还就越是往一块儿凑捏,他还以为是首都来的两个知青靠着关系弄来的渔网呢。
这个女知青果然本事不小,幸好自己没听媳妇和老娘的去给人家使绊子。
不然自己就得想如今的老齐家一样,社员们见了都躲远远的,因为他们有狂犬病啊,狂犬病三个字不就是从这个煞星嘴里说出来的。
今年冬猎运气不好,根本没抵多少公粮,如果这次能打个上万斤鱼,和附近的几个大队相比,那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自己也能给公社领导交差了。
“高知青,你有啥条件尽管提,只要不过分,队里尽可能满足你。”
高悦阳扫了眼大桶里的新渔网,眼神闪了闪,这玩意儿确实稀缺不好弄。
当时在江滨黑市卖完粮食,发现对方宽敞的地下室内放着一个渔网,想着跟队上一起打鱼,上交大部分自己留下点,方便在明面上给王宝磊补补身体。
所以,想也没想的花了二十多块钱买了回来。
如今算是用不上了,倒不如卖给大队长一个人情,等到开春选地方盖房子时也好张口让他帮忙。
自己名声不好,王宝磊也受牵连,给出去一个渔网,到时社员们也不会让自家孩子孤立王宝磊,小孩子的童年阴影太多不利于心理健康。
“帮助队里促生产、搞建设,是我们知青应该做的,谈条件啥的就有些生分了,您要用只管拿去吧。”
高悦阳一顿慷慨激昂说完,几个大队干部和跟来的社员震惊的面面相觑,他们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几个社员没想到恶名在外的女知青这么好说话,心里立马对高悦阳不好的流言产生了质疑,认为是那些没事干的老娘们见不得人家过的好,故意损坏女同志的名声,决定回家后,让家里人不准再乱传或者相信那些流言。
孟孝礼和朱明远也面露惊讶的对视一眼,两人与高悦阳相处的时间可不短了,那女人别看她年龄不大,心眼却特别多,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咋可能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