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风呼呼地猛刮、狂叫,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高悦阳跟着大部队,背对着冷冽的寒风到达生产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宋天刚和孙满堂领着大部分社员推着猎物去了打谷场,然后还要安排人今晚守夜的人。
受伤较重的人,加上孟孝礼一共有四个人。
因为拖拉机在大队部的院子里,大队长安排的了几个腿脚快的人到伤者家里报信后,就让高悦阳他们在办公室里等着,只要人到齐就出发去公社卫生院。
…………
孟孝礼身上所穿的棉袄和大衣都不厚,这要是坐拖拉机到公社那不得冻透喽。
朱明远神经大条肯定不会想到这一点,高悦阳只得开口提醒:“朱知青,坐拖拉机太冷了,我回去拿棉被过来吧。”
朱明远刚把凳子拉到墙边,扶着孟孝礼靠坐上去准备好好歇会儿,听高悦阳这么一说,连忙说道:“我比你跑的快,我回去拿,你留在这里先照顾下孝礼。”
高悦阳点点头:“那行,记得带点钱票,饭盒啥的,他那伤估计得留院观察几天。”
“行。”朱明远应了一声,撒腿跑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有大队长忙着开写介绍信的沙沙声响。
“喂,喂,孟知青,孟孝礼……”高悦阳觉得孟孝礼一直低着头很不对劲,低声喊了好几声,他靠坐在那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高悦阳蹲下身,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一瞅,心下一沉,我艹,竟然昏迷了。
伸出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嘶,好烫,这货可真能扛,咋也不知道吭一声呢。
昨晚冻了一宿,今天又走了一天,睡不好吃不好的,能够靠着顽强的意志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易了。
“高知青,孟知青咋了?”
宋拴柱听到动静抬头一瞅,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忙走过来询问。
“嗯,他发高烧昏迷了。”说话间,高悦阳背对着大队长打开背包,取出药片和水壶。
宋拴柱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道:“那,那咋办,这人还没到齐呢,我家也没有备退烧药啊!”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高烧昏迷,如果不及时得到救治,可是会烧成傻子的。
人真要是有个啥,自己这个大队长也就当到头了。
谁知,高悦阳接下来的话犹如大救星般,立马把他从地狱边缘给拉了回来。
“我有退烧药,先给他吃了试试。”
高悦阳动作并不算温柔的托起孟孝礼的下巴,让其嘴巴张开并把药片扔进去,举起水壶给他灌了几大口空间里的温水。
高悦阳和宋拴柱见孟孝礼还知道吞咽,忍不住同时松了口气。
退烧、消炎和治咳嗽等日常所需的药,还是上次到江滨市找齐校长,路过一家医院时顺手买的。
自己不会生病,可王宝磊年龄还小,避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啥的,所以就备了些,没想到这次还派上了用场。
…………
“哎呀,俺家三驴子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也不活了,赔钱,大队里必须得我家赔钱……”
高悦阳见孟孝礼冷的浑身颤抖,她刚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就听见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嚎叫声由远及近。
是那个外号叫“大美人”的中年妇女,想来,重伤的三个社员里边有她的男人了。
啧啧啧,大美人,三驴子,这都起的啥外号呀。
只听砰的一声,办公室大门被粗鲁的推开,寒风立马灌进屋里,屋里的几人纷纷哆嗦几下。
女人披头散发状似疯婆子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男人咋样,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满地打滚,扯着破锣嗓子喊叫撒泼,句句离不开钱。
那刺耳的声音,估计都能传遍大队半个生产大队。
高悦阳“……”这,这到底是个啥骚,操作?
结果,更让人纳闷的是,办公室里的几人好似习以为常般,只是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皮,对于“大美人”的举动丝毫不为所动。
…………
“媳,媳,媳妇儿,我,我,在,在这,这嘞。”
突如其来的粗哑男声虽然不大,可也成功让女人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高悦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嘴角狂抽,心里默默给她竖起两根大拇指,牛,真牛,呵呵,呵呵呵……
原来,她男人不仅是位矮子,还是个结巴,他此时正坐在孟孝礼斜对面。
“大美人”一咕噜爬起来飞奔到她的男人身边,直接把男人头上的破帽子取下来。
然后在高悦阳瞪目结舌中,举起手一巴掌呼在男人头上:“好你个死驴,没事也不知道吭一声,存心让我白费功夫是不是。”
咬牙切齿的数落完,又是几巴掌呼在男人头上。
高悦阳看着都觉得头疼,这男人估计是因为自结巴而自卑,看他长的跟武大郎似的,能娶到老婆还真挺不容易的。
“伤哪了,必须得让大队赔钱,还得多分肉……”
女人继续在那叭叭叭的时候,这边的孟孝礼竟然醒了。
孟孝礼感觉有股少女的馨香在鼻尖萦绕,一下子就把他给整醒了,然后晕头转向分不清自己在哪。
高悦阳很惊讶,这药才刚吃下去没一会,咋真快就见效啦?
“哎,孟知青,你现在感觉咋样,伤口有没有感觉特别疼?”
孟孝礼听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意识终于回笼,顿时感觉到身上和头上出了好多汗。
“我没事,只是出了一身汗。”
高悦阳皱眉,还真的是,那应该是空间水起了一些作用,随即解释道,
“朱明远回去拿被子了,不然坐拖拉机去公社太冷,你肯定受不了。”
孟孝礼点点头,直到此时他才察觉到身上披着人家女同志的大衣,眉头紧蹙。
暗道,这要是被个多嘴多舌的村妇看见了可不得了。
高悦阳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眼见孟孝礼就要把大衣脱下来,连忙开口阻拦:“哎,你干嘛呢,药效刚上来再冻住喽,你非得打针挂滴流不可。”
“你快披好吧,我不冷,一会儿朱明远就回来了。”
孟孝礼一听到打针两个字,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