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的军营是盛武营,大军哥的地盘。
现在才至四月,快入夜,微凉,虽说对军伍没了兴趣,可想要谈事,怎么也要找个避风之处,不说进幽城,至少也要入营入帐。
楚擎带着十六个瀛狗进入了盛武营,才过拒马,愣住了,紧接着,心开始滴血,哗啦哗啦的。
各处军营,楚擎平常总转悠,尤其是盛武营,各处营帐位置井然有序,三处马厩位于角落,兵器架每帐三排,通行之处横平竖直。
现在再看,楚擎只能想到四个字---战后遗址。
那些墨家子弟用各种兽皮辛辛苦苦缝制的帐篷,满是补丁。
楚擎今天早上还来过,帐篷都是崭新的。
这也就是说,这群蠢货将帐篷弄烂,然后又现打上了补丁,不像军营,像丐帮。
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整个军营又乱又脏,什么裹裤、靴子、旗帜,丢的满营都是,很多酒坛子乱堆乱放。
还有营外哨塔,竟然传出了无法言说的叫声,明显能听出来是某个糙老爷们夹着嗓子学姑娘叫,听口音,应该是曹琥。
楚擎都傻眼了。
这尼玛是哨塔啊,还是鬼子炮楼啊?
连陶少章都感觉这有点过了,门口的大军哥还冲他眨了眨眼睛,颇为得意。
的确有点过了,流民聚集的地方估计都比这处军营强一点。
一群瀛狗脸上并没有什么错愕之色,即便是弄的太过了,他们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他们见过昌人的军营,但是没见过叛乱的昌人军营,以为乱党就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
楚擎无奈至极,刚要继续往里走,远处又传来骂娘的声音,大家顺着声音望去,还有人在那打架呢。
仇宝玉和王天玉,俩人滚在泥潭里,二番战。
俩人演戏不靠演技,全靠实力。
本来在营外一番战的时候,俩人开始是演戏,结果一动手,急眼了。
刚才被大军哥拉开后,俩人对喷了几句,又打起来了,甲胄和衣服都撕扯的破破烂烂。
楚擎无声的叹了口气。
就这俩人,他一直没搞懂,天天不是对骂就是对打,还过命的交情,这是要命的交情吧。
今天早上楚擎还骂他俩来着,去海里游水操练,俩人在一起,赤着个身子就扭打在了一起,浑身湿漉漉,俩大老爷们夹枪带棒的,看着就恶心人。
这次俩人同样不是演戏,打急眼了,一边打还一边骂。
“绿珠姑娘是我的!”
“是你娘个蛋,你个傻篮子。”
“#@&¥”
“#¥@&!”
陶蔚然跑了过来,满脸油汗,卑躬屈膝的,狗腿子模样学的惟妙惟肖。
“大帅大帅,办妥了,都办妥了,在下官的制止下,那些丘八都回了营,不敢再造次。”
楚擎想笑,强忍住,沉声道:“今日有贵客来访,平白让本帅丢了人,该罚!”
“罚,罚的好,罚的妙哇,下官晚上就将一万贯银票送到大帅的帅帐之中。”
楚擎捏了捏陶蔚然的大脸蛋子:“调皮。”
陶蔚然:“…”
陶胖子还没演完呢,阿轶和标致姐又登场了。
大舅哥临场发挥:“阿谀奉承之辈,我呸。”
一声“呸”,果不其然,阿轶登场了。
阿轶拎着酒坛子,身上的甲胄松松垮垮,搂着小鸟依人的陶琪,从旁边溜溜达达的走了过去。
“宝贝儿,香一个,一会回到帐中,给本将来个一字马。”
阿轶哈哈大笑,冲着陶琪的脑门就亲了一口,那个油腻啊,都能炸溜肉段了。
楚擎凌乱在了风中。
宝贝儿…还香一个,尤其是这一字马,和谁学的?
楚擎发誓,自己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只有三哥双目之中流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
之前出关的时候,在草原上刚到水草牧场,大家都怕牧民闹事,三哥和阿轶守在楚擎的帐外当保镖,然后他俩就听到楚擎说梦话了。
什么倒立一字马、什么陶宝贝腿好长之类的,估计是那时候肖轶学会的,而且能看出来,肖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应该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很恶心,这才临场发挥。
“老楞老楞…”
唰的一下,一道人影闪过,吓了瀛狗们一大跳。
丁默邨心脏怦怦狂跳。
这营地里,还有个正常人没?
有,付家二少。
付永康付大爷和付保卫付二爷对扇嘴巴子,谁先忍不住谁输一万贯!
他俩还真没参与做戏,就是人来疯,原本俩人蹲地上唠嗑,蹲着蹲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提起胖闺女碧华了,然后都说是自己的,最后就扇起来了。
付老爷子曾经说过,他俩要是再互相打,一人愣折一条狗腿,所以当他们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俩人就扇嘴巴子,属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万五,脸都肿了,噼里啪啦的,听着就疼。
“大…大帅麾下…”就连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宇智神带都拱了拱手:“真是人才济济啊。”
陶少章冷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是谁的手下。”
楚擎:“…”
卑躬屈膝的陶胖子都觉得太过了,连忙弯腰引路:“备好饭食,备好饭食了,大帅,诸位贵客,还请入帐。”
宇智神带难得露出了笑容,实际上他都有点可怜楚擎了。
他觉得就楚擎这群手下,一旦昌朝官军打来了,应该是支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谁给这楚擎的勇气,竟然敢造反,还有那狄擒虎,看着像是一员猛将,结果是个绣花枕头,能让楚擎这群人给夺了兵权,可想而知多废物。
大军哥也跟在后面,一群人进入了营帐之中,楚擎坐在首位,催促着上酒菜。
瀛狗护卫留在外面,丁默邨施礼笑道:“来的唐突,多谢大帅款待,倒是令大帅破费了。”
陶蔚然笑道:“贵使无需客气,都是军中粗茶淡饭,敞开肚皮吃喝就是,我家大帅不护食的。”
楚擎:“…”
宇智神带伸着头,和要显形似的,悄声对丁默邨耳语了几句。
丁默邨面露难色,坐直身体,面露几分尴尬的笑容:“楚大帅,五皇子殿下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的?”
“殿下喜舞艺,最喜汉人舞艺,平日宴席,都有女子助兴,所以这不情之请…”
楚擎微微皱了皱眉。
丁默邨继续说道:“殿下说刚刚见营中两位女子,身姿窈窕,不知,可否舞上一曲助些酒兴。”
楚擎瞳孔猛地一缩,有些演不下去了。
大军哥已经浮现出了冷笑。
事关陶琪,陶蔚然的笑容已经变了几分味道。
三哥也摸向了身后的千机。
大家太了解楚擎了,都以为楚擎会掀桌子翻脸。
事实上,楚擎真准备这么做了。
陶琪是阿轶的女人,怎么可能给瀛狗跳舞助兴。
而绿珠,楚擎亲口承诺过,再也没有人,任何人,谁都不会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
眼看着楚擎的暴脾气快要突破理智的枷锁时,大舅哥突然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好。”
这一声“好”,让楚擎等人满面错愕。
大家还以为,陶少章也会发怒。
“你们喜我汉家舞,本官甚是开心,不瞒二位,本官也仰慕你瀛岛传统文化。”
“咦?”宇智神带颇为意外,露出了笑容:“好啊,那今日就切磋一番,这位大人喜欢的是…”
“切腹。”陶少章满面向往的说道:“听闻你们瀛人,最喜切腹,是你们的传统文化,还不快叫来几个为我等助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