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逐渐热络了起来,昭阳宫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酒菜川流不息的上来,楚文盛也懒得装什么恭敬或是不知所措了,两杯酒下肚,听见昌喻昌贤哥俩杵尸杵尸的叫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何曾想过,自己当一级保护废物养的儿子,竟然给两位皇子当了老师。
楚擎也没想到,莫名其妙不知不觉间,自己就成了“长辈”,昌喻、昌贤、青阳的长辈,算起来,青阳比他还要大上一些。
桌是个大圆桌,自从楚擎来过几次后,太上皇就喜欢用这种圆桌吃饭饮酒了,不像从前,一人一张矮桌,保持着距离。
楚擎原本以为有昌承恪在,这顿饭会吃的很别扭,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昌承恪这家伙,那张破嘴就和租来的马上到期似的,没停过,一会关心关心青阳,一会埋汰埋汰黄老四,吃两口饭,又拍拍太上皇的马屁,喝两杯酒,再装作一副和老爹很熟的模样喊声姑父敬两杯酒,放下酒杯,又开始询问太子课业了,那张破嘴是没有一时半刻停下来过。
楚文盛的老毛病又犯了,举起酒杯,冲着楚擎乐呵呵的说道:“来,咱哥俩喝一个,为父祝你去了东海,无往不利。”
楚擎满面苦笑的和老爹碰了碰杯,就称呼这件事,一开始他不太明白,可是后来,想通了。
老楚不是乱叫,而是习惯了,为什么习惯了,那是因为楚文盛太宠溺他了,就好像是那种既是你爹,也想当你好朋友,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种的感觉,所以称呼这种事,就是习惯罢了,对于其他大门大户中的慈父形象,老楚历来是嗤之以鼻的。
很多时候想到老爹,楚擎心中总是堵得慌,自从有了自己,老爹都活自己身上了。
就说朝堂上吧,作为左侍郎,是能不去上朝就不去,有时候必要的朝会去了,上了朝就低着头往那一杵看着地面,连六部尚书长什么样都懒得记,卫长风第一次去家里时,老爹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还有広家之流,如果没有自己的话,那工部右侍郎広海尚如此欺辱老爹,老爹都不用亲自动手,一个眼神,三哥就能让京中的捉狼军老卒灭広家满门,这么多年来,老爹因为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一杯酒饮尽,楚擎认真的说道:“爹,您放心,去了东海,孩儿一定安全为重,天子交代的事,排在后面,宁愿干不成,我也会安安全全的回来,您千万别担忧。”
听到这话,正在给太上皇倒酒的昌承恪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老四。
天子交代的事,不如你的安全重要?
老四果然急了:“你得让四哥回本啊,军伍这事敲定,四哥可要投进去至少四十万贯,这可是选秀的钱啊,四哥存了好久。”
楚擎翻了个白眼:“我重要,钱重要?”
“额…都重要。”
“二选一。”
黄老四讪笑一声:“当然是老十你重要啦。”
楚擎嘿嘿一乐,站起身给老四倒了杯酒:“还是四哥仗义。”
“那是自然。”黄老四哈哈大笑:“你若是被宰了,以后谁给四哥搞钱。”
昌承恪看了看老四,又看了看楚擎,望着这嘻嘻哈哈的二人,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莫名复杂之色,似乎,带着几分羡慕。
昌承恪给楚擎也倒了杯酒:“去年冬季时,本王…”
太上皇皱起了眉头:“你和谁本王本王呢?”
“哦对对,三哥,对,三哥,去年冬季时,三哥初见到你,就觉得亲…”
黄老四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儿子之前也说过这话,第一次见到老十就觉着亲。”
正在啃羊排的昌喻用袖子一抹嘴:“孩儿是说过。”
昌贤见到没人注意自己,偷摸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青阳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酒杯。
大家喝的是烈酒,太子和昌贤再是成熟,也是孩子,太上皇和天子倒是不怎么在乎这种事,小酌两杯也是雅事,但是楚擎是历来不让昌贤喝酒的,更不让青阳喝。
倒不是喝酒对青阳身体不好,而是青阳一喝就多,一多就耍酒疯,一耍酒疯就和闪电侠似的满哪跑,好几次直接撞墙上给她自己撞晕了。
昌承恪懒得鸟黄老四父子,敬向楚擎:“这便是缘,缘分啊,三哥膝下一儿一女,皆都仰仗老十了。”
楚擎提起杯子,微笑道:“十弟,十表弟,谢谢。”
“那天子为何称呼你为老十?”
“你和我四哥相提并论呢,我俩什么感情,和你又不熟。”
黄老四哈哈大笑,那叫一个得意。
楚擎是一点好脸色都不愿意给昌承恪,要不是青阳在这,他能说的更难听。..
昌承恪不怒反笑:“那三哥可就想不通了,十表弟似乎对我有偏见?”
“诶呦,这么说的话,全天下人都对你有偏见。”
青阳偷喝了一口酒,俏脸红扑扑的,挥了挥粉拳:“因为爹爹你是大反贼。”
昌承恪:“…”
“你看,你闺女都这么说。”
昌承恪老脸一红:“莫要听那些人云亦云的外人乱说,爹爹可不是大反贼,爹爹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
楚擎和楚文盛都停顿了一下,看向太上皇和黄老四,只要这二人有一个拍桌子,老楚和小楚就准备给昌承恪来个男男混合双打。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太上皇和黄老四无动于衷,该吃吃该喝喝,昌喻和昌贤小哥俩也是如此,青阳则是和昌贤抢着烤羊排。
见到父子二人面露失望之色,昌承恪大笑出声。
“姑父,老十,看来你二人对我昌承恪,误会颇深啊。”
楚文盛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继续和太上皇吹牛b了,他对这种事不在乎,反就反呗,无非就是自己的刀里多一个刀下亡魂罢了,一个反,杀一个,一万个反,杀一万个,对老楚来说,就是个很简单的算术题,什么反不反的,只要你长脖子,脑袋掉了就得死,那么在楚文盛眼里都是一样。
楚擎倒是来了兴趣,似笑非笑问道:“那吴王殿下说说呗,我怎么就误会你了。”
“好,那本王今日,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让你知晓知晓,你口中的这个四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伪君子!”
这一次,老四倒是要发作了,只不过太上皇又给他了个大逼兜子。
“都是自家人。”太上皇淡淡的说道:“让擎儿与武安知晓,又有何妨。”
楚擎面色剧变。
昌承恪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四怎么就是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