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外,柴元思内心坎坷。
他好不容易使坏一次,楚擎却让他输的这么惨,焯!
现在情况已经明朗了,臣子不会为他说话,天子明显偏袒,而问题的根本,则在楚擎身上,只要楚擎不找他麻烦,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至少,柴元思是这么想的。
至少至少,出身广怀道名门柴家的柴元思是这么想的。
所以柴元思准备出血了,他觉得只要楚擎的要求不过分,他都可以接受。
越是这么想,柴元思的心态反而好了起来。
朝堂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利益交换,他相信楚擎明白这个道理,又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事,我不过是想弄死你,没弄成功罢了,给你点好处,这事就算过去了,下次我再想办法弄死你,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等了片刻,柴元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已经站了半炷香的时间,楚擎竟然还没出来,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正当柴元思想要进入书院的时候,大门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就一个字----削他!
没等柴元思搞明白这个削字是何意,他又是指的谁时,十多人冲了出来,领头的,是个下颚有条长疤的汉子,其他人,就看那跑步的造型就知道,肯定是千骑营的探马。
柴元思很懂礼貌,微微侧身,让开了大路。
可当福三冲过来,一个大飞脚踹在他胸口时,他倒飞出去时,躺在地上时,他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削,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件事,他,指的是自己!
然后,十多个人就开始圈踢柴元思了。
所谓的武知州不过是旁人抬举他,别说在十多人面前了,就是在福三一个人面前,他都武不起来。
柴元思抱着头,感觉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其实在天子脚下殴打朝廷命官,大昌朝几乎没怎么发生过,因为这事很严重,所以就发生过那么七八次。
那么试问,楚擎为什么敢干这种事?
因为天子脚下七八次殴打朝廷命官,都是他带人动的手。
楚擎抱着膀子走了出来,黄老四和陶若琳也在旁边。
“只要踢不死!”楚擎大喊一声:“给我往死里踢!”
老四看的很解气,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你是不知,你未归来时,这姓柴的日日在朝堂上弹劾你,打,往死里打!”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柴元思如同死狗一样,满面鲜血,身上的官袍全是大脚印子,蜷缩在地上,如同煮熟的阿根廷大红虾。
福三大手一挥:“停。”
所有探马都停下了,除了一人,江月生。
二狗都红眼了,挽着袖子照柴元思脑袋上踹,一边踹还一边骂。
“你不是说老子是采花贼吗…”
“踹死你个狗日的…”
“弹啊,你再弹老子…”
探马们深怕柴元思被活活踢死,赶紧拉住了江月生。
江月生身体都腾空了,靴子飞了一直,还在那踢踏着。
“让你张狂,你再猖狂,再说老子是采花贼,来啊,来啊,你说啊…”
“撒开,撒开老子,踹死他个狗日的”
“狗日的踹死你…”
楚擎走了过去,抱着膀子:“给他架起来。”
俩探马给半死不活的柴元思架了起来,这家伙满面鲜血,骨头还挺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见到是楚擎,吐出了一口血痰。
“天子脚下,楚擎,你胆敢…”
柴元思说不下去了,因为楚擎旁边,正站着天子。
黄老四呵呵一乐:“柴爱卿,皇宫之外,无需多礼。”
柴元思的瞳孔,张到了极致,紧接着,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千骑营,痛殴自己,当着天子的面痛殴自己,这就是说…
“陛下,陛下…臣…臣只是…”
黄老四也学着楚擎的模样,抱着膀子,似笑非笑:“只是什么,只是仗义执言,怀疑楚擎冒功,才与京中诸多世家暗自联络,想要置楚擎于死地。”
江月生刚给靴子穿上,大骂道:“柴元思,近半月来,你在京中四下串联,想要置我家统领于死地,想要置本官于死地,你真以为我千骑营都是饭桶不成,你暗自谋划的事,千骑营早已打探清楚!”
柴元思如坠冰窟,大叫道:“陛下,臣…就是臣有罪,也要刑部与吏部…”
楚擎终于开口了,摇了摇头打断道:“如果是刑部与吏部插手,那么,千骑营,就会将你柴家勾结瀛贼,与瀛贼苟且的罪证转交给二部,那么死的就不止是你一人了,而是你广怀拆家,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你血口喷人,柴家何时与瀛人勾结?”
“是,我现在是没证据,不过我们做事,就是这样,广怀道世家豪族就那么几个,你柴家算是排的上号的,瀛贼屡屡避过舟师登陆,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怎么会没有内鬼呢,胆敢做这种事的,只有你们这些世家。”
“你没有证据!”
楚擎耸了耸肩,对江月生说道:“带回千骑营,扔地牢去,三日,三日之内,给我打出证据!”
江月生就等这句话呢,一挥手,探马拿出麻绳,将柴元思绑成另一个还算正常的造型。
柴元思不断挣扎,哇哇乱叫。
“陛下,陛下您怎么能冷眼旁观,律法何在,礼法何在,臣…臣是寺卿,是寺卿啊,是朝廷命官,臣…”
“律法,礼法?”黄老四乐了,看向楚擎:“他竟然和朕说,说律法,说礼法?”
楚擎也乐了,来到柴元思面前,满面揶揄之色:“你这种人,我见的太多太多了,无视律法的时候,作恶多端,将律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你感觉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就开始想律法,想礼法,想公道与公平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你杀人的时候,装作看不到律法,别人杀你的时候,你就拿起律法?”
“我是寺卿,本官寺卿,楚擎,光天化日之下,你岂敢如此张…”
江月生一刀鞘砸在了柴元思的后颈上,让探马给这个家伙放在了马匹上,官袍也给扒了,脑袋上套着个布罩。
黄老四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律法,礼法,是约束尊重律法与礼法的人,约束的同时,保护着他们。
可当人们不去尊重律法与礼法时,礼法与律法,自然也就不会保护他们。
老四相信楚擎的判断是对的,瀛贼屡屡登陆广海道烧杀掠夺,不可能没内鬼,而有这个胆子的人,只有世家,最主要的是,楚擎确定柴家有参与到这种事,因为东海尚云还有一个家族,陶家,陶蔚然很笃定,柴家的确参与这种事了,和瀛贼来往密切。
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证据,哪怕柴元思没有主动往枪口上撞去弹劾楚擎,他依旧会抓柴元思。
至于对方的身份,朝廷命官,寺卿,楚擎觉得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先抓人,再打出证据,打出肯定会出现的证据,不过就是过程顺序颠倒了而已,无伤大雅。
看了一出大戏的老四心满意足:“去吧,做你的事,朕,庇护着你,先叫京中的百姓知晓,公道,还在,在朕的注视下,公道,一直都在。”
楚擎施了一礼:“臣,遵旨。”
“一定要让百姓们知晓,是朕主导此事。”
“臣,遵旨。”
“记住啊,带上朕,让百姓知道朕主导此事。”
楚擎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黄老四:“还有一件事,抄了拆家,二八分账,别忘了啊。”
“大哥,拆家在东海广海呢,现在怎么抄?”
“你先垫上不就成了。”
楚擎彻底无语了。
吃饭垫钱的,他见过,抄家垫钱的,他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