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千机刚被昌贤拿到手中,还没抓稳,田海龙突然动了。
毫无征兆,也没说赌不赌,田海龙突然抽出长刀,一刀劈下。
昌贤也是练过的,但是呢,肯定不是田海龙的对手,而且本身就没抓牢,千机被劈飞,划了两圈,掉在了地上。
昌贤捏了捏发疼的虎口,知道自己已经帮福三坑人完毕,走回去继续啃馕饼去了。
田海龙很是得意:“一百贯,到手了,小子,还有这一千贯,你要怎么输。”
“是的,你赢了。”福三捡起千机,乐呵呵的说道:“接下来,该你抄家灭族了。”
“什么意思?”
“给你介绍一下,刚刚那孩子,叫昌贤,大昌朝二皇子,琅琊王,昌贤殿下。”
田海龙哈哈大笑:“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天潢贵胄。”
蹲地上啃馕饼的昌贤回过头,摘下腰间的麒麟玉坠,挥舞了一下,笑的很灿烂。
田海龙,如遭雷击。
“你对皇子举刀…”福三嘿嘿一乐。
田海龙面色剧变:“皇子为何…为何会…慢着,本将不知晓他的身份,你…你坑本将!”
福三把玩着千机:“不错,就是坑你,如何,再给你开开眼,这刀,名为千机,当今天子御用兵刃,一把万民,一把千机,一长一短…”
田海龙的表情,呆滞了。
因为这把刀,他知道,刀把上,有着一个梅花标志,边军大匠锻造的。
陶蔚然乐呵呵的说道:“这也就是说,你拿着长刀,劈向了手持天子御用兵刃千机的二皇子琅琊王殿下。”
福三一伸手:“输你一百贯,你输老子一千贯,等于输了老子九百贯,拿钱,要么拿钱,要么诛九族,你选一个。”
田海龙整个人都愣住了,已经听不到福三在说什么,脑海里,就出现了几个关键词。
天子御用兵刃、千机、皇子、殿下,以及九百贯、九百贯,和九百贯。
吞咽了一口口水,田海龙望着得意扬扬的福三,脸上再无刚刚的傲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能…能选抄家吗?”
福三破口大骂:“他娘的穷鬼。”
田海龙很自卑,没钱,让他自卑,低着头,望着脚尖,开始第N次怀疑人生。
跟在楚大人屁股后面的小崽子,竟然是皇子?
他昨日还以为是个书童呢,结果竟然是天潢贵胄,书童一样的天潢贵胄?
这一瞬间,田海龙突然想到了昨夜马如敬对他说的话,那楚擎想改边军的规矩,他有这个资格吗,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皇子吗?
是的,楚擎不是皇子,但是有一个皇子,和他娘的跟屁虫书童似的,跟在楚擎身后。
福三依旧伸着手:“给钱,快点的,老子最烦赖账的狗日的。”
自卑的田海龙,突然无法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背负巨额债务的现实,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换了别人,可能就厚着脸皮说两句好话了。
可田海龙,做不到,而且,他很怕。
不是怕福三,是怕这件事传出去。
要是让边军兄弟们知道他赖账,得被笑话一辈子。
“慢着!”田海龙突然抬起头:“不对,不对不对。”
“又你娘的怎地了。”
“千机,老子知晓,的确是天子惯用的短刀,可为何在你手中,你是何人?”
“你是不是傻,老子管楚大人叫少爷,你说老子是何人?”
田海龙一脸不信:“你是护卫?”
“废话,不是护卫,难道是你姐夫!”
“既是御赐之物,为何天子兵刃在你手中。”
“天子赠与我家少爷的时候,少爷就给老子了,你有意见。”
“好啊!”田海龙终于找到“漏洞”了,哈哈大笑道:“你们可算被本将抓到把柄了,御赐之物,竟敢轻易转交给别人,这是大罪。”
下一秒,周围传出哄堂大笑之声,昌贤捧着肚子,乐的都快抽过去了。
田海龙四下望着,很懵逼,他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
福三没乐,而是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田海龙。
田海龙恼羞成怒:“你看什么!”
“你是不是得了脑疾?”福三一脸鄙夷的说道:“天子将这把刀赠给少爷的时候,老子就在旁边,当着天子的面,少爷就将刀给老子了,天子连个屁都没放,你他娘的管什么闲事。”
田海龙长大了嘴巴。
他终于,听明白了。
刚才,他忽略了一个“字”,赠送的赠字。
刀,不是御赐,而是赠送。
天子,将刀,赠送给了楚大人,而楚大人,似乎不太愿意要,随手,交给了眼前这个家伙。
田海龙,再次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又一次,他想起了昨夜马如敬说的话。
那楚擎,想改变边军的规矩,他以为他是谁,他得到天子的授意了吗,天子让他改了吗!
是的,天子授没授意不知道,但是单说赠刀这事吧,怎么听,怎么透露着一股子楚大人很嫌弃天子的意思?
眼看福三都准备让田海龙写欠条了,肖轶拎着个包袱走了出来,气呼呼的叫出了声。
“姓福的,这包袱怎地湿了。”
福三转过头,没好气的说道:“连夜赶路,汗水浸湿了,晒晒就成,叫什么。”
“这他娘都是冯帅的亲笔书信,三十七名将领,三十七封书信,湿了,还怎么看。”
没等福三开口,田海龙双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随即腾的一下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包袱拆开,里面,果然都是信件,而且看信奉上的字迹就知道,的确是冯洛亲笔所写。
田海龙,顿感天旋地转。
他是知道的,冯洛,不愿意写字,很少写字,连军令,都多是口述。
而这一次,竟然写了三十七封,边军掌着实权的将军,一人一封,冯帅,亲笔所写。
艰难的转过头,田海龙脸都白了:“你们…楚大人…冯帅,冯帅同意楚大人来边关,还亲笔,亲笔写了书信?”
哄堂大笑声再次响起。
田海龙还是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看脚尖。
肖轶笑呵呵的说道:“是冯帅求楚大人来的。”
“什么?”
“楚大人本是不想来的,但是楚大人未过门的妻子,擅自替楚大人应了下来,楚大人这才来到了边关。”
田海龙,第三次想起了昨夜马如敬所说的话。
楚擎,他凭什么要改边关的规矩,冯洛,同意了吗…
这已经不是冯帅同不同意的事了,而是冯帅…请人家来的!
这一刻,田海龙发现,马如龙,真他娘的是个预言家!
这次,田海龙没有看向脚尖,而是发着颤音,瞅着肖轶,突然莫名其妙的,并且哆哆嗦嗦的问道:“楚大人,不会真有一百万贯吧?”
田海龙不信,不相信这么巧,不相信马如敬说的话,全中!
回答他的,是第三次哄堂大笑之声,每个人,都笑的乐不可支。
一个探马走了进来,冲着福三喊道:“三哥,京中那些商贾来了,三百多人,一起来的,已经到了城外,说是一共凑了二百五十贯,要入城见楚大人,不知道这钱该如何花。”
福三破口大骂:“他们想死了不成,当初说好了至少凑足三百万贯开作坊,怎地少了五十万贯。”
“三哥,人家说了,这是第一批,过几日还来人的。”
田海龙已经麻木,终究,又看向自己的脚尖。
马如龙,还真他娘的是个预言家!
这一刻,田海龙决定了,他准备跟着楚擎混,至于大预言家,去他娘的吧,这老东西,险些害死边军!
转过头,田海龙看向了福三,口气温柔的,如同面对多年不见的情人,笑的,那叫一个谄媚。
“三哥…您饿吗?”
“去你娘的,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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