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雷让武笑笑待在教堂里注意安全,自己跟陈烁出去看,但其实武笑笑还是偷偷跟在了两人后面。
打开教堂门,于天雷就看见外面台阶下两个青年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连打带骂,武力+语音双输出,另一个只输出武力,可能就因为专注一项,明显开始渐渐占上风。
两人都不是小镇居民那种异国风情,跟自己一样的黑头发,那就是一起进到这该死旅途的兄弟啊,于天雷那亲近感一下就来了,立刻想上前拉架。
可就在他观察这几秒,不出声那位已经把语音输出那位按住了,运动战变成擒拿,于天雷也终于看清两人除发色以外的模样。
被拧着胳膊摁地上的虽然灰头土脸,但仍能看出有点帅,痞痞的那种,打赢了的那个野性十足,左脸一道细长的疤。
……就这气质差异,战局的胜负真是毫无悬念。
拉架是不用了,于天雷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开口劝和:“你们……”
才说俩字儿,身边猛地掠过疾风。
于天雷吓一跳,差点踩空台阶,然后眼睁睁看着跟自己擦身而过的陈烁,不,应该说是从台阶最上面直接跳下去顺便掠过自己身边的新晋ID一匹好人同学,照着脸上有疤那位就是一个飞踹。
刀疤兄注意力都在跟自己打架的痞帅青年身上,哪料到还能凌空飞来一脚,被结结实实踹中,身体猛然一歪。
痞帅青年趁机甩开胳膊上的钳制,将人掀翻,还要再战。
“行了——”刚刚才帮他踹对手一脚的陈烁大喝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架,能不能干点正事!”
于天雷看呆,敢情自己新结交的兄弟是个披着软萌皮的热血青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打架啊,你那一脚踹的也不含糊好吗!
不过陈烁再有气势的声音配上他的脸都立刻毫无威慑力,还不如刀疤兄的一个眼神:“踹我就是正事儿?”
“不是踹你,”陈烁解释,“是以最快速度让你俩停下来。”
“你踹我之前已经打完了。”
“你按着他那叫打完吗,那叫欺负人,你比他高比他壮,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动手。”
“……”
不光刀疤沉默,旁边的痞帅青年都听不下去了,坐在地上一脸无语:“小朋友,我谢你啊。”
眼见着气氛缓和,于天雷可算找到说话机会:“你俩为啥打架?难道没失忆?”
两人闻声看过来,才发现台阶上还站着一位。
“失忆了啊。”痞帅青年答得顺溜。
于天雷愣住,又看另一位。
刀疤:“失忆了。”
陈烁听到这里也迷糊了:“那你俩为什么能打起来?”
痞帅青年:“他挡路。”
刀疤:“他装逼。”
于天雷、陈烁、以及教堂门口内侧偷偷围观的武笑笑:“……”
敏锐的刀疤发现教堂门后还藏着一个人,武笑笑本来也没想继续躲着,便主动走了出来。
“女孩?”痞帅青年惊讶出声,刀疤也很诧异。
“跟咱们一样,倒霉进了这鬼地方。”于天雷娴熟控场,拉着大家就地坐下,“我叫于天雷,旅途列表里是天罡地煞风雷阵,两分钟前呢我们刚结成旅途三人组,现在看来要扩成五人了,你俩别愣着啊,一起坐,对,咱们得围成圈,这样才显得团结……”
天雷同学的话实在太密,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插话气口,四男一女就这么在教堂门口临时组成“失忆战线联盟”。
陈烁挨着于天雷坐下,一脸心服口服地拍拍他肩膀:“哥们儿,你失忆以前是不是酒鬼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社牛。”
五人的共同点除了与异国小镇格格不入的东方模样,还有每个人胸前的吊坠,虽然造型毫不统一,却是眼下最能给与他们凝聚感的身份证明。
于天雷把所有人的吊坠看了一圈——
陈烁的是狗狗头剪影,莫名跟他气质很贴。
武笑笑的是一把雨伞,似乎可以给这个总喜欢低头把情绪藏起来的女生遮风挡雨。
痞帅青年是一个萨克斯风,还挺文艺。
刀疤是一把斧头……呃,小斧头,这样听起来没那么凶残。
多亏有刀疤在,于天雷现在觉得自己的小红袜也挺可爱。
他这边在招呼大家围圈坐的时候已经自我介绍完毕,于是陈烁紧跟着兄弟,也主动释放善意:“我叫陈烁,旅途列表里那个一匹好人,目前是我的。”
“目前?”痞帅青年疑惑。
“就是他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ID,先挑一个用。”于天雷解释。
刀疤毫不掩饰地打量陈烁一番,末了点头:“挺合适。”
陈烁:“……”明明被肯定了,但怎么总感觉有一丝阴阳怪气?
“Smoke。”刀疤直接报ID,旅途信息里他的名字是“吴烟”,看来看去也就这个ID了。
陈烁一愣。
于天雷不假思索出声:“你是Smoke?”
刀疤皱眉,不善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俩对老子的ID有疑问?
疑问是没有,就是……
于天雷默默看陈烁,挤眉弄眼:你是对的。
陈烁无声摊手:我就说不像好人吧。
Smoke眯起眼,总觉得这种当面把自己排除在外的眼神交流让人很……不爽。
他不爽,痞帅青年就爽了,主动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武笑笑:“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他顶多比女生大两三岁,但那语气就像大了十几岁似的,笑起来半边酒窝,没有轻浮调侃,全是亲切和蔼。
或许是有了之前跟于天雷和陈烁的破冰,武笑笑渐渐发现主动与人交往也没有那么难:“武笑笑……ID应该是十年少。”
“奇了怪了,你们怎么都能在旅途列表里认出自己。”痞帅青年不甘心地皱眉。
“一些特殊的起名小技巧。”于天雷眉宇得意,云淡风轻。
“没事,”陈烁安慰道,“我也找不着自己,一匹好人都是盲选的。”
痞帅青年望着一脸天真的小朋友,叹口气:“真不想跟你沦落到同一水平。”
陈烁停顿两秒,转头看向Smoke:“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为什么想揍他了。”
Smoke终于给了他一个和缓眼神,虽然顶着那张刀疤脸,再和缓的眼神也很凶:“你那一脚我也没忘。”
陈烁:“……”
“要不我也在列表里随便选一个?”痞帅青年受不了当无名氏。
陈烁见他不太情愿的样子,便建议:“你要是不想凑合,就先用大名,反正旅途信息里都有。”
痞帅青年想也不想就拒绝:“你傻啊,万一行程里有什么‘暴露真名就会死’的环节,怎么办?”
陈烁语塞,又想到刚才Smoke好像就没报真名,越细思越恐极:“不、不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Smoke这时倒跟痞帅青年统一战线了,看着陈烁那张奶白又纯良的好人脸,“你这种放什么游戏里都是最先死的炮灰。”
陈烁气得牙痒:“你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Smoke:“……”
“不是,你这就闭嘴了?”痞帅青年错愕,上上下下打量Smoke,“这还是那个跟我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力分子吗?他可是刚踹了你一脚!”
Smoke露出不耐烦:“跟你动手是你太装逼,他踹我那是为了帮你。”
“……”痞帅青年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向于天雷和武笑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们先聊,我心脏疼。”没疼几秒,还是忍不住骂了Smoke一句,“妈的你个双标狗。”
纵观全局并已迅速将三人关系看透彻的于天雷:“嗯,字字珠玑。”
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围观路人武笑笑:“……”原来男生的关系也不都是那么简单。
最终痞帅青年还是听从建议,选了一个ID,过程基本可以看作排除法——
于天雷:“天罡地煞风雷阵、十年少、我是一匹好人、Smoke、漾漾得意、遥啊遥,这些都不行,你在剩下里面选。”
痞帅青年:“漾漾得意和遥啊遥为什么不行?”
于天雷:“这两个ID都是同一个字重复出现两次的形式,一看就是情侣号,肯定跟你没关系。”
痞帅青年:“……”一时竟不知从哪个切入点反驳。
Smoke:“暴打鲜橙和火龙果着火也可以去掉。”
陈烁:“为什么?”
Smoke:“我在镇上遇见过两个戴着吊坠的,都染了头发,一个粉红,一个橙黄。”
陈烁:“……这是把ID印在脑袋上了么。”
武笑笑:“那只剩地藏、烧仙草和真是人间门太岁神了。”
于天雷:“来吧,三选一。”
痞帅青年:“真是人间门太岁神,就它了,够帅。”
……
同一时间门,在镇中央的小广场上也有四个青年正席地而坐,探讨旅程。
他们之中有两个染了极其鲜明的发色,像是橙子和火龙果双双成精,毫无悬念领取了旅途列表里的“暴打鲜橙”和“火龙果着火”,另外两人没有能锁定的ID,一个小麦肤色,敏捷机警,一个高大冷峻,从气质到声音都给人以信服感。
他们这个四人组也才刚聚起来,彼此并不了解。
“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这大白天的,一个镇上的人都见不到。”小麦肤色的叫纪时光,拢紧外套,不喜欢这种怪异的冷清。
橙子和火龙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个主线行程的其中一个是‘瀑布镇的阴影’,”橙子说,“很明显是有什么阴影笼罩在这个小镇上。”
火龙果点头:“我们要做的应该就是找出背后隐藏的秘密。”
纪时光:“秘密?”
一直沉默的冷峻青年拿起吊坠再次查看旅途信息,他的吊坠是火焰,明明只是一团小小的火焰,却有种威风凛凛的燃烧感,可能因为造型栩栩如生,也可能因为与他的剑眉星目很适配:“‘瀑布镇的阴影’好说,麻烦是另一条主线‘煤气灯探戈’,等级是C,比瀑布镇的F高出三级。”
纪时光:“等级代表危险?”
橙子:“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都失忆了。”
冷峻青年:“失忆很可能是游戏的初始设置,等我们打通关,就能找回记忆,或者在推进主线行程的过程中,一点点找回记忆。”
火龙果:“如果找回记忆发生在过程中,就应该属于某条主线或者支线上的任务,话说回来,这个游戏设置里有没有支线?”
冷峻青年:“就算有也要触发了才能看见。”
纪时光前面还试着参与讨论,后面就完全竖起耳朵听了,俨然一只德国黑背,然后听着听着愈发确认一个既快乐又忧伤的事实——在座的都是学霸,好像就自己一个学渣。
……
小镇边缘,教堂门口。
顺利成团的五人没有耽搁太长时间门,便起身进入教堂,却发现忏悔室的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痞帅青年和Smoke同时疑惑看向于天雷,因为在进教堂之前,这位刚提醒过忏悔室里有个“高冷旅友”,他们想找神父恐怕还得等一会儿。
于天雷和陈烁也懵了,教堂就一个门,但他们在门口时没看见谁走出来啊。
武笑笑看看空了的忏悔室,再看看只有他们五个的教堂,结论似乎就剩一个:“他凭空消失了?”
……
记忆迷宫。
方遥的确消失了,如果从教堂里的角度看。他被那个所谓的神父送来这里,说是记忆迷宫,却只看到一座冰冷监狱。但监狱倒也没错,因为窗格里的声音不仅仅让他来这里寻找记忆,也让他寻找自己的原罪。
罪人就应该待在监狱里,方遥对此完全同意。
然而与神父冗长乏味的聊天只让主线进度推进了5%,慢得令人烦躁。
方遥不喜欢被操控,在忏悔室里几次都想砸掉窗格算了,把人抓出来直接问真相,但每每起了这念头,就会被另一个念头克制住——万一毁了一切,记忆找不回来怎么办?
他不觉得记忆有多重要,可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对抗,无时无刻、不厌其烦地提醒着,如果找不到,你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