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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巩昌府秦州,很多人都并不熟悉。
但是若是说起天水,十人之中起码有半数知晓。
汉水接天,其上源之地,就是天水之地。
《三国演义》之中,诸葛亮六出祁山,其中有三次都是在天水一带鏖战。
姜维识破孔明赚城之计后,在城下埋伏,阵前遇到赵云时,挺枪跃马道。
“老将军,可知天水姜伯约!”
让天水闻名的不仅仅是诸葛亮六出祁山,还有那时英姿勃发的姜维姜伯约。
西汉武帝元鼎三年,从陇西、北地二郡析置天水郡。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天水一名逐渐被秦州所取代。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州就是天水,天水就是秦州。
秦州所辖的范围并没有原来的天水那么大,但是天水的古名仍在。
秦州距离嶓冢山东南约六十里,而祁山则位于嶓冢山以西七十里。
嶓冢山、祁山两山东西对立,遥遥相望。
四天王李养纯的中军大营就设在嶓冢山岭的北部地带,就在马跑泉镇南十五里处。
一万五千大军分立于三处相互紧贴的山地。
三山紧邻,中央最高,两侧山地稍矮,坡度适中,但却可以奔马。
三山相连,遥相呼应,互为犄角,易守难攻。
陈望骑乘着战马带领着数十名骑兵,立于马跑泉镇的镇外的一处高坡,远远的眺望着不远处插满了旌旗的三山之上。
此时的马跑泉镇内已经是一片丘虚,镇内镇外所有的房舍屋田都已经是被付之一炬。
空气之中弥漫着尽是腐烂的味道和难闻的血腥味。
马跑泉镇曾是“丝绸之路”上的一处重镇。
据《秦州志》记载:“相传唐尉迟敬德与番将战,军中苦无水,其马刨地出泉。”
泉出成泉、极甘洌,源壮可灌既田。
陕西连年的大旱几乎影响了全陕各地,但唯独马跑泉镇却因为这地下的涌泉而得以幸免。
但躲过了天灾,却没有人能够躲过人祸。
如今的马跑泉中流淌着的并非是清冽的泉水,而是浑浊的黑水。
水中漂浮着的浮尸,还有大量的废墟污秽之物,便是影响泉水的罪魁祸首。
陈望神色冰寒,收回了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往了南面的山地之中。
这样的情境饶是见的再多,终究还是无法以平常之心来看待。
南面三山便是四天王李养纯的本营所在,秦州城下一战后,如今李过麾下的军兵已经被削弱到了三千多人的规模。
这三千多人全都是骑兵青壮,所有的老弱步队、饥兵不是亡在路上,就是被系数俘获。
被俘获的俘虏都被陈望交给了那些地方的官员,陈望能够做的只有这些。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唐世平牵引着战马立在陈望的身侧,向着陈望低声的禀报着情况。
“四天王李养纯麾下部众约有一万五千人,老弱只有三千余人,有精骑一千两百人,马军三千,余众都是步队、饥兵。”
“山南的爬天王麾下部众约有八千,有精骑七百余人,马军两千,老弱只有千人,其余的也都是步队和饥兵。”
“这两部都是月初的时候从凤翔府一路劫掠而来,消息是九月下旬的时候秦州卫军的探报,那几个侦骑都是军中的家丁,还是有些本事,很多情况和我们的夜不收探查的大致不差,应当是准确的。”
唐世平的目光向着山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潜入山间的夜不收探查到了另外一支流寇,那些流寇是从山南的小道来的,应当是在山南活动的爬天王部。”
陈望微微颔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有一个准确的战力评估,他之后接下来的安排和部署作战计划可以更加的具备针对性。
李过麾下如今只有精骑五百余人,两千六七百的马军,现在已是和四天王、爬天王合兵。
三部加起来一共能够调度支使的精骑不过也就是两千四五的精骑。
马军的数量颇多,三部共有近八千人,和精骑相加起来,流寇的骑兵多达上万。
三部老弱一共只有四千余人,步队、饥兵约有一万二千余人。
流寇能战者在两万人,兵力只多了差不多四倍。
四倍的差距可以说是相当小的一个差距了。
自崇祯元年民变沸腾之后,流寇和明军大部分的战事,其军力比例多为十比一。
四比一,可以说是很久都没有打过的富裕战了。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能这么算,虽然兵力差距并不大,但是陈望的心中还是有些没有底气。
新征募的那两千七百名新军,曾经都是饥兵出身,一路上来虽然也有训练,但是究竟有几分战力却是并不好谈。
新兵营之中,千总、把总、百总一级的军官一个都没有任命,全都是那些从曹文诏麾下跟来的家丁们暂领着的。
别看这些新兵们队列严整,军阵看起来肃然。
但是很多人还是连旗号、金鼓都听不懂,大部分人都只能理解金鼓、旗号传达的一些简单的军令,稍微复杂一些便无法理解。
不过那些让他们一开始就背诵的简化的军规,还算是记得清楚。
现在作为支柱主力的,主要还是他麾下游兵营中的那九百辽骑,以及两司的步队老兵。
陈望的目光在南面的三山营地之上不断的游离。
虽说流寇的组织度更为混乱,大部分人也都听不懂号令旗,但是这却也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流寇最为寻常的战法,除了用人海战术消耗之外,便是集中精骑突然进攻一处。
新兵营的军阵若是被攻破,依照他们的训练度推测,只怕全军崩溃都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
新兵和老兵在战场之上给人的感觉极为明显,只要敌将不是傻瓜就能发现,根本隐藏不了。
三山之上,大量杂乱的旌旗插在不同的地方。
流寇的营地还算是颇有规矩,大部分的要道之上都布置了拒马和矮墙。
若是强行攻山,敌军能够占据极大的优势。
这种依山所修建营地,进攻的难度其实不亚于被城墙环绕的坚城。
但这一战必须要打,洪承畴的军令他并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不过军争攻伐,应当扬长避短。
陈望很清楚这一点,现在他麾下军队最大的优势便是披甲率远高于流寇。
有甲对无甲或对薄甲,最好的战术,是清军所用的战术。
而陈望恰好极为清楚清军的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