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池嘴上说着拒绝,动作却很诚实。
他的五指插进薄彧漆黑顺泽的发里,强迫他抬头。
大美人眼里噙着笑,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浸了水光,眼神之中的占有欲与偏执却丝毫不加遮掩。
比起薄彧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靠近他的耳边,语气含着笑意,声线却清冷,恍若皎寒月光之下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海风漫过,带着微凉的水汽,蔓开一片苍茫的白雾
“薄彧,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记住,这次是透支的。”
“下一次,你要一笔一笔,全都还回来。”
“由我做主。”
薄彧喉间发出压抑的喘息,白皙的手臂之上青筋暴起,虚虚抬起眼。
狭长的凤眸上勾,绵延的潮色泛到眼尾,眸色是冷淡而漠然的黑,却被翻滚的情//谷欠扰乱,紧绷着的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绝。
高傲的狮子王彻底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接受了来自地狱里撒旦的诱惑。
极致沉沦。
薄彧喉结滚了下,微阖上了眼,闷出一声很沉的好:“好。”
顾栖池满意地笑了,眸光璀璨,唇肉水红。
一个很轻的吻烙印在薄彧的眼皮上,掀起一阵战栗。
“先给你解解馋。”
地狱里的撒旦看着为他深陷于无边欲//望的信徒,近乎爱怜地诱哄。
他会放过可怜的信徒吗?
不,他不会。
撒旦是邪恶的,他只会漫不经心地布下陷阱,一步一步引诱着钟爱着他的信徒陷得更深,满眼都是他——
为他痴迷,为他狂热,为他不顾一切。
哪怕献上生命。
到了那时,无边的暗夜翻涌,寒而冷寂的地狱里,撒旦会张开双翼,将他的信徒拥入怀中。
享受永夜。
白衡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
跟在薄彧身边这么多年,他见惯了薄彧的冷漠淡然与杀伐果断,哪怕面对生死之际,也依旧漫不经心,闲庭若步,将生死置之度外,好像他面对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被人操纵的游戏一样,不用费丝毫力气,就可以掌控一切。
薄彧一向是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掌控者。
却又为了顾栖池破例了。
男人周身的气息滚烫而热烈,那股冷燥的气息像一株藤蔓一样,不耐烦地向着四周蔓延开来,密不透风的裹满了整辆车。
有些骇人,像是泛着冷冽光影的短刀,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割破你的喉管,迸溅出粘稠的血花。
白衡开着车,总觉得喉咙发凉。
那股冷而燥的气息刺入四肢百骸,饶是他锻炼已久的心理防线,都有些隐隐崩溃。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偷瞥了眼后座的薄彧与顾栖池。
与焦躁的薄彧形成鲜明的对比,总裁夫人单手支着下颌,眸光冷而淡,清清浅浅地,掠出一道细碎的光影。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甚关系。
可谁又能想到,把薄彧招惹成这样的,就是清冷淡漠如神祗一般高高在上的顾栖池呢?
白衡收回目光,无声地咽了下口水。
如果说薄彧是一柄泛着冷冽寒光的短刀,那顾栖池一定是短刀之上默默无声的刀鞘。
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甚至有些瘦弱无力,可只要顾栖池愿意,他甚至都不需要动作,就能轻轻巧巧地扯住控制薄彧发疯的缰绳。
让他半分都不得动弹。
一路疾驰,终于到达了薄彧别墅的地下停车场里。
快速将车子停好之后,白衡解了安全带,忙不迭地下了车。
白衡:“夫人,劳您照顾薄总了。我就先走了。”
顾栖池掀起眼睑,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层很淡的阴影,遮挡住了大半神色。青年微微颔首,向白衡示意,他可以安心离开。
顾栖池:“薄彧这边交给我吧,你安心走。”
等到白衡的身影消失不见,顾栖池这才收回目光,落到极力忍耐的薄彧身上。
薄总的状况不太好。
灰色的卫裤可能显得有些过分,那片区域不再蛰伏。
小山一样。
薄彧的声音又沉又谷欠,五指强横地插入顾栖池的指缝,眸色也沉的吓人。
薄彧:“顾栖池,你该兑现承诺了。”
大美人不置可否。
今天的车不是以往薄彧开的那辆迈巴赫,而是辆大g。
车厢空间异常广阔,底盘也稳,防震性能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今夜并没有以往那么燥热,沉闷燥热的夏天即将离开,寒秋蓄势待发,准备接替下它的位置。
起先在商场外边,还能察觉的到些许闷热,顾栖池随手解了身上的衬衫外套,只留下了一件单薄的白t恤。
地下车库里却有些凉,寒气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钻入,再加上开着的车窗,寒意弥漫,顾栖池怕冷,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些鸡皮疙瘩。
他刚想将那件衬衫外套重新披上,却被人强硬地扯过了手。
独属于夏日的沉与闷再度席卷而来,热意燎原,顷刻间点燃了心火,蔓延开一片。
久久不肯熄灭。
回家时,是从电梯里走的。
顾栖池犯了懒,扯了下薄彧的袖子,鼻音很重,嗓音有些发闷:“薄彧,我走不动,你抱我上去。”
薄彧当然没什么意见,甚至乐得其所。
他将大美人打横抱了起来,手臂穿过他的膝弯。
修长的手臂绷起脉络流畅的青筋,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稳稳当当,步履没有丝毫的停滞,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顾栖池的手无力地垂下,懒得动弹。
电梯里的白炽灯有些刺目,在头顶绚烂出耀眼的光圈,顾栖池眯了下眼。
青年的眸光乌黑润泽,桃花眸眼尾上挑,眼周的皮肤薄的脆弱,雪一样纯白的底色之上徐徐晕染开一抹绯色。
他眼中水汽氤氲,蔓开白茫茫一片雾色。
再睁开眼,勉强适应了那刺目耀眼的光线,顾栖池挪了下头,靠近薄彧的颈窝。视线之中,只能依稀从其中模糊地看到薄彧线条锋利的下颌与喉结滚动时的上下起伏。
别墅里一片冷清,好在下午阿姨来过,打扫的干净整洁。
顾栖池从薄彧怀里跳了下来,把自己窝到柔软的沙发里,微眯着眼睛,懒懒散散指使起薄彧来
“薄彧,我渴了,我想喝水。”
语气懒散,懒洋洋地,尾音不自觉向上挑。
眸光之中看到薄彧在厨房里接水切水果的身影,顾栖池格外闲适。
沙发柔软舒适,上边还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顾栖池凑近一看,是阿瓷的猫毛在灯光之下折射出的光。
大美人刚想喊一嗓子,叫阿瓷过来,对方早已听到了动静,身上软绵绵的肥肉晃动,自觉地趴到了顾栖池的面前。
手酸的厉害,顾栖池敛了眉,没伸手再去撸毛,只是静静看着阿瓷在沙发上打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阿瓷却有些不高兴,她太久没见到顾栖池了,自然想要黏在他跟前,和他嬉笑玩闹,但顾栖池却不搭理她。
这让阿瓷很伤心。
银渐层委屈巴巴地抬起下颌,露出下颌的那一块软肉,爪子挠着身下的沙发,喵喵叫唤个不停。
中间变换了好几个姿势,坦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猫尾巴徐徐缠上来,几乎是撒泼一样,闹着要顾栖池陪她玩。
顾栖池叹了口气,没什么办法,指尖酸软的要命,却还是竭力撑起来,虚虚闹了下银渐层。得到主人抚摸的阿瓷很快精神抖擞起来,猫耳朵舒服得轻微颤动,粉红色的肉垫踩在顾栖池的身上,晃头晃脑地叫起来。
“喵~喵~喵~”霎时惬意。
泛着蓝色光芒的猫眼半阖着,顾栖池又撸了下她的肚皮,阿瓷开心地打起滚来,还想伸出舌头去舔顾栖池。
却被青年拎起了后颈皮,猫眼睁开,因为震惊而睁得微圆,不解地看着顾栖池。
大美人头疼的拧了下眉心,将阿瓷放到沙发的另一边,随即将目光瞥到自己的衣服上。
“阿瓷。”他语气蓦地变得严厉。“太脏了,不许舔。”
看到震慑住阿瓷之后,顾栖池叹了口气,将皱皱巴巴的白t恤脱了下来,丢到沙发的靠背之上,很是疲倦地放软了声音:“你乖一点。”
薄彧端着车厘子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在灯光下亮的发白的青年。
玻璃杯里兑了柠檬和蜂蜜,蜂蜜恰到好处的甜中和了柠檬的酸,又加了两块冰块进去,清爽可口。
车厘子是空运回来的,个头硕大,红到发紫。在冰箱里冰镇了一段时间,入口沁凉,顾栖池咬了一口,鲜红的果实汁液从口腔里迸发,独属于果实的清香在口腔之中蔓延,刺激着味蕾。
晚上没喝到想喝的奶茶,好在有车厘子能略微弥补一些,顾栖池喝了几口柠檬水,任由冰意滑过喉管,抚平在车里掀起的那阵滚烫的热意。
接连吃了几个车厘子,吐出了核,身上的目光深的难以忽略。
顾栖池偏过头,挑了下眉:“你一直站那儿干什么?”
大美人很不解,薄彧站了半天,也不坐下,是要当门神吗?
薄彧弯下腰,拾起沙发上的皱皱巴巴的白t恤,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怎么把衣服脱了,也不怕着凉。”
顾栖池:……
大美人吃着车厘子的动作一顿,熟透的红色果实的汁水洇湿了他的唇,还有丝丝缕缕从唇边溢了出来。
“太脏了,上边沾了不少东西。猫还要舔我。”
他的眸光停到薄彧身上,车厘子在口中被咬得软烂,丝丝缕缕的甜意渗入,囫囵开口:“今天的衣服,你自己洗。”
“不许让阿姨帮你。”
薄彧敛了眉,应了声好,又继续开口问他
“裤子呢,要不一起脱下来,我去洗吧。”
他说的也没什么问题,顾栖池站直了身。
亚麻色的阔腿裤裤腰有些松,松松垮垮地掀在胯骨上,六块腹肌线条明晰,形状极为漂亮。
“等我洗完澡,你一起拿去洗吧。”
大美人略一思考,愉快地制定好了方法,朝着楼上走去。
他本来想去客房的,可却在路过薄彧的卧室时被拦了下来。
身价高的吓人的薄总睁着眼开启了说瞎话模式:“给你准备的客房还在装修,因为选的材料都在国外,只来得及装修了一半,现在可能没法住人。”
顾栖池:……
大美人只好拐了个弯,重新钻进薄彧的房间里。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薄彧躺在床上,指尖轻扣。
那辆大g挺不错的,洗干净了,下次还能用。
晨光熹微,顾栖池还没睡醒,就被薄彧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他有些烦,揽起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却被薄彧强势地掀开了被子。
“薄彧!”
顾栖池喊他。
薄彧应声,手上拿着两人的户口本,语气极为和缓
“先把证领了,回来再让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