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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铭跟钟相大战之时,王黼终于又做官了,他这次的身份是科学项目负责人。
也没干出别的啥功绩,就是在水运仪象台的基础上,发明出世界上第一台带指针的机械钟。
王黼当然不会这玩意儿,主要执行者是钦天监,以及一个姓王的道士。
大概一四十多年前,张思训发明太平浑仪,即水银驱动的地球自转周期演示器。
紧接着,苏颂、沈括、韩公廉等人,又合作搞出水运仪象台,乃全世界最早的天文钟,集天文观测、天文演示和报时系统为一体。此物靠水力驱动,体型极为庞大,一台就耗铜两万斤。且冬天不能用,因为水会冰冻。
王黼督造的带指针机械钟,依旧使用水力驱动,相当于水运仪象台的升级版。并且变得更耐用,核心部件换成硬木,解决了金属部件长期接触水而产生的滞涩问题。
所谓核心部件,就是机械钟的擒纵器!
机械钟在宋代并没有失传,而是被蒙古人得到,还在元代诞生了使用弹力驱动的机械钟。
真正的消失时间是元末,反正到明代突然就没有了。
王黼因为这个技术发明,重新获得礼部官职。
宋徽宗由此设置“玑衡所”,王黼担任玑衡所的主官,梁师成担任玑衡所的副官。
而在更北边的草原上,辽主天祚帝又支棱起来,趁着完颜宗翰回京开会,率领五万辽军出夹山。他的计划比较扯淡想杀穿金国占领区,攻破燕山收复燕云。
半路遭遇金兵伏击,五万辽兵全军覆没……
辽国最后的可战部队,就这样被天祚帝折腾没了,金人只派偏师前去追讨,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宋国那边。
金国先是命令西夏出兵,攻打北宋的武州和朔州,宋将李嗣本率领边军防守,西夏军队久攻不破转而围城。
“官家,官家,不好了……”太监李彦疾奔而入。
宋徽宗正在亲自观察机械钟,听到这句话瞬间心情糟糕,转身问道:“又怎么了?”
李彦说道:“金国埋怨郭药师接纳张瑴,又埋怨谭稹不给粮食,派出金兵攻打蔚州,杀死守臣陈翊。又陷飞狐、灵丘两县,驱逐应州守臣苏京等人。”
张瑴是投降金国又叛乱自立的辽将,把金国搞得极为头疼,但大宋朝廷和郭药师却接纳此人。
至于粮食,那是谈判赎买燕京时,宋使私下忽悠金人的话。承诺花钱买下燕京后,给金国多少多少粮,但事后却赖账不兑现。
现在,金国兴师问罪来了。
正在演示机械钟的王黼闻言立即说道:“谭稹实无统兵之能,而童贯向为军中宿将。如今山东之贼已所剩无几,可招童贯回京,令其接替谭稹宣抚燕山府。”
“金人之怒如何平息?”宋徽宗问道。
王黼说道:“不必理会,金国缺粮,乱贼四起,正忙着到处剿贼呢。”
宋徽宗还是有些担心,但又实在没别的没办法。
张瑴跟郭药师一样,是主动归附的辽将,宋徽宗必须予以厚待,不可能白白交给金人。
粮食就更扯淡,几十万石呢,大宋根本拿不出来。
随即,童贯被紧急召回东京,“辽金专家”们也来开会。
都这个鬼样子,宋徽宗还在死要面子,而一帮宠臣也趁机出馊主意。
童贯、蔡攸联手排挤谭稹,宋徽宗直接将谭稹罢官。
继而,童贯接任枢密院使职务,并代替谭稹宣抚北境,径直往太原那边跑,前往边境迎接天祚帝。
却是大宋听说天祚帝在逃难,派遣番僧跟天祚帝秘密接触,带去的皇帝御笔信内容如下:若是天祚帝愿意归顺大宋,宋徽宗愿以皇弟待之,爵位只在诸位亲王之下,再赐宅第千间、女乐三百。
天祚帝正愁没有去处,得到信件大喜,连忙带着亲卫南下。
可惜走到半路,天祚帝感觉宋徽宗不靠谱,再次回到夹山去跟金兵打游击。
这对卧龙凤雏,就此失之交臂。
马扩是真正的辽金专家,他被派去跟金人交涉,回来时禀报童贯:“金人在飞狐、灵丘训练汉儿乡兵,包藏祸心,迟早南下,请太师速速整顿边备!”
童贯只当啥都没听到,因为他变不出钱粮来。
金国是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只想让大宋交出张瑴,并且兑现当初承诺的粮食。结果呢,大宋君臣充耳不闻,必须狠狠的教训一番!
鲁王府。
蔡京听完一系列汇报,虚眯着眼睛说:“金人真在操练北方汉人为乡兵?”
“马扩确实这样说。”蔡鞗回答。
蔡京抱着侥幸心理说:“许是为了剿灭金国贼寇,并非真要南下。”
这纯属自欺欺人之言,邻国在边境练兵,怎么可能是为了平息内乱?
蔡京嘀咕道:“这朱贼和钟贼,怎就打了一场便休战?”
蔡鞗说道:“能否设计离间?”
蔡京摇头:“离间只能给予高官厚禄,他们一个已经称帝,一个自称是大元帅,还能如何进行赏赐?”
蔡鞗说道:“大人,钱粮又不够了,河北山东剿贼靡费太多。”
蔡京没有再开口,他很想把指针机械钟给熔了。那玩意儿造了好几年,前后耗费将近两万斤铜,王黼还暗中吃下许多回扣。
“对了,官家夺情,李邦彦已回东京。”蔡鞗又说。
蔡京评价道:“此人不足虑,别去管他。”
李邦彦一回京便宴请宾客,丝毫不顾自己还在服丧。
他宴请的,都是些清贵大臣,已经冒头又无深厚根基者。
比如秦桧,目前在做中书舍人。
樊楼依旧那么奢华,秦桧端着银盏饮酒,微笑观看歌舞表演。
平时他消费不起老丈人不可能给他多少钱,中书舍人的俸禄也不高,而且没有什么贪污的空间。
“为大宋贺,为官家贺!”李邦彦突然举杯。
众人连忙呼应,纷纷举起酒盏。
歌舞表演还在继续,李邦彦回到京城非常高兴,喝至酒酣耳热甚至脱衣服,露出满身的刺青问小唱:“俺这刺青纹得如何?”
“着实让奴家惊艳。”小唱立即奉承,还伸手去摸。
李邦彦睁着朦胧醉眼,指向小唱的腹围:“俺离开东京才三四个月,怎你们腰上都围着鹅黄色丝巾?”
小唱笑着解释:“此物名曰腰上黄,近来颇为时新。”
李邦彦仔细打量,赞许道:“确实好看,也颇新颖,待俺回家也围腰上黄。”
瞬间就有官员,把自己的黄色腹围献上:“相公何必等回家?在下的腹围,是今日新系的,相公喜欢可拿去用。”
李邦彦哈哈大笑,接过腹围自己系上,还让人搬来镜子照来照去。
李纲看得直摇头,转而对旁边的秦桧说:“时局艰难,宰辅如同浪子,于国有何益处?”
秦桧低声说:“几位宰辅之中,这位李相公已是最有人样的,咱们想做事都得借助于他。”
“这顿酒喝得别扭!”李纲愤懑道。
此时的秦桧,跟李纲关系还不错,他们都是正直耿介之辈,在新生代清贵官员当中名声极好。
特别是李纲跟岳父划清界限,李氏的门生故吏趁机宣传,名望那是蹭蹭蹭上涨。
趁着旁人不注意,秦桧说道:“阁下那位连襟,最近击败钟相夺取了江陵。”
“听说了,实为朝廷心腹大患,”李纲叹息道,“他若不作乱造反,今后必为大宋宰辅!”
秦桧说道:“他已纳了帝姬,又曾为太子仗义执言。为今之计,只有拥立太子登基,或许可以招安朱家父子。”
李纲翻白眼道:“占领川峡,已是割据一方,怎么可能招安?”
“死马当活马医,只得一试,”秦桧说道,“如今的官兵,也就在山东河北,还能跟不成气候的贼寇打仗。朱成功文武双全,让他占据川峡两三年,恐怕能练出十万虎狼之师。”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李邦彦醉醺醺离场,众多宾客也陆续散去。
“伯纪兄,且上俺车来!”
李邦彦把李纲给拉住,拖上马车单独说话。
这厮是真喝醉了,跟李纲勾肩搭背,竟然来一句:“哪天朱相公得了天下,伯纪兄可要帮俺美言几句。”
李纲大惊:“公相何出此言?”
李邦彦笑着说:“阁下与朱成功是连襟,前日里断绝翁婿之情,无非两面押注而已。以俺观之,朱氏必得天下,伯纪兄今后也是皇亲国戚。”
“你这贼厮,枉为大宋宰辅,竟然说出这般言语!”李纲怒急,把李邦彦推开,自己跳下马车。
李邦彦追出去,被街头晾风一吹,思及刚才失言,瞬间吓得酒醒了大半。
樊楼之前,许多达官贵人,都系着黄色腹围。
这种奇怪的流行装扮,被保守人士称为服妖。城外贫民忍饥挨饿,富人们却还在搞服饰创新,而且什么新鲜样式都能快速流行。
李纲看着打扮鲜亮的人群,又想起李邦彦那句醉话,心中泛起无限的酸楚滋味。
李邦彦回到家中,美美睡上一觉,开始给朱铭写密信。
一本《唐诗选辑》是他们的单线联络密码本,方法是朱铭传授给李邦彦的。
这封信的内容嘛,无非王黼又在礼部做官,金人在边境练兵等等,甚至连京城粮价涨了都写进去。
此信快马快船送出,走的还是大宋官方驿递系统。
而陕西的驿递系统,总算把种氏女、折氏女送来,折家的女儿以探亲名义南下。
(白天有事,忘了说一句,各位书友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