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忧心她傻到生活不能自理,博渊非得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铁是不是生了锈?
博渊不理她,执扇便白了他一眼,悻悻然来到沐晨身边,不再自讨没趣了。见李将军将李夫人抱了起来,又附耳去问沐晨:「他这是干嘛呀,出尔反尔?」
「此处阴气太重,对李夫人百害而无一利,我让李将军先将她带回静竹轩,一切都等正午时分再说。」沐晨转身,盯着她弯弯的眉睫淡然一笑,「时辰尚早,我教你一首曲子,危机关头可保你性命无虞。」
「啥?还真有性命之忧啊?」执扇瘪着嘴,肠子都要悔青了,命可只有一条,金贵着呢!可她天生五音不全,六音不识的,让她学曲子,岂非是糟践了乐器?
「怎么?这就怕了?」
「嘁,谁怕了?天塌下来不还有你们这些个高的顶着嘛。」执扇说着,又偷偷瞟了博渊一眼,见他的目光满屋子乱飘,就是不往自己身上看,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也不知他愿不愿意帮自己顶?
「既如此,那就先随我去墨兰居。」沐晨勾唇一笑,欣然踏出了祠堂。
不对呀!他刚不还催促自己快些吗?怎的又要等到晌午了?执扇突然发现,自己在沐晨面前很是被动,似乎自己的言行举止永远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眼下,她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伸手戳了戳博渊胳膊征询他意见,却见他侧过身子不作回应,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执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干嘛不理我,吃错药呐?」
博渊是真不想搭理她,但负气的想法终归压不住心中那份忧虑,无奈将她小手摊开,咬破食指,往自己先前画下的符篆上挤了一滴血。血滴迅速融入筋脉,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攀上了眉心处,博渊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便已知晓她心中疑惑,解释道:「这是」眉授」之术,有了它,你所见到的一切我皆会知晓,若你遇到危险了,我也能及时出手相救。」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不妄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这么大,嗯~真乖!」执扇赞许着去拍他的肩,却被他一把拍开,「我警告你,本殿下变成小婴孩一事,你以后只字不能提,否则……」他抬手至她眼前,刻意将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吓唬她。
「好好好,我保证再也不提行了吧?」执扇嬉皮笑脸压下他拳头,开始揉捏他胳膊讨好他,「九殿下,我觉得吧,那个紫旸真人在您出生时教唆李夫人杀人灭口,还将您的体貌特征讲得那般细致,必然早已知晓了您的身份。知道您身份还敢对你出手的人,断不会是普通人,这个紫旸您可得好好查。」.z.br>
「嗯!」博渊忍受着她没轻没重的按摩手法,点了点头。紫旸自然要查,执扇不提,他也会查个一清二楚,只是不知,丑女人这般殷勤究竟意欲何为?
「那你打算何时动身?」执扇欣喜地望着他。
博渊见她心急,故意逗她:「看心情,也许现在,也许……再过几日。」
「别等了,就现在吧。紫旸那么坏,洳鸢在他哪儿肯定不安全,你这个当弟弟的,理应将她完好无损带回来。」
「你与她相识不过数日,为何对她的事这般上心?」博渊好奇。
「我哪儿是对她的事上心啊,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何意?」
执扇停下按摩的动作,双手捧住他面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想啊,你借腹出生在李府,李府就发生了一系列的诡谲之事,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或许是因你而起。再则,无论你承认与否,李将军都是你名义上的爹,洳鸢也会是你名义上的姐姐,我不希望我心心念念护着的人,会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大混蛋。博渊,我的良苦用心,你能明白吗?」
她浅浅的笑,清伶可人的小模样令博渊的心欢腾不已,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他伸手将她推离,清了清嗓子言:「行了,别贫了,李洳鸢我自会去救,你小心提防着沐晨,我很快回来。」
「快去快去,快去快回。」执扇不断挥手打发他走,却见他盯着自己不为所动,索性率先踏出了屋子,没走几步又突然回眸,手指博渊下命令,「博渊,你给我、注意安全!」说罢,转身小跑着追沐晨去了。
博渊会心一笑,随即瞬移到了崧山境内。
时至破晓,屹立在崧山脚下的帝君庙远离喧市,烛光疏落如海底磷光,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鸟啼声,极度的幽静,透露着极其不寻常的诡秘。
推开虚掩的院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博渊嫌恶地以手掩鼻,足尖轻点起跃,掠过遍地血河落在一处干净的栏台上。此处显然刚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是他迟来了一步,也不知李洳鸢有没有被殃及?
正挨门挨户寻人之际,一声低低的喘息自前方传来,博渊急忙上前查探,就见那人趴俯在血泊里,张合着干涸的嘴唇,愣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本能地求生欲促使他伸手不断抓挠着地面,试图以此引起博渊的注意。
博渊隔空将他移到了栏台上,进而以神力为其续命,询问他发生了何事。
那人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告诉博渊,是一位身着黑袍的面具人血洗了整个帝君庙,那黑袍人还扬言自己与帝君,与天界势不两立,终有一日,他将血洗凌霄宝殿。
又是黑袍人?
博渊心中一惊,冥夜辰做事向来果断狠绝,不留一丝痕迹,现在却有人一息尚存告知他,帝君庙被血洗的「真相「。此事未免太过巧合,只怕是有心之人事先布局,为的就是栽赃冥夜辰,挑起三界纷乱。
还待追问,那人却突然口吐白沫,两眼上翻,手脚僵硬着抽搐不止,没过多久,又突然全身一软,猛地栽倒在了地上,半响未能动弹。博渊蹙着眉,嫌脏,用脚尖给他翻了个身,却见他七窍流血,已然气绝。
这时,一声尖厉地鸟啼声划破长空,抬眸就见一只巨大的五彩冰晶鸟展翅高旋,耀武扬威。它身侧围绕着数以万计的嗜血秃鹫,其目光之锐利,仿佛地上生的,死的,所有有血有肉的物种都将成为它们残食的对象。
「扶翊。」博渊一声召喝,一柄形似弯月,通体火红的弯刀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种外看绚丽,实则腹黑的五彩冰晶鸟鬼百灵,博渊一千五百年前便见过一只,当时他被天帝丢入莽荒鬼域历练,九死一生,其中最为难缠的非鬼域圣宠鬼百灵莫属。
鬼百灵以魂魄为食,所过之处,风卷残云,亡灵涂炭。鬼百灵最难缠的地方在于,它能快速消融所有亡灵的记忆,并将他们的灵力化为己用。在当时,那只鬼百灵先后吞噬了莽荒鬼域上百只亡灵,博渊与它对战,足足耗时半月方才成功将其诛杀。
传闻,鬼百灵在鬼域分别对应着天、地、冥、生、四个点位,也就是说,鬼百灵共有四只。其中,天位鬼百灵因不自量力,挑衅天界权威被二郎神就地正法。地位鬼百灵也因祸乱凡尘被十多位山神联合封印在了莽荒鬼域,后被博渊诛杀。余下两只却从未现世,故无人知晓其去处,不成想今日竟会出现在此,博渊不愿与之纠缠不休,是以直接放大招,使出了」天命龙魂」。
只见他桀然傲立的身影一跃而起,火红弯刀在半空中划开一道绝美的弧度,伴随着一声气吞山河的龙啸,一条鲜活的火龙便径直冲向了鬼百灵。
鬼百灵当即就缩成了巴掌点儿大,巧妙避开了火龙的攻击,而它身旁的嗜血秃鹫却因躲闪不及,全都被」天命龙魂」烧成了」炭烤鸡」。
事关执扇安危,
博渊委实没时间陪鬼百灵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于是又取下手腕上的」银环仙魄」扔了出去。
银环仙魄是天界用于收押恶人的灵宝,因其外形玲珑小巧似银环,极便于随身携带,是以上神们人手一只,只为快而有效的抓捕恶势力。就见那小小银环凌空疾旋间越转越大,顷刻间便将鬼百灵笼罩在其巨大的银色环影之中,任它飞得再是卖力,也始终无法逃脱环影的桎梏。
「收!」博渊一声令下,那银色环影又重新缩小成银环回到其手腕上,但这一次,银环中赫然多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五彩冰晶鸟。
「小东西,本殿下还治不了你了,这会儿安生了吧?」博渊屈指弹了弹银环上的五彩冰晶鸟纹路,转身落至地面,化出数白只纸仙鹤一起寻找李洳鸢。
而另一边,李洳鸢正拖着一条伤腿,一蹦一跳的摸索着石壁往前探。
早前她不慎跌入了古井之中,幸而井中无水,虽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折了一条腿,却也侥幸活了下来。李洳鸢不是没想过呼救,但考虑到紫旸真人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又打起了退堂鼓。可井底黑漆漆地无法视物,李洳鸢唯恐会有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攻击她,是以抱着伤腿哀哀自怜了两个时辰之久。
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洳鸢想了想,最终还是忍着剧痛起身,试探性地摸索着石壁熟悉井底环境,并惊喜地发现井底有一条三尺宽的甬道。顺着甬道蹦跳着一路向前,却又发现甬道似有无止尽的长,李洳鸢累得筋疲力竭,依旧没能寻得一丝光明。可停下就意味着等死,李洳鸢只能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
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李洳鸢突然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额头也重重磕在了顽石上,伸手摸了摸额前汹涌而出的粘稠血液,李洳鸢顿时心灰意冷,潸然泪下。
「什么人?」
清冷男音兀地自黑暗中传来,李洳鸢着实被吓得不轻,惶恐抬眸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不远方的石壁上,竟多出了一双绿光幽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