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明余晖正文卷第四四八章不吃亏不长教训;俘获她!友军在前方奋战,胜负未卜,周长风却能如此淡定的睡觉,这倒是让朱远维对他刮目相待。
这个局面、这个状况,怎么睡得着觉的?!
只能说周某人名副其实,的确有名将风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此乃上将之姿。
之前舰桥中不断传来前方海战的战斗通讯,大家都知道舰队正与敌奋战,打得难解难分。
其实吧,周长风当时就已经想通了。
敌方拦截舰队从质量上就比明军这支登陆分遣舰队要强;非要以弱击强也就罢了,问题是敌方还是以逸待劳,提前占据着有利阵位。
顶着两大不利条件还要硬上?海军将领们有信心取胜,可周长风仍然觉得这过于冒险和自负。
因为达尔文之战吃了亏,大明陆军倒是已经冷静许多了;由于达沃之战中伞兵二团损失惨重,连团长都挂了,大明空军中风靡的“天降神兵无敌论”才消停下来。
可海军却好像还沉浸在之前屡战屡胜的喜悦中,难道古往今来人类都一定要自己吃过亏才长能记性?
所以如果没能取胜倒也是好事,治一治大明海军高层的自负心态。
想通了这些,周长风就没什么顾忌了,他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了几句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然后就耳塞一戴、眼睛一闭…睡觉!
结果一觉醒来,还真就打赢了?
“二支队的救场实在是……哎哎,及时雨啊!”
“是啊,要不是他们,我看最后这结果就只能退兵。”
军官们在既庆幸又后怕地议论着,交口称赞海军航空兵第二鱼雷机支队第一队最后及时抵达战场。
本就被重创的马里兰号再次中雷两枚,倾斜幅度很大,据说已经看到美军水兵们在弃舰撤离了。
此战中给己方造成极大麻烦的劲敌——北安普敦号重型巡洋舰也中雷一枚,被迫退出战斗。
“这一仗打得太冒险了,能赢纯粹是运气好,但人不可能每次都走运。”周长风有些无奈,接着问道:“修得怎么样了?天亮以后能起飞飞机吗?”
一名少校抱拳答复:“赶不及,估摸着要到巳时吧。”
天市左垣号的飞行甲板中段和前段各被一枚500磅航弹命中,好消息是中段的破洞要小一些,勉强可以凭自身修补,前段那个破洞就得回港才行了。
修补好中段甲板以后就可以起飞战斗机了,让战斗机从甲板最末端开始加速,距离差不多足够让战斗机在快要到前段破洞的时候拉起。
虽然效率低,但只要有四、五架舰载机能在舰队上空盘旋警戒,就可以比较好的驱散、拦截来袭的敌军机群了。
“传令!”朱远维抬手看了看表,轻松地说:“通告各舰各船,敌舰队败退,我们该走了,前方海域畅通无阻。”
满载陆军和陆战队官兵的运输船队从几近停泊的缓慢航行逐渐提速,以11节的航速向东继续穿过托雷斯海峡。
待天市左垣号途经几个小时之前的交战海域时,那番惨烈的场景仍未淡去。
周长风走出了舰桥,站在外边的平台上放眼望去,只见方圆几公里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碎片,衣物、索具、帆布、救生筏,其中还夹杂着双方阵亡水兵的尸体。
海面上有许多深色的地方,那些都是泄露的重油,汇集成了厚厚的一层。
繁昌号驱逐舰在之前的战斗中被重创,全舰被烈焰吞噬,火情失控无法扼制,官兵被迫弃舰,但她却顽强的漂浮在海面上直到现在。
目光复杂的周长风指着她,问道:“还没沉,不去抢救一下吗?”
朱远维平静道:“从里到外都烧透了,就剩个壳子了,不值得修复,还不如造艘新的。”
一刻钟后。
从前酷爱拍照留念的江宁如今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喜好,陆战一旅野战医院和其它勤务单位一样都搭乘丰安号货轮。
当他们途经这儿的时候,恰逢瑞安号驱逐舰对繁昌号实施雷击处分。
两道白色航迹出现在海面上,直奔还在燃烧的繁昌号而去。
“咚!咚!”
由于长时间被烈焰炙烤,繁昌号的舰体钢材强度大降,铆钉和焊缝也有部分失效,两枚512㎜舰用鱼雷很轻易地就将她拦腰斩断。
也就几口茶的工夫,海面上只剩下一些碎片、油迹、波澜。
江宁用他新购入的晶锐牌相机拍下了几张照片,刚好记录了全过程。
周长风也在天市左垣上看到了这一幕,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之后新服役的驱逐舰应该可以沿用这个舰名吧?”
“恐怕没戏,过几天除籍以后就没了。”先前那名少校如是说道。
“嗯?为什么?”
“大明东西南北那么多县,都等着自个的名字被选中咧。有战功战沉的船才能二次命名,就像沁水号,有勇有谋,以小博大一击致命。”
听完这话,周长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凄凉悲怆的感觉涌上心头。
繁昌号注定会湮没于历史长河中,寂寂无名,即使是百年之后的军史爱好者,也只有在细细研究大明海军驱逐舰建造史、托雷斯海峡海战始末的时候才会注意到……哦,原来历史上还有这样一艘驱逐舰啊。
价值九百多万圆的驱逐舰尚且如此,个人又有多么的渺小。
挨了十几发406㎜穿甲弹的元封号战列舰遭到重创,倾斜严重。
湘江号轻型巡洋舰尝试连接钢缆辅助扶正,但差点把自己都给拖翻,舰长急忙下令切断钢缆。
最终,刚刚对繁昌号实施了雷击处分的瑞安号来到了元封号旁边。
在所有人员撤离之后,瑞安号向她发射两枚鱼雷。
12月4日7:19,至昌十七年入役、大明自建的第三艘国产战列舰元封号,就此沉没于托雷斯海峡和珊瑚海的交界处附近。
此战,丁字三十九分遣舰队以弱击强,依靠良好的训练、勇敢的战术、成功的奇袭、及时的外援、不错的运气,成功击退并重创了TF-12特遣舰队。
明军损失驱逐舰四艘,元封号战列舰沉没;钱塘江号轻型巡洋舰遭到重创,但伤情可控。
美军损失驱逐舰三艘,凤凰城号轻型巡洋舰沉没,马里兰号战列舰沉没;其余所有战舰均遭到不同程度损伤。
因为损失较大,明军舰队没有追击。
这时候的TF-12舰队上下充斥着沮丧之情,官兵们格外郁闷和懊恼。
可恶!明明已经遏止了明军舰队,可谁能想到这些中國人竟然冒险派出了夜航飞机!
“列克星敦号的状况怎么样?”身心俱疲的弗兰克少将问道。
“还没有更新汇报,应该仍在修理中。”
列克星敦号在后半夜莫名其妙被两架明军鱼雷机攻击,又被一枚鱼雷命中,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鱼雷的爆炸诱发了多个舱室的火灾,致使一些因为管道损坏而积聚在1.1英寸高射炮弹药库的航空汽油蒸汽爆燃,进而致使弹药库殉爆。
于是列克星敦号全舰丧失动力和电力,损管单位一直在尝试将之恢复。
就这样,等天亮以后,从达尔文起飞的一队明军飞机再度来到这片海域,任务是核实YH-2-1-5号机宣称的战果。
因为是远程巡逻,六架三七式双发鱼雷机只挂载了两枚250㎏航弹。飞行员们隔着老远就发现列克星敦号还浮在海面上,一缕缕黑烟直冲云霄。
于是六架飞机展开攻击,炸伤了为之护航的马斯廷号,亦再度命中列克星敦号一枚航弹,但没有任何效果。
现场的情况被立刻拍发给了丁字三十九分遣舰队,刘载尧命令云和号超级驱逐舰和北盘江号轻型巡洋舰赶去追杀。
在此期间,列克星敦号的底舱在不断渗水,紧急柴油发电机只能驱动几部抽水泵。
出不及入,大半底舱完全被海水淹没,在黑暗中打着手电筒奋战的损管单位被迫撤离。
损管队员们至此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当天下午16:42,两艘明军战舰出现在西北方向的海平面上。
弗雷德里克-谢尔曼上校无奈下令弃舰,水兵们开始陆续放下绳网和卡利筏。
由于列克星敦号的员额多达二千人,单凭马斯廷号驱逐舰没法全部接上,所以只有飞行员、军官、伤员被接上了马斯廷号。
17:20,受伤的马斯廷号向列克星敦号右舷发射了八枚鱼雷,但只有四枚起爆。
这时候两艘明军战舰已经相距很近了,二者发射的炮弹不断落在附近海面上。
事态紧急,于是马斯廷号匆匆加速,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配图】
谁也想不到的是,原本向左侧倾斜16°的列克星敦号反而因为右侧舰体大量进水而恢复了平衡。
之后,因为前部进水更多,她呈现一种前低后高、舰艉微微翘起、略向右斜的姿态。
赶到现场的北盘江号和云和号也懵了,两舰绕着她转了几圈,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者向刘载尧请示,刘载尧命令先评估是否有抢救可能性,然后又将电报直接发到了海军都督夏津伯那儿。
后者很快予以指示:尽量抢救之,尝试俘获;如果不行,也必须抓紧时间考察其舰体结构。
因为不久之后便是日落时分,美澳联军大概率不会实施空袭,所以明军有充足的时间来想办法。
北盘江号轻型巡洋舰有8800吨的标准排水量和10万匹马力的动力,勉强具备拖拽能力;云和号超级驱逐舰则负责在附近巡弋警戒。
入夜后的19:22,首批损管队登上列克星敦号。
在搭接拖拽钢缆的同时,他们也附带上了电缆,尝试并入列克星敦号的电网,但失败了。
好消息是,虽然两侧船体均有多处破损,底舱积满了海水,但整体密封性不错,虽然还在渗水,不过暂时没有沉没风险。
并入电网无效,可直连抽水泵倒是成功了。
这一夜,损管队员们通宵达旦的忙活,两艘明军战舰的海军军官也组成了三个小组,争分夺秒的探索、考察、记录列克星敦号的设计。
“美式航母的机库这般高啊。”
“有意思,这实际上是两层甲板的高度,但中间是钢架。”
“那上边挂的是飞机?”
“妙啊,把备用的飞机挂在上边,这载机量至少多十架。”
美国人并不知道列克星敦号没有沉没,马斯廷号如实反馈了当时的情况,可谁能想到本就遭到重创的战舰又挨了四枚鱼雷却还没有沉呢?
于是北盘江号就这样慢悠悠地拖着列克星敦号一路向西。
经过一夜努力,后者舰艏下层甲板的进水被排空了大半,现在全舰姿态不再是前低后高,拖拽阻力也小了许多。
翌日,中午。
之前走南边航道而触礁和搁浅的两艘明军驱逐舰都脱困了,重新归建。
丁字三十九分遣舰队抵达莫尔兹比外海,一路上遭到了三轮空袭。
说实话,这样一支损失惨重的舰队继续执行登陆任务,周长风觉得心里十分没底,屡次要求撤退,但却被多方来电劝阻。
进驻拉包尔的空军部队之中就有第六轻轰炸支队,老熟人沐煜现在已经升任支队主官,他亲自打包票,这才让周某人勉强答应。
大明空军连续组织了四次大规模空袭和九次小编队骚扰空袭,基本摧毁莫尔兹比的机场和备用机场,并使其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不可用状态。
这极大的减轻了登陆舰队的压力,只需要偶尔应付从澳洲来袭的敌机。
炮声隆隆,舰队万炮齐鸣,选定的两处登陆点纵深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几艘扫雷舰正在清除航道上的水雷,时不时有几发零星还击的炮弹落在她们附近。
“真是太艰难了,千辛万苦啊,你们这样搞的我压力好大。”
在元鼎号战列舰的舰桥中,周长风捂额吐槽道。
他的面前是包扎得像阿三一样的刘载尧——元封号挨了那么毒的打,舰桥几乎都被炸烂了,副舰长和航海长双双阵亡,幸存者人人带伤。
得亏那天交战前转移到了天市左垣号上,否则搞不好自己也跟着完蛋,现在夏筱诗可能都在准备操办头七的宴席了。
“大可不必。”刘载尧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故作随意地说:“世人皆知论登陆作战无出你之右者,从容指挥便是。”
今天冬至,大家吃饺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