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明余晖正文卷第三五五章简兮简兮;血痹行动这两天夏筱诗时常反应自己倍感腰酸,同时伴以腹坠的感觉,所以相应的准备早都已经做好。
现在的宅第邻近紫禁城,而朝廷官署云集的地方周边怎么可能会没有医院呢?
出了家门一路向南行驶,沿着笔直的通济门大道穿过通济门,左手边就是应天府立第一医院。
前后不过半刻钟,林溪便稳稳的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当周长风急急忙忙地赶到时,二人已经在待产间候着了。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半卧于床的夏筱诗,问道:“现在痛不?”
后者现在的气色看上去不错,“有点……它是一阵子一阵子的。”
“嗯,还好。”
“就怕之后会很疼啊。”
“别怕,到时候无痛的。”
没过多久,夏父夏母也先后到来。
高零露关切地凑过去嘘寒问暖,而夏炳则跟周长风交谈了起来。
坐落于朝廷官署不远处的应天府立第一医院没少接诊过形形色色的朝廷官员,非常懂得如何迎合其心理。
比如明明之前入院时已经问诊、明确了夏筱诗当前的状况,但现在见周长风来了,就又有医生过来重复了一遍量血压、拿脉、问询、记录的流程。
核心就是一句话——我们可用心了。
“所以她这个状况适合麻醉么?”
“可以,贵夫人好得很,胎象不错,想必会很顺利的。”
实际上无痛分娩术早在十九世纪中期就有应用,最初的时候大获成功,受到了许多产妇的追捧,然而这却招致保守派与宗教人士的抨击。
他们质问道:产痛是上帝给予的,是理所当然要承受的,人们没有资格将其夺去?
这种争辩持续不休,直到维多利亚女王也在生产时选择无痛分娩术之后,人们才逐渐停止这种没事找事的抨击。
从宫缩加剧到开十指要经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十几个小时。
在这期间,几人东扯西拉的聊着天,一方面是敲定一下即将降生的孩子该起什么名字,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借此分散些夏筱诗的注意力。
等到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夏筱诗才正式被送进了产房。
周长风抓住她的手,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放轻松。”
因为持续不断的痛感,夏筱诗的面容有些僵硬,但那双眸子仍然清澈,她慢慢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中,周长风很郁闷的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气定神闲,反倒只有自己一个表现得有些紧张?
向来心大的夏炳此时此刻也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仿佛已经笃定必将一切顺利似的。
见女婿这么紧张,他不禁打趣地说:“克行啊,我听说先前率军作战时你可是游刃有余的噢,哈哈哈。”
“哎,毕竟是第一次,比不了、比不了。”周长风微囧。
都说人在紧张时会觉得时间变慢,不过这出乎他意料的是,感觉才进产房没多久,他忽然就听到了从中传出的啼哭声。
刹那间,他觉着自己的心都提溜了起来。
随着里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他也更为紧张,真真正正的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是一位脸上有些婴儿肥的年轻护士。
“贺喜先生,是个千金,顺利得很,一下子就出来了,夫人的状况也很好。”
稍后,当夏筱诗怀抱着襁褓中的女儿被推出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笑吟吟的丈夫和父亲,以及眼含关切的母亲。
周长风这时候还有些好奇——产妇刚出产房时一般不都有些虚弱么?我家这位居然这么精神且自然?看来体质不错嘛。
“没事吧?感觉咋样?”
“我好着呢。”
接生的大夫是位看着和蔼温柔的阿姨,她笑道:“前后还不到一刻钟,没动刀子,仅有微小撕裂,这是今天遇上最顺利的了。可以直接回家坐月子了,留下看护一日也行。”
不过夏筱诗不喜欢医院的氛围,执意要回去,所以一行人就如她所愿了。
邻近而立之年才得一女,在旁人眼中周长风的“进度”实在是有些慢了,即使只着眼于军中的同龄将领,基本上都有几个子女了。
虽然他看上去不以为意,但夏筱诗和高零露还是不免有些忧虑。
“算了,琢磨了这么久,好像确实没有中意的大名,那就暂时先不取了吧。”周长风纠结了许久,索性不打算敲定名字了。
夏炳笑了笑,抚须道:“不急,百日、周岁再取也行。”
中国传统的取名习惯有好多种,生即取名、满月取名、百日取名、周岁起名。现今为了便于管理,地方官府自然是倾向于早早的定下姓名,否则到时候又还得去翻出文件更改。
文学这方面周长风认为还是夏筱诗更在行,女儿的小名也依她所想,取“简兮简兮、方将万舞”定为简简。
等回了家,兴致勃勃的周长风抱着女儿逗弄个不停,然而襁褓中的简简似乎并不买账,哭个不停。
夏筱诗不禁无奈道:“好了先生,让她歇会吧,可别给她折腾坏了。”
没过多久,来自各方的贺喜电话接连不断。往往刚挂断电话,人还没走远,马上就又响起了叮铃声。
但快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第二天就是三月十九日了,为了及时赶回部队,一大清早他就得出发。
新生的婴儿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间隔几个钟头,也不管白天黑夜,大晚上醒来也照样哭闹,所以十分折腾人。
虽然这一宿断断续续的没睡好觉,不过乐在其中的周长风很珍惜这短暂的机会,搞不好下次回来就是几个月之后了。
遵守上次分别前的许诺,他从新加坡返回时还真带了一小瓶采自椰子林的细沙,顺带还有一些当地集市上的小玩意。
等下次回来嘛,大概就要是旧港的了。
“我走了哈,安心。”
“嗯…嗯……”
精神不济的夏筱诗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和周长风道别的,难辨虚实,好像跟做梦一样。
真正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而身畔的周某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凝视着位于房间角落处柜子上的那个小玻璃瓶,自言自语道:“要是这回也能神速了结就好了。”
攻略南洋的进程终于来到了最为关键、也最为复杂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丛林岛屿即便有百万大军也不够填满的,为了以最高效率达成目标,一个庞大的陆海空联合进攻计划随之实施。
从二十年前开始,大都督府参谋处便着手于制订夺取南洋诸地,随着时间流逝,旧计划不断被修订、完善,同时也因为新兵种的出现而出现新计划。
比如最早版本的行动计划中肯定是看不到伞兵的。
具体到战役部署上,又分为好几种。
一是抽丝剥茧,先一点点解决外围的岛屿,最后再合力围攻爪哇岛。
二是单刀直入,弃外围于不顾,径直突击几处油田和巴达维亚。
三是中心开花,一开始就利用伞兵直接奇袭几处油田,避免被破坏,后续部队再陆续增援。
中心开花无疑是最为冒险的,充满了不确定性,实际上在前几年都不为人所重视。
督府参谋处本打算都是以伞兵为辅,抽丝剥茧也好、单刀直入也罢,都不会在一开始就直接投入伞兵。
而伞兵部队以前也是比较抵触中心开花的,因为他们也不敢打包票能完成任务。
或者说,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
可近来的一系列变故却把计划往更为冒险的方向推动了。
明军上下意识到殖民地军队确实是软弱无力,没有必要高估。
而伞兵部队原本很担心的问题也得到了切实有效的解决——缺乏支援武器。
荷印军虽然没什么像样的坦克,但是有不少装甲车,这些玩意也足够对轻步兵构成致命威胁了。
仅凭步枪、冲锋枪、轻机枪、枪榴弹怎么对付它们?到时候肯定会被火力压制得进退两难。
而火箭筒、反坦克枪榴弹、反坦克手榴弹的出现却直接颠覆了这一切,伞兵们现在有把握通过合理的战术来干掉这些皮薄馅大的铁罐头了。
没了这些玩意,差不多可以和乌合之众划等号的荷印军能坚持三个回合都了不起了。
所以在经过连续召开四次会议的慎重考虑以后,督府参谋处最终敲定了这个大胆的计划。
行动编号为“甲字/五四二/四号/改二”,代号名曰“血痹”。
地面作战单位分为两大部分,结束了马来亚战役的第三军并不解散,但抽离了第二十二师留守当地作为占领军。
其序列含海军陆战队第一旅、陆军第八步兵师、第三十三步兵师、第一战车旅、第三工程旅、第三野战重炮旅、第二航空勤务队。
第三军负责苏木达喇岛,在攻占旧港之后便准备东进爪哇岛。
新成立的第四军包含海军陆战队第二旅、陆军第三十八步兵师、陆军第二十七步兵师、第四工程旅、第二野战重炮旅、第五航空勤务队。
他们会以兰芳为前进基地,从南北两线横扫婆罗洲,攻占马辰港和巴厘巴板油田,然后在马辰集结,渡海登陆爪哇岛。
计划参战的空军单位由第六驱逐支队、第三驱逐支队、第二轻轰炸支队、第六轻轰炸支队、第一俯冲轰炸支队、第三运输支队组成。
他们被统编为第一航空军,总共包含大约九百架各型飞机。
至于海军,Z舰队的覆灭使得南洋地区不再存在有足够威胁的海军力量。
因此大明海军将一部分战舰驻扎于刚刚占领不久的新加坡樟宜海军基地,以及兰芳松柏港。
实际投入的舰队虽然不再庞大,但也足够精良,主要由灵活的高速战舰组成,随时消灭敢于出击的BDA三国联军海军。
这支舰队统称甲字一四六特务舰队,分为多个分遣舰队——
甲字二十四炮击舰队:2艘高速战列舰、2艘重巡、2艘轻巡、6艘驱逐舰,以及天市右垣号航空母舰。
他们负责在爪哇海来回巡逻,敌军舰队一出门就会挨打。
丙字二十五空袭舰队:2艘战列巡洋舰、2艘轻巡、6艘驱逐舰,还有太微左垣号和太微右垣号航空母舰。
他们是远程打击的中坚,假使BDA联军龟缩于泗水海军基地不敢出港应战,那就等着被炸沉在泊位吧。
甲字二十七潜战舰队:6艘潜艇、4艘远洋潜艇。他们会分散在爪哇海和望加锡海峡来回巡逻,监视、伏击敌军船只。
戊字二十八潜战舰队:10艘潜艇、5艘远洋潜艇。他们会去往更遥远的班达海和萨武海,截断南洋诸岛和澳大利亚的航线。
除此之外就是为登陆部队护航的分遣舰队了,一共有11艘驱逐舰、3艘轻型巡洋舰、1艘水上飞机母舰。
明军做好了万全准备,将痛苦施加于敌人的行动已经进入了发起倒计时。
与之相比,BDA三国联军的所作所为就显得让人无语至极了。
联合司令部成立没多久,是在新加坡远东司令部投降的前一星期才成立的。
虽然迄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然而各种事宜仍是一团糟,联合司令部内部也矛盾重重。
英国人和澳大利亚人决定成立联合司令部来协调陆海空三军行动时,压根没有征求荷兰人的意见,素来傲慢的英国人的这一举措让荷兰人很不爽,但也只能捏着鼻子任了。
滑稽的是,荷兰方面才是在这一地区兵力最多的——地面部队八万余人、坦克和装甲车二百多辆、飞机三百多架。
而英印军只有一万人,澳军也不到两万人。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在此经营数百年之久的荷兰方面无疑对这片海域最熟悉,然而联合司令部的海军司令部之中居然只有一名荷军中校担任关键职务。
就在周长风的宝贝女儿降生的当天,空军司令部因为居住条件不佳而搬迁去了巴达维亚。
大难临头了,还嫌住着不舒服而搬家?
他们甚至连一个基本的联合作战指挥部都没有建立,所谓的司令部更像是一个松散的象征性东西,而且语言不通。
「……在办公室,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努力,但大家其实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在我看来,滑稽的失败抵抗比主动放弃更加丢人,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记得荷兰的荣光了。」荷印军少校格尔德如是在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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