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林烨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开阳台的帘子，看见有一只无人机撞了两下窗，然后又飞走了。
“怎么了？”姜宴知问道。
林烨摇摇头道：“没事，一辆无人机，可能它的主人操作得不太熟练吧。”说完，那只无人机又撞了一下窗子。
“我们继续说吧。”林烨拉上窗帘，面对着姜宴知坐下来，“我和你一样，我也想找到真凶。只是，我们该如何找？”
“我也不知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回一趟临城，那里是希希的家，我想去见见她的父母。”姜宴知不相信，一个人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烨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姜宴知打开手机，买了一张高铁票，“你在学校注意安全，最好注意一下学校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会的。”林烨忽而灵光一现，他想起这学期他刚回学校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刚开学那会，我跟你说过，我进学校的时候，看见学校上空有好几架无人机，当时我还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姜宴知凝眉思索了片刻，他点了点头：“但是那天并没有什么活动。也许是记录学生回学校第一天？”
林烨站起来，再次拉开帘子，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刚才那架无人机正围着隔壁幢宿舍飞。
姜宴知跟了出来，蹙起眉：“今天是跨年夜，有人用无人机进行拍摄倒也正常，但是为什么这个无人机一直围着那栋宿舍转？”
“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林烨拉着栏杆，往下看去，楼下并没有拿着遥控器操纵无人机的人，他随口猜测了一句，“难道这个无人机和幕后黑手有关？”
“我也不清楚。”姜宴知摇了摇头，他感到手机振动了一下，便低下头看了一眼弹出的消息，目光渐凝，沉声说道，“赵欢欢死了。”
“什么？”林烨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行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诧异地说，“她不是活着从公交车上下来了吗？我还以为她会是幸存者。”
姜宴知攥紧手机，紧锁眉头：“我们学生会有个干事，就住在赵欢欢寝室隔壁，她亲眼看见赵欢欢被抬出去了，听说，是吊死的。和在游戏里的死法一样。”
空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压抑的气氛渐渐漫开。
林烨的喉咙发紧，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也就是说，游戏里被杀死的人，现实中也会死亡或者消失，无一例外。”
姜宴知闭上眼，从嗓子眼里干涩地吐出一个字：“是。”
“还会有下一次吗？”林烨的声音很轻。
“我不知道。”姜宴知攥紧手机，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月亮终于拨开了云雾，将皎洁的光洒下。
沉默在月色下弥漫，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姜宴知轻叹了口气：“休息吧，说不定一觉醒来，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但愿吧。”
这一晚，两人早早地上了床，寝室里很安静，时不时传出翻身时床板吱呀吱呀的声音。
两人都处于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寝室里终于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有一架无人机停在他们阳台的窗沿上，停了很久很久，直到姜宴知定的闹钟响了，无人机才飞开。
姜宴知下床的时候，转过头朝着阳台看了一眼，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是错觉吗？
他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就带了身份证和手机、一个背包，就火速赶往高铁站了。
林烨醒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他洗漱完便去食堂吃饭，隔壁桌就在谈论公交车枪击案和赵欢欢的事情。
“听说，那个开枪的人是为了给他女儿报仇！”
“啊？被打死的那个好像是我们学校经管院的大三男学生，好像是财务专业的，他干什么了？”
“听说开枪人的女儿和那个大三的是高中同学，那个男的几年前骚扰开枪人的女儿，那个女生在流言蜚语的重压下，跳楼了。男的就转学了，开枪的人找了好几年才找到那个男的，给他女儿报仇了。”
“该啊该啊……”
林烨恍然大悟，游戏里，他验过白宋，里面的生平有一条就是他骚扰女生，这便是因果循环吗？
“哎，我听说大三还有个女生在寝室里上吊了。”
“啊？为什么？学习压力太大了？”
“听说也跟这次的公交车枪击案有关。”
“啊？”
“我听一个学姐说，她有赵欢欢的微信好友，在赵欢欢死之前，她发了一条微信，她说，不要来杀她，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难道她不是自杀，是谋杀？”
“警察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有一个和赵欢欢同届的学姐说，赵欢欢以前给那个被枪杀的男生和跳楼的女生牵过线。”
“啊？所以，她太过愧疚才自杀了？”
“也许吧。唉……可怜赵欢欢的室友，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吧？”
林烨看着眼前的饭菜，顿时觉得有些倒胃口，但他还是一口一口慢慢吃了下去，粮食不能浪费。
他麻木地吃着饭，眼神虚空，他想，游戏里死的死，消失的消失，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马上又要到期末周了，我还没开始复习呢！”隔壁桌的女生又开始聊起了学习。
林烨勉强吃完了，便将餐盘放到指定点，离开食堂，刚走出门，就感觉兜里一阵振动。
他拿出手机，发现姜宴知给他打了语音通话。
他点了接听，却听到一阵悲恸的哭声。
姜宴知在游戏结束后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流眼泪，林烨以为姜宴知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怎么了？别哭……”这哭声仿佛有震慑灵魂的力量，林烨的心里也泛起酸涩感。
姜宴知哽咽地说：“我去见了希希的父母，他们说，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我问了邻居，他们都不认识许宜希。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姜宴知蹲在花坛边，哭得泪流满面，眼尾泛红，眼睫沾满了泪水：“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抹去？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烨沉默着，他也想知道答案。
“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你我记得希希……以及沈意了。”姜宴知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脸，“林烨，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定会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我也是。”林烨说。
姜宴知在地上蹲了太久，小腿有些麻木，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到路人，他同人道完歉后，隔着手机和林烨继续说：“我可能要迟一点回来，我想回一趟家看看父母。”
“好。你注意安全。”林烨说。
姜宴知嗯了一声：“你也是。”
通话挂断，林烨在树下停驻了片刻，此刻的树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机。
他也很想回家了，他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号码，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喂，妈，你在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