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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清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言不发地盯着慕容修的脸,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我从未逼过他们一个人。只不过拿出了一点金银,这些人就争先恐后披挂上北嵘人的衣服,根本不想背后的缘由。他们这样混沌无知,甚至还敢伤害你。这样的愚民,留着何用?他们本就该被压死在秦川城里。是哥哥你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多活了几日,我不过帮哥哥再讨回来而已。”
一阵连着一阵的尖锐的痛不断撞击着神经,晏长清呼吸困难,很久才抖着嘴唇,道:
“……为什么?”
“为什么?”
慕容修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笑容收敛了些:
“哥哥你自己不知道么?如果我不设下这个局,你会回来吗?如果我不以天下安危为要挟,你是不是就打算跟那个东云人厮守到老?你是我燕国最荣耀的将军,你也是我最珍视的哥哥,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着我,陪我守着这个天下。可是你为什么在东云始终不回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要抛弃我了?”
晏长清跪在地上,眼睛虚空地看着慕容修,看着周围哭哭啼啼,瑟瑟发抖的所谓“战俘”,觉得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抽空,化成一缕青烟袅袅地散了。苍茫天地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一片黑暗,甚至看不到一点烛火。唯一所能感知的,只有慕容修的声音:
“你以为你前往东云的事,朝上的老臣都不知道吗?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上次淬雪石一案,他们本就怀疑你的立场。这次无故失踪,他们更是落定你是叛国!他们已经派杀手偷偷潜入东云,想用你的死来要挟我,打击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利用何离,让他去找你。哥哥,我必须先找到你,我一定要帮你洗脱罪名,我要保护你……”
慕容修自顾自说着,一回头,却只见晏长清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宛若一具失去所有光华的雕塑。他无比惊恐发现,在晏长清的眼睛里,有一束光彻底地熄灭了。
慕容修突然就慌了,原本的说辞变得结巴:
“哥哥,你怎么了?”
晏长清看着慕容修惊慌失措的脸,慢慢地笑了。
“所以,都是为了我?”
为了我,又一次搭上这么多人命?
慕容修语气里带了一点哀求:
“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知道我错了,哥哥,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不说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小时候不管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会原谅我的。所以,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原谅我,好不好?”
晏长清脸色苍白地笑着,捂着脸不想再看眼前的一切。可是一闭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无数鲜血横流的惨白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瞪着青白色的惊恐的眼睛看着他。这荒谬的一战,多少有无辜的性命因为他而陨灭?
原谅?
原谅谁?
他有资格原谅别人吗?
耳边似乎仍在回响着战场上的哭嚎。原来那些“北嵘人”拼死想冲进城门,只是为了求生而已。而他,作为以保家卫国为天职的将军,就这样看着自己国家的子民死在自己人的刀剑之下。
他曾自忖这一生从未败过输过,如今看来,他却彻彻底底败了输了,败地亏心,输地惨烈。
“原谅你?”
晏长清静静地看着慕容修,笑容哀伤:
“我没资格原谅任何人,尤其是我自己。”
晏长清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向前方走去。四周怯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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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百姓被他的脸色吓地直往后缩,生怕被晏长清一刀毙命。可是晏长清却什么都没做,只拖着长剑,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宛若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
“你要去哪?!”
一个带着恐慌的声音隐约从身后传来。晏长清却恍若未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看,那手上都沾满了黏稠的血,似乎再也洗不去了。抬头四下望去,天地混沌,亦是一片惨烈的血红,和惊恐的的死人眼睛,如影随形,像是刻在身上的诅咒。
他好想逃。
逃!
逃!!
“拦住他!”
一声令下,晏长清眼前突然出现一列黑衣金刀的身影,正是直属皇帝的暗卫——麒麟卫。他们站成一排,想要拦住晏长清的去路,可明晃晃的刀刚出鞘,就被晏长清抬手一把掼开,再去拦,就见眼前一阵黑风扫过,听“啪”“啪”“啪”几声血肉重击的闷响,胸口陡然涌起一阵腥甜,这几个麒麟卫竟一个个双腿一软,纷纷跪下,连吐出几口血来。
晏长清收了手,依旧两眼虚空,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更多的麒麟卫如漫天的寒鸦般不断向他袭来,一掌落下,还会有另一个人扑上,击退一个,紧接着又会涌上前三个。
血雾腾起,惨叫连连,周遭已然横七竖八躺下一圈受伤的黑影,可是麒麟卫依旧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涌上来。
晏长清几乎耗光了全部的力气,两眼血红,发丝散乱,肩上,腿上皆受了伤。这些伤当然不致命,但是到底牵制了他的行动。晏长清疯狂地抵抗着麒麟卫的进攻,用脚踢,用拳头打,可他的一招一式越来越没有章法,简直就像是一头绝望的困兽,在做着徒劳无功的最后挣扎。
他想要挣脱,想要逃走,可是眼前黑压压的身影却将他越围越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了。
可是,即使他逃离了,挣脱了,又能去哪里呢?
他还能逃去哪里呢?
晏长清仰头,一声绝望的长啸。
苍穹倾覆,天地撕裂,前所未有的黑暗如山石般重重叠叠压在他的身上,崩塌了。
晏长清眼前一黑,重重地向后倒去。
然而就在即将倒地的一瞬,慕容修伸出双臂,牢牢地抱住了他。
是昏过去了吗?
慕容修轻轻地拨开晏长清额头纷乱的发丝,深情地注视着这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俊美而苍白的侧颜。为什么即使昏过去了,他哥哥的眉头还皱得那样紧,乌黑的睫羽无力地低垂着,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
“哥哥,对不起。”
慕容修心疼地将晏长清紧紧搂在怀里。
但我必须这样做。
我只能这样做。
盛安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焦黄的树叶还未落尽,就已经飘飘洒洒下起了大雪。一下就是一整夜,一直到天亮还未停。湿漉漉的寒气从雪地里弥散出来,一点一点渗透了朱红的宫墙,在宫殿中扩散。每个宫人都不由地缩着脑袋,低着头大雪里走着。沉默而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声,却能听见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昭华殿里,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食盒,正愁眉苦脸地出门来。一掀帘子,他正巧和站在门外的管事宫女碰个照面。
门帘一打开,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苦香。这管事宫女是宫里的老人了,哪个宫殿没去过,却从未在别的宫殿闻到过这样奇怪的熏香。只听人说,这熏香是皇帝专门为这昭华殿里的主子调制的,指甲大小的一块,就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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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锭金子还宝贵。可这昭华殿却日日夜夜从不间断地熏着这香,简直就如同烧那木炭一般。每次管事宫女进来闻到这熏香,脑子里都想,这熏香没比别的殿里的香好闻到哪里去,甚至还有一股子草药的苦味,怎么就那么值钱?
不过这个时候,管事宫女已经没心情琢磨着熏香了。她一边帮小太监掀帘子,一边压低了声音,朝内殿里一努嘴:
“……还是不肯用膳?”
小太监的眉毛眼睛都挤在了一起,耷拉着脑袋快哭了:
“来了就没用过一筷子,连水都不喝。这都第三天了!”
“果然靠不住!”
管事宫女低声骂了两句,转身招了招手,只见从那大红的廊柱后挪出一个矮胖矮胖的小胖妞,红苹果般的圆脸,冻得发红脸蛋儿,一身花花绿绿的冬装很是喜庆,却并不是宫女的打扮。
“小祖宗,就指望你了。”宫女说着,把食盒塞进小胖妞手下,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小胖妞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抱着足有她半人高的食盒,神情懵懂地迈进了殿里。她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她人太小,这华丽的皇后寝殿又太空旷,高高的廊柱,雕龙绘凤的穹顶,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只有奇奇怪怪的苦香萦绕鼻端。小胖妞越走越害怕,没走几步,就腿软地跌了一下。但是她牢记着宫女的嘱咐,瘪了瘪小嘴,又踉跄地抱着食盒往前走。
华丽的帐幔下,小胖妞依稀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长长的青丝披了满背,环抱着膝盖,一声不吭。只露出小半张苍白却俊美至极的侧脸。小胖妞放下食盒,用胖乎乎的拳头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突然奶声奶气,兴奋地喊道:
“咦,神仙哥哥!”
晏长清闻声一愣,刚转过身,就只见一个胖墩墩的球儿一头扎进了自己怀中。两个毛茸茸的小辫子,红扑扑的小圆脸,晏长清认出来,这正是麒麟卫血洗栖霞村的那一日,他和赫连戎川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是你?”晏长清觉得眼眶微微发热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胖妞得意地扬起圆润的红脸蛋:
“宫里来人,说有个大哥哥闹脾气不肯吃饭,把他们愁死啦。他们又说我是天底下吃饭最香的小孩,只要我帮忙去哄一哄,那个大哥哥一定就会吃饭所以我就来啦。”
小胖妞说着,如小动物般在他身上蹭了蹭,好奇道:
“没想到那个大哥哥居然是你呀。大哥哥,你怎么也不吃饭,不乖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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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寄刀片给我的先别着急啊~咳咳,玻璃碴子雨还没开始下。。。。。(头顶锅盖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