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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响,碎裂的木屑将慕容修的手割破,鲜血直流。章翦吓了一大跳,迟疑道:
“皇上,您……您这是?”
慕容修阴沉着脸,一步步走出了文德殿的大门。冰凉的雨拍在他年轻而阴鹜的面庞上。他却一眼不眨。
“朕,要亲自去漠南寻他。”
章翦目瞪口呆,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刚要张口,只见一道闪电带着仿佛撕裂苍穹的力道,直直劈向静谧的盛安,也照亮了当朝天子的苍白的脸,状若鬼魅。
章翦立刻将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任何人敢阻挠一个字,必死。
慕容修沉默着,大步走出了华丽的文德殿,雨打湿了他身着的绛色的云龙纱袍,沁出一片深红色的水渍,像是飞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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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终于降临。
这一夜,没有月亮,亦无一颗星辰。
没有光。
深沉压抑的夜,只有墨色天空里堆积的无数沉重的黑色云块,一重一重连绵,沉沉地压向地面。
同样漆黑的沙漠里,只有一阵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隐隐透出几分慌乱。
赫连戎川拽紧了马缰绳,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的胡杨林,额头渐渐沁出一层冷汗。他记得夜色将至时,他用地上的石块在这里做了给尉瑾指路的标记。可是他明明已经走了小半夜,为何他又贵到了这里?
胡木泊,地狱口。看来漠南百姓的话真不是吓唬人。赫连戎川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晏长清。
一路的颠簸,让他昏睡地并不安稳,俊秀的眉峰紧紧皱着,似乎仍旧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赫连戎川看得心里发颤,小心翼翼地揽着他的腰,将他抱下马来。
赫连戎川随身携带的罗盘在这个鬼地方只会滴溜溜乱转,彻底失去了效用。白日里。赫连戎川还能借助太阳的方向,和识路能力极强的霜骓赶路,但是到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切方向感都消失了。人走在这样的沙漠里,就如同空无所凭的瞎子走路。
看来现在只能原地休息,等待天明。
晏长清被下马的动静吵醒了,但眼睛仍旧只是迷茫地半睁半闭,夜风吹来,他突然浑身开始哆嗦,四肢蜷缩在一起,不断地发抖。
明明是盛夏,夜里更是闷热难耐,但是恐水症所带来的寒毒,却让晏长清全身冰冷。
赫连戎川连忙捡了一些枯败的树枝,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口气点了六堆火,又把身上的外衣脱下,尽数裹在晏长清身上。自己则赤着精壮的上身,紧紧拥抱着他。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嗯?”
身边一圈的烈火,已经让赫连戎川出了一身的汗。可是晏长清却仍是冷得牙齿咬得格格响,眉头紧皱着,挣扎着想要扑进烧的最旺的那一堆火里。
赫连戎川连忙抱紧他,又往火堆靠近了几步,晏长清的挣扎才消停了些。
赫连戎川微微舒展了眉,但是没多久,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们距离这火堆实在太近了,燎卷的火舌几乎尽在咫尺,不断有火星子迸溅到赫连戎川的胳膊,和赤、裸的后背上。再加上四周其他几堆火的炙烤,赫连戎川简直就像坐在一个滚烫的铁皮火炉上。
赫连戎川细心地将晏长清兜头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一点火星子伤着他。可是他自己的后背已经被火灼地发烫,发红。胳膊,后背,被火星子烫了好几个大血泡。
赫连戎川默默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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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沙地里,立刻就蒸发地无影无踪。他浑身滚烫,背后更是剧痛无比,随着时间的流逝,火舌不断舔舐,他的痛苦更在重重叠加。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的后背就会被烤焦。
即使明明只要移动几步,赫连戎川就可以脱离这种非人的炙烤,可是他却始终一动不动,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人,满是担忧和焦虑。
他的长清,能不能扛过今夜?
赫连戎川垂眸看向他自己的左臂,除了被晏长清撕咬的伤口,他的手腕处还多了两道新鲜的刀痕。
这么快就愈合了啊……
赫连戎川喃喃道,抽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又在手心割了一道。他就势将血捧在手心,凑近了晏长清的唇边。
熊熊火光中,晏长清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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