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俊离开后，戚雪松看向秦声，问：“有什么想法？”
秦声没立刻回答，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我晚点再去一趟雁山工业学院。”
戚雪松对她有这个提议丝毫不意外：“韩杰和白梦雨都有疑点，白梦雨为什么打三份工，韩杰案发当晚到底是不是在宿舍，这两点确实让人在意。”
“不仅如此，你记得杨子俊说他们是什么专业的学生了吧？”
戚雪松沉吟道：“我记得是电信。”
“对，我刚才拿手机查了一下，这个专业会学编程等计算机相关知识，虽然可能不如计算机专业本身精通。”秦声把手机给戚雪松看，说：“我想去跟小慕请教一下，看电信专业的人有没有可能拥有破坏监控的本事。”
“好，我现在陪你去找小慕，然后再去检验科看一眼有没有结果。”
两人做好安排，一起去技术科找常慕。
分局的技术科不大，常慕自己带了电脑，借用了这里的电源和基础设备，十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戚雪松进去的时候，技术科只有常慕一个人，看见她们进来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
“七姐，秦老师。”
秦声和戚雪松一样大，队里其他几人都比她们小，在知道她进特调队之前是当老师的后，其他人就都默契地叫她秦老师了。
“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结果？”
常慕看向自己的电脑，说：“我已经摸透了对方制作的病毒，正在编写新程序对抗这个病毒，然后再制作一个新的修复程序，虽然不能保证把所有监控画面都找回，但修复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戚雪松不懂这些，听到能修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画面后，点头道：“这方面我们都是外行，就靠你了。”
“七姐你放心！”常慕在队里年龄最小，充满朝气和斗志。
戚雪松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似的。
“对了，我和秦老师有个问题想咨询你。你了解电信这个专业么？”
常慕微怔，道：“电信？还行，原来我们学校也有电信专业，和我们是同一个学院的。”
秦声道：“这么说得话，电信和你们计算机肯定算近亲吧？”
“算吧。有些课程我们学他们也学。比如基础的编程之类的，虽然他们学得没我们深。秦老师，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秦声指了指电脑，问她：“你觉得电信专业的人，有没有制作这个病毒抹掉监控数据的能力？”
“这……”常慕微微思索，然后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了半天，屏幕上出现一堆秦声和戚雪松看不懂的代码。
过了一会儿，常慕才再次开口：“我解析了这个病毒程序，制作并不难，不需要顶级的计算机技术也可以写出这个代码。所以不管是什么专业的人，只要计算机编程的技术有一定基础的话，完全有可能做出这个程序。”
戚雪松闻言下意识看向秦声，两人视线交汇，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了然的神色。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小慕！”
“嘿嘿，秦老师别客气！你们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你继续忙吧！”
“好！”
常慕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快点儿把监控视频修好，整个人心思都投入了进去。
戚雪松和秦声也不打扰她，离开技术科的时候体贴地帮她把门关好。
离开技术科，戚雪松问：“你什么时候去？”
秦声看了眼时间，说：“这就去吧。检验科的消息你盯一下，咱俩随时联系。”
“好。”戚雪松看她一眼，多叮嘱了句：“自己小心。”
“放心放心！”秦声冲她挥了下手，转身走了。
看她走得那么快，戚雪松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已经摸到腰间的手停住，按在车钥匙和配枪上。根据规定，侦查特情不可能配枪，即使是记录在册的也不行。至于车……戚雪松自己挣扎了一瞬，到底没开口喊住秦声。
认识半个月，这是合作调查的第二个案件，戚雪松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她已经不再怀疑秦声的能力，也相信她有一个坚定寻找真相、嫉恶如仇的善心，越是深入了解她就越不明白，既然秦声条件这么好，能够特批成为她的侦查特情，那为什么不能特批成为特调队的正式成员？就像常慕那样，本身并不是警校出身的，也通过特批成了刑警，为什么秦声不行？
直觉告诉戚雪松，省里和厅里在布置一个很大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秦声，且需要她不是刑警的身份。
视线里已经没有秦声的身影，戚雪松收回目光转身往检验科走，不再去想这些。
……
秦声独自离开分局，叫了辆出租车去雁山工业学院，她从杨子俊那拿到了韩杰和白梦雨的基本信息，思考着待会儿怎么行动。
韩杰和白梦雨是同一个专业的，现在都在上实验课，课程下午四点结束，这个课截止到下周一。而且按照雁山工业学院的校园规定，考试周之后放暑假，学校里不少食堂都关了，只有一个校园餐厅还在营业，而这个校园餐厅需要持有校园卡才能消费。
秦声看了眼时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秦声出现在了雁山工业大学化学系副教授办公室内。
“秦老师，稀客啊。”蔡教授给秦声面前放了杯茶，然后才笑道：“听说你辞职了，怎么突然想不开？要从重本跳槽到我们这破学校了吗？”
秦声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笑说：“师兄你可别取笑我了。不过我辞职的消息你都知道了？”
蔡教授道：“本省生物化学专业的教师们差不多都知道了，你从前可是生化技术研究这方面的人才！突然辞职不干，大家都以为你是准备去研究所实验室这种地方，结果研究所那边的朋友说你没去……我说师妹，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能和师兄说说么？”
秦声捧着茶杯，看着热茶冒出来的腾腾热气，道：“没什么打算，就是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瓶颈，所以想离开一段时间，暂时换一种生活方式。”
她现在从事的行业和身份是不能说的，所以随便打了个马虎眼敷衍过去。
蔡教授想劝她考虑加入研究所，秦声知道他是好意，便点头说等自己休息够了会考虑。
见她有自己的想法，蔡教授也不再多说，而是继续问她今天怎么想起来找他了。
“辞职之后一直在自驾游，正好到雁山这边，就来看看师兄叙叙旧。”秦声看了眼外面的天，笑道：“顺便蹭一顿晚饭！听说你们学校餐厅的伙食很好！”
蔡教授大笑几声，指着她说：“你啊，什么时候变成嘴馋的了？行，你算是赶上了，现在考试周结束了，学校大部分食堂都关了，只有校园餐厅还开着，没有校园卡还真进不去。”
在蔡教授的带领下，秦声顺利进入了校园餐厅。本来蔡教授提议去包间，这样方便两人聊天，但秦声拒绝了，说就在大厅就好，也怀念一下在学校和学生们吃饭的氛围。
蔡教授笑道：“还怀念，谁让你辞职辞得那么痛快？上学那会儿你就是个有主意的，有了想法立刻行动！”
秦声笑了笑，没接这话。
两人简单点了几个菜，边聊边吃。
秦声一心二用，一边和蔡教授聊天吃饭，一边观察着餐厅里的情况，等待目标会不会出现。大概五点半的时候，几个男生结伴走了进来，秦声看过韩杰的照片，立刻锁定了目标。
秦声不着痕迹勾了勾唇，看来这把赌对了。本来她还想万一在餐厅没碰上韩杰怎么办，现在看来她今天运气不错！
杨子俊身为刑警，光明正大来明查，而她顶着戚雪松线人的身份，当然是选择了暗访。
有时候没有警察的身份，能探查出来的东西更多。
蔡教授晚上有个临时研讨会要开，饭吃得差不多就被电话叫走了。
“对不住了师妹，我这临时有急事……”
秦声对他甜甜一笑，说：“师兄你去忙吧，我吃完就走啦！”
“行，行，真对不住今天！”蔡教授看上去很是抱歉，“下次有机会师兄再请你一次！今天我就先买单了！”
“好的，师兄再见！”
蔡教授走了之后秦声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叫来服务员提出换个位置：“您好，我想换到靠窗的位置去，因为想抽烟。”
餐厅不禁烟，但靠窗的位置吸烟比较不会影响他人。秦声换位置的提议很合理，靠窗的位置又空着，服务员立刻同意了，帮她把饮料和没吃完的小菜一起换到了靠窗的位置。
这个位置就在韩杰四人所在的桌子斜旁边，秦声坐在对着韩杰这一边，能看清他的表情和动作，打算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她坐在那点了支烟，一手支颐看着窗外，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其实一直注意着韩杰四人的动态。
四个男生一直在喝酒，尤其是韩杰，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神色郁郁，从坐下开始就给自己灌酒，菜都没吃两口。
另外三个不停对他说着什么，似乎是想开解他，但效果不是很好，韩杰始终半垂着脑袋，手里的酒杯空了又满上，满上后又被他灌进肚子里。
20岁出头的男生血气方刚，又是不怎么稳重的年纪，酒喝多了一上头说话声就大，虽然音量不至于让整个餐厅的人都听见，但秦声和他们只隔了一桌的距离，以她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韩杰你小子别再emo了！振作点儿吧！人死又不能复生！你这么难受有什么办法？”
“就是说，孙慧家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一点，警察都来了，这是谋杀案啊！你自责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杀人！”
韩杰脸上的表情更加难过了，猛灌了一口酒后说：“可她死了我难过啊！我、我是真的喜欢她！”
秦声不着痕迹打量韩杰的表情，眉头微微一挑：应该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