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少年清楚知道自己只是本体的记忆体,负责帮助余梦通关副本。
在本体赋予他的记忆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余梦了,她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具体的情况本体没有传输给他。
他的目标就是不干涉余梦的做法,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破坏剧情走向。
最后,余梦总是能靠自己的能力通关。
原本计划是这样,但是他才在车上和余梦相处了两站,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余梦。
少年看着怀里的余梦,他现在只是虚虚环住她,他想紧紧抱住她,他们已经分离的太久太久。
但是还不行,他不能破坏他们的计划,虽然他不知道计划是什么。
于是,少年轻咳一声,强行将手握成拳头缓缓放下。
余梦没有发现少年细微的变化,她捋清线索,将第二位乘客的经历补充完整。
“女生从小被家里严格管教,上大学后遇到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男朋友,他的与众不同吸引了女生,以为遇到了真爱,”余梦将信息串起来,细细描述给少年,“然而,男生只是个小混混,骗到女生后,他们意外怀孕,又因为检查费太贵,男生消失逃跑。”
“女生拿着手机不断重复的话就能证明这一点,甚至逃跑前,他们还发生了剧烈争吵,摔坏了手机,导致女生绝望之下自己去地下黑诊所打胎,错过父亲的电话。”
“接下来,她没有被抢救回来,以灵体方式看到自己父亲出意外,失去理智,出于报复,杀死男生,将他捆在自己身边?”少年在旁边补充道。
“没错,”余梦肯定了少年的猜测,“所以,女生构建出父亲的形象,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遗憾,她想接到错过的电话。”
“那么,她拒绝下车就是因为不想再一次经历痛苦?”少年逐渐摸索出事情的全貌。
“对,”余梦觉得少年十分聪慧,一点就通,她知道少年不是被选拔者,也不是npc,但是这样引导他,似是自己做过很多次的事。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女生检查回来,劝说她打掉孩子,上车,到站回家,放过自己。”余梦最后总结道。
少年点点头:“我可以负责保护你,你说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余梦忍不住问道:“你不是npc吧?我们认识吗?”
“我们,”少年本想笑着回答余梦,又突然停顿,像是被未知的力量阻止,不甘心地回到道,“不认识。”
“我不是npc,只是公交车上的背景板。”少年努力在规则允许范围内,透露出更多的信息给余梦。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余梦看出少年的为难,转移话题道。
“现在还不行,”少年显得有些沮丧,“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
余梦没有再追问,二人并排坐在椅子上等女生出来,一时无话。
少年是不敢再说出额外的信息,避免副本难度升级,影响余梦通关。
余梦则是通过少年提供的信息分析少年的来历。
“少年不是系统安排的角色,反倒是另一方力量将少年投射进副本中,取代原本背景板的角色,为我提供帮助。”余梦双手环胸,进入思维殿堂,重演每一个细节。
从她一开始踏上公交车,耳机少年就注意到她,在思维殿堂的演绎下,余梦清楚看到,少年,飞快地睁眼瞟了眼自己,琥珀色眼睛满是期待,又很快控制住,再次闭上。
而那时的余梦正在试探地跟司机打探消息,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接下来,在余梦看不到的地方,耳机少年都有偷偷关注她。
在兜帽发现余梦观察自己时,少年手臂绷紧,时刻想起身拦住兜帽,保护余梦。
在中年男人拉扯锁链,想将花婶和余梦一起拽下公交车时,少年脖子上青筋隆起,极力克制自己出手。
“少年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不该出现在这个副本中,”余梦分析出原因,“他对我非常关注,说明肯定认识我,就像我对他也非常熟悉,他或许在我失去的记忆中曾经扮演着重要角色。”
“他不能影响我的通关进程,不然会因为蝴蝶效应,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余梦很快想清楚,少年从始至终不插手,直到自己开口求助才入局的原因。
“有可能这是我的单人副本,少年是卡bug进入,不能被系统发现,不然要被清除。”余梦接受良好地补全少年的背景,“那么,我不能让他因为帮助我而暴露自己。”
既然如此,余梦决定,接下来的路程都按自己的原计划进行,就把少年当成普通的npc,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她坚信。
少年坐在余梦旁边,时不时偷偷看向余梦,活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认为自己犯了错。
余梦安抚地将手放在少年头上摸了摸,手感和她想象的一样,毛茸茸很顺滑。
“没关系,我都明白,女生回来了,专心通关。”
少年收敛心思,望向缠绕在一起,向座位挪动的情侣。
经过检查后,情侣二人的外形发生了变化。
女生的白裙子下腹部出现血迹,原先双腿的位置,之前是藤曼缠绕,而现在完全被藤曼所取代。
身旁的男生则完全失去神智,全身被藤曼所覆盖,密密麻麻的藤曼下,露出一张青白惊恐的脸,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女生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反而活泼了些,在藤曼的帮助下走到余梦身边。
“谢谢妹妹,我检查做完了,没什么大事,孩子很健康。”女生的声音带着期待,此刻她就是普通期待孩子降临的母亲。
“有点麻烦,我该如何在不触发死亡关键词的前提下,劝说她打掉孩子呢。”余梦苦恼的想,她是医生没错,但她是神经内科的医生,主要研究思维智力记忆等方面的课题,基本很少上手术台,而且由于科室的特殊性,她接诊的病人更多的是需要恢复记忆。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很快判断出,自己失去了某部分记忆。
女生的手微微贴在下腹位置,好像里面真的还有个宝宝,如果忽视她苍白的脸色和恐怖的外表,这副画面堪称温馨。
“不客气,姐姐,”余梦遵循人设回答道,同时不经意地,看似好奇地,随口问道:“姐姐这么早就生小孩啊?”
这句话,符合余梦现在所扮演的人设年龄,而且并不越界。
普通小姑娘看到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姐姐怀孕生子,第一反应也会是这样。
果然,女生没有特别的反应,坐在余梦身边,双手交叉放在小腹,语气温柔地说:“因为这是我期盼的爱的结晶啊。”
少年坐在余梦的另一边,见余梦和女生距离挨的很近,身上肌肉绷紧,时刻准备在女生发动攻击时,护住余梦。
“那恭喜姐姐,”余梦接着说道,“姐姐要暂时休学吗?还有姐姐是不是也快结婚了?”
“是要休学,”女生侧头靠在椅背盯着余梦,“结婚?”
“对啊,要生宝宝前,不是应该先结婚吗?”余梦笑得天真,就像真的高中小女生一样,“我也一直期待我的婚礼会是什么样,虽然我想的还有点早。”
“联系不上男友,该怎么结婚?”女生眼里流出血泪,顺着脸庞慢慢滑落,滴在白色的连衣裙上。
“姐姐怎么会联系不上男友啊?”余梦语气中充满疑惑,“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吗?他也应该期待孩子的降生吧。”
余梦将问题指向男生,女生此刻的状态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和男友一起来医院,或者说,她选择性地忽视了藤曼里僵硬的男友尸体。
“不知道,他不接电话,”女生血泪流得更快了,“我打了好多电话,一直打一直打,但是电话那头没有人接,我从早打到晚,一直都是忙音。”
“然后我就想去找他,我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忙,”女生的嘴角勾出诡异的弧度,“不然一个口口声声说会永远爱我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终于,我在他家楼下蹲到了他,他没看见我,”女生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他怎么能没看见我,哦,他身边跟着一个没见过的妹妹,还穿着校服,和你一样。”
“于是我冲了过去,”女生说到这里,猛然靠近余梦,几乎和她脸贴脸的对视,“就像这样冲到他们面前。”
女生见余梦毫无反应,没有被她的动作吓到,无趣地撇撇嘴,重新坐了回去。
“他吓了一跳,拉着妹妹往后一躲,问我来干什么,”女生歪歪头,看了眼身旁藤曼包裹下的男生,“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找孩子的爸爸呀。”
“结果,他居然说我们早都分手了,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女生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搅动,“我不会同意分手的。”
“他说他死都不会和我在一起,然后他就死了。”女生说完,神经质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中,显得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