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清宫出来,朱允熥换了身衣服,领着于实和孙前出了宫。
医学院成立在即,他得去玻璃作坊,找尤士吉尽早把显微镜的生产提上日程。
平日玻璃作坊的生产均以配合销售为主,显微镜的运用并不如望远镜,放大镜,更远不如叆叇广泛。
仍而虽试验了制造流程,但直到目前为止,却也只生产了一个样品而已。
要想医学院真正发挥出价值,凭他目前招募的三人还远远不够,必然是要引进更多的人才。
而如此一来,显微镜的需求自然也就会更多,很有必要趁着这个档口,提前产出一批。
一般情况下,朱允熥出行多以骑马。
肩舆,软轿是比骑马舒服,但除了缓慢外,还少了不少行动自由,很难做到想快就快,想慢就慢的。
骑马就不同了,快马皆能掌握。
碰到没人的地方,还能驰骋狂奔。
今日仍不例外,朱允熥骑着高头大马,前面两个开路的虎威营军卒,朱允熥紧随他们身后,旁边跟着的于实和孙前同样骑着马。
再往后,除有十几人骑马护从外,剩下的便就都以步行跟随了。
只限京中活动,这样的扈从基本算是较为强悍的了。
毕竟,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皆都配了军刀和火铳,只要不是成建制的刺杀,根本没办法伤到朱允熥分毫的。
朱允熥骑在马上,因是在闹市区,没办法跑马,只能慢悠悠晃荡着走了。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瞅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
不知走出多久,旁边巷子突然窜出一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直奔朱允熥一行而来。
在他身后,则有一队锦衣卫,举着绣春刀迈着大步疯狂追赶。
“别跑,站住。”
那读书人跑的颠颠撞撞,只顾后边追赶的锦衣卫了,哪顾得上瞧前面的情况。
就在快要靠近朱允熥时,恰逢有人推了辆独轮车过来,那独轮车满载了一车鸡。
好巧不巧,正撞在了独轮车上,独轮车顷刻间侧翻,满载的一车鸡顿时叽叽咕咕四散溃逃开来。
有不少飞起来,正撞上了朱允熥几人骑着的马身上。
这些马都经过专业训练不假,但牲畜毕竟不同于人,训练即便再专业,状况太过不同寻常仍还会暴露本性受了惊的。
一时之间,鸡到处跑,马横冲直撞。
朱允熥倒是会骑马,而且自穿越过来碰到的各式各样的情况也不少了,但从不曾遇到这种问题,哪知道马受了惊该怎么处理。
只能朝前不断呼喊,叫着喊道:“闪开,闪开,快闪开。”
沿路有人瞧见这情况,纷纷丢筐子扔簸箕的,撒丫子躲闪。
“殿下,夹马腹,拽缰绳。”
旁边,同样骑了受惊马的军卒,自己操作的同时,还不忘教朱允熥勒令马停下。
朱允熥做倒是做了,奈何拉不住啊。
没用多久,整条街便一脸狼藉。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则还有控制了马的军卒,拼力冲朱允熥追来,力图解救朱允熥。
只可惜马跑的太快,他们拼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实在难以追上。
至于随同步行的那些,在马匹撒开欢跑出了这么久,他们凭两条腿更追不上了。
不知跑了多久,那马野性许是撒掉野性,突然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后停了下来。
朱允熥屁股都被他跌成四六瓣,全身心都在夹马腹拉缰绳,力求让那马停下来,哪想到那马竟会突然停。
一个没防备,被甩下马背。
“哎幼!”
朱允熥浑身都疼,都感觉站不起来了。
“殿下!”
几息过后,追在后面的军卒赶到,走到朱允熥身边,一人搭着一条胳膊想要扶起他。
“哎幼!”
胳膊被碰到,痛感更甚了。
朱允熥试着活动一下两条胳膊,活动右胳膊的时候,是那种发酸的痛。
等活动到左胳膊的时候,钻心的那种疼,估计是掉下马的时候,从左边落地,正好砸在了左胳膊上。
“别动,孤胳膊怕断了。”
一听这,军卒紧张了。
“那殿下等着,小人找担架去。”
不过紧张归紧张,倒不至于六神无主。
很快,担架找来。
众护卫七手八脚,抬着朱允熥回宫。
至于马受惊的善后,只能等治了朱允熥的胳膊,之后再做处理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孙的马受惊,从马上摔下来了。”
朱允熥刚一回宫,魏良仁便匆匆跑来。
“啥?”
老朱和朱标双双起身,全都一脸的紧张。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虎威营送殿下回来后,便又去太医院找了太医。”
都动用太医了,哪能再坐得住。
老朱和朱标二话不说,先后夺门而出。
父子二人风风火火赶到东宫,正有太医帮朱允熥的胳膊上好了夹板。
“咋样了?”
见到老朱,太医行了一礼,回道:“太孙胳膊骨裂臣,养上些时日便可恢复,只要妥善注意,应不会落下后遗症。”
听到这,父子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才把朱允熥培养到这步田地,朱允熥要是有个啥状况,那可该如何是好。
“怎么搞的?”
太医离开,朱标询问。
“锦衣卫办桉,正追的那人撞上了一车鸡,那鸡四散溃逃,惊了马就成了这。”
“皇爷爷,父亲,我这胳膊动不得,怕是不能再批奏章了。”
只是批个奏章倒没问题,关键是一旦出了差错,就得要抄书。
抄就抄吧,还得一丝不苟,实在难得很。
“行。”
“真的?”
“这段时日就好好养伤,吃喝让人给你送来,你就不用出去了,啥时候能批奏章了,啥时候再出去吧。”
朱标不苟言笑,补充了一句。
门都软禁了,这还软禁有啥区别,他不批奏章是想做些其他的,可没打算躺在床上当废人的。
“多谢爹,儿子突然想起来了,儿子伤的是左胳膊,右胳膊又没事还是可以批的。”
说话的功夫,朱允熥还动了动右胳膊。
“父亲瞧,儿子右胳膊利落的很,现在就批都没啥大问题。”
朱标拉了把椅子给老朱,自己则坐在了旁边的另一把上。
“行,那孤找人给你送来。”
“啥,真现在就批?”
朱允熥从床上翻身坐起,他只是说说而已,休息一天后都不想批,现在批那就更不想了。
上次批奏章被罚抄的书,他不过才刚抄完没几天而已。
“孤像和你开玩笑吗?”
“皇爷爷说...”
“别,你们父子的事,咱可不插手。”
呃!
朱允熥给自己个大嘴巴的冲动都有了,早就知道朱标不是个憨厚的,他还偏偏嘴贱说这些。
他不被算计,谁被算计。
“儿子听父亲的。”
既没办法拒绝,就只能答应了。
就在这时,于实送了茶。
在马刚刚受惊时,于实和孙前就被甩了下来,人两人运气好,没控制了马,掉落的又早,还不过只是擦伤。
茶杯刚刚放下,孙前又进了门。
“禀陛下,蒋指挥使求见。”
老朱神色不快,冷声招呼。
“让他进来。”
对朱允熥严苛,让他带病还批阅奏章,可没打算让他白白吃了这次苦,息事宁人谁的责任都不追究。
进了门,蒋瓛见礼后,很快叩头请罪。
“冲撞了太孙坐骑,锦衣卫难辞其咎,臣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该负主要责任,求陛下治罪于臣。”
治不治罪,先得搞清前因后果。
“追捕的人是谁?”
一听这,蒋瓛精神了。
“他叫祝昌贤,有人曾见他醉酒后谈论过藐视朝廷,谩骂天子的言论。”
“臣派人提他问话,他竟和锦衣卫动了手,趁锦衣卫不注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