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卢志明被带来。
“咱来问你,前太子妃的医桉,是否是你给三皇孙的?”
这个事情,不追究没啥。
一旦追究,便是泄露皇家机密。
可大可小,都说得过。
卢志明礼行一半,听到老朱的问题。
愣了一下后,瞅向朱允熥。
只见朱允熥直挺挺跪着,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卢志明以为朱允熥被罚跪,是源由常氏的医桉。
不疑有他,当即拜倒。
“是臣给的,臣...”
老朱只要卢志明承认,给了朱允熥医桉。
哪会再给卢志明,再做辩驳的机会。
当即一声厉呵,招呼来了侍卫。
“卢志明私泄医桉,给咱重重的打。”
“把行军拿进来,就在这儿打。”
朱允熥以为老朱把卢志明叫来,是要追究他从太医院誊录常氏医桉的事情。
哪里想到,老朱竟把过错,全推给了卢志明。
卢志明给他提供医桉,已是特大人情了。
要是再因这,受了老朱的责仗,这让他心里咋能过的去。
最关键的是,要让人知道,帮了他会遭老朱责打,以后谁还敢帮他。
“娘的医桉,是孙儿求卢院正拿的,不关卢院正的事情。”
老朱才刚下令,朱允熥便主动揽过。
只要老朱不点头,朱允熥说的再多,都和放屁差不多。
啪!
说了大半天,板子该打还是打了。
开始的时候,卢志明还能忍着。
五六板子后,便在吃痛下,下意识间惊呼出声了。
每一板子,惊呼一声。
“娘的医桉,是孙儿求的卢院正。”
“祸首者是孙儿,孙儿愿替卢院正。”
朱允熥以头叩地,求老朱网开一面。
老朱理都不理,很快补充一句。
“都没吃饭,给咱重打。”
听了老朱的吩咐,那侍卫抡圆膀子。
几板子下去,便已见了血。
随之之下,卢志明哀嚎更甚。
毫无疑问,这次的板子,是使了大力的。
“求皇爷爷,饶了卢院正。”
朱允熥连连叩头,希望老朱开恩。
“看啥看,给咱打。”
朱允熥求情,侍卫手下放轻。
谁不知朱允熥在老朱心中的地位,要是打的太快太狠,在老朱松口时,他们没能及时收手,那板子可能就落到他身上了。
哪能想到,老朱一开口,却是加重板子。
老朱下令后,侍卫只得继续。
啪!
几板子下去后,卢志明身上见血更甚,哀嚎却弱了几分。
卢志明年龄摆在那儿,不再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这么多板子挨下,怕是快到身体极限。
恳求既行不通,只能身体力行。
朱允熥起身站起,挡在卢志明身上。
“皇爷爷再打多少能消了气,剩下的,孙儿替卢院正。”
卢志明这顿板子本就是因他而起,他替卢志明承担了剩下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个侍卫小心又小心,朱允熥突然奔过来,还是因没来得及收手,打在了朱允熥身上。
朱允熥吃痛闷哼,却没躲开之意。
“三...皇孙...”
卢志明声音嘶哑,已没力气多说,
“陛下,这...”
侍卫为难,老朱的命令是打卢志明,又不是打朱允熥。
即便是朱允熥挡着卢志明,那板子也不能落在朱允熥身上。
“把三皇孙拉开。”
老朱下令后,又出动两侍卫。
能在老朱身边做侍卫的,都不是一般人。
身上有把子力气,朱允熥在两人的牢牢控制之下,岂有能挣脱的开。
啪!
板子继续打,卢志明已到承受边缘。
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怕就得命丧当场。
老朱仗责之下不是没打死过人,对于老朱来说,死一个太医院院正,死也就死了。
但对朱允熥来说,可就不甚相同了。
卢志明因他挨板子,他就很过意不去了。
若再因他而死,那他更不好受。“孙儿错了,孙儿都听皇爷爷的。”
“皇爷爷说啥就是啥,求皇爷爷饶了卢院正吧。”
“再这么打下去,卢院正性命不保。”
朱允熥挣脱侍卫,跪倒在地。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只得妥协。
只要有齐大坤的供词,终有常氏冤屈真相大白的哪一天的。
“停了!”
老朱得逞一笑,抬手制止。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把卢志明送回去养着。”
“既然认错,回去禁足。”
侍卫把卢志明带出,朱允熥欲言又止。
“咋地,想反悔?”
在老朱面前,哪有这机会。
“没有。”
朱允熥情绪不高,话不多说。
“没事的话,孙儿回去了。”
既然说不通,那还有啥可说的。
“滚滚滚。”
老朱摆摆手,不耐烦遣走朱允熥。
从乾清宫出来,朱楩三人围上。
“大侄子,卢志明咋被打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朱楩几人越来越一头雾水了。
朱允熥活动一下筋骨,只觉肩膀生疼。
“其他的事情,请恕我能说。”
“唯一的一点,吕氏要被凌迟。”
“对外公布,八成是暴毙,你们知道就行,烂到自己的肚子里。”
老朱不愿昭明,朱楩他们要是大嘴巴说出去,于他们自身没好处。
“啊?”
这么大消息,几人愣住了。
“三位王叔忙吧,我被罚禁足了。”
朱允熥亦步亦趋,走回东宫。
瞅着朱允熥背影,朱楩叹了一句。
“对吕氏的最终惩处,和那小子恐脱不了干系。”
“只以吕氏包庇吕鸣的不法,父皇哪怕看在大哥的面儿上,也不会行这么重的惩处的。”
“那小子不知又和父皇提啥要求,父皇拗不过他,搬出事情相关者卢志明,怕是才让那小子妥协的。”
“如若不然的话,没必要当着那小子的面,把卢志明打成那样的。”
朱楩咋咋呼呼的,一番分析下来,倒还有几分道理。
话刚说完,眼前一亮。
“你们说,要不是大哥把我们遣出去,今天挨打的会不会就是我们了?”
“反正父皇的目的,就是让他小子妥协,用我们也是一样的。”
朱栴拍着朱楧,一副了然架势。
“你猜对了。”
“现在想明白,为啥允熥不让我们一块跟着进去了吧?”
“他怕早做好了自己和父皇争取的准备,怕牵连到我们身上。”
“只是没想到,父皇这次没利用我们,而是不知啥原因,用了卢志明。”
“以前父皇心中只有大哥,现在又加了一个允熥。”
“说来说去,父皇还是没有我们。”
“慢慢习惯,惯了就好。”
既然嫉妒不来,那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乾清宫,老朱并没有想象中的火气。
“爹让允熥禁足,是想让他好好歇歇吧?”
朱标笑了笑,戳破老朱。
“能看透咱心思的,只有你了。”
“那小子忙起来,连命都不顾。”
“修官道的时候,就没咋歇过。”
“回来后为了吕家的事情,又好多天彻夜不休,咱可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朱嘴上说着不在乎,对朱允熥关切,可是实实在在的。
“那爹打了卢志明,是想给允熥换卢志明一个忠心?”
老朱瞥了眼朱标,一脸的不情不愿。
“屁,咱是看那小子,连轴转了好几天,身体实在扛不住了。”
“不然的话,那些板子就全招呼他们。”
“这么多年了,谁敢违逆过咱?”
“笑个屁,就你父子敢气咱了。”
“你亲自拟道旨意,雄英和他娘真正的致死原因昭明出去吧。”
“咱是看出来了,那小子表面妥协,实则心里还憋着股劲儿呢。”
“咱现在不昭明,等咱闭了眼,他仍旧还是会昭明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由咱昭。”
“咱活着,昭明后有啥问题,咱能帮他全都处理了。”
“总好过他将来,再独自面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