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药铺,咋回事?”
把朱允熥安排好,陈集跪到了朱标跟前。
朱标查明仅有东宫的香料存在问题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吕氏。
吕氏见事情败露,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否认朱标的证据,更不愿具体交代。
发了疯的大笑,让朱标有本事自己去查。
事情到了这一步,查明那是必然。
吕氏的最终目的,不过只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罢了。
被迫无奈,朱标在东宫范围内开展审讯。
经过数论查问,终于有人交代。
吕氏曾多次从齐家药铺抓药,貌似很信任齐家药铺。
这一消息,虽没直接指出香料掺杂麝香的问题,但不得不算是一不小的突破口。
宫中用药,有太医院。
那里汇聚天下珍贵药材,想要啥样的药没有。
偏要还从外面抓药,这本就疑点重重。
有了关键消息,朱标随即带人出宫。
等到了齐家药铺,齐家药铺已被朱允熥控制,东家齐大坤也被朱允熥带走。
本就憋着火,又遇此变,哪能不动怒。
朱标转而匆匆赶至虎威营,本想好好教训朱允熥。
哪知还都没说几句,朱允熥竟睡着了。
不忍打扰朱允熥,只能找陈集了。
陈集作为虎威营的千户,肯定是要对虎威营行动负责的。
“殿下回了趟宫里,出来后先去了济善堂,之后又去找了吕源。”
“从吕源口中得知,太子妃多次从齐家药铺抓药,再之后便带人过去了。”
不管朱标是作为朱允熥亲爹,还是作为当朝的太子,全都有权掌管虎威营。
而陈集不管是身为虎威营千户,还是东宫的前护卫,都有义务如实回答。
“这是齐大坤的供词。”
事关重大,肯定要录供。
朱标抬手接过,稍稍一瞥。
随之,童孔紧缩,起身站起。
看到最后,原地踉跄一步,才渐渐稳住。
常氏难产,朱雄英夭折,这都是皇家秘辛。
齐大坤就是要造假,随便说出的几种草药,也不可能恰巧附和常氏和朱雄英的症状。
所以,供词是否真实,根本不用怀疑。
“殿下。”
背对陈集调整片刻,朱标这才收了供词。
“让允熥多睡会儿,你们手脚轻一些,别打扰了他。”
“剩下的事情,孤去处理。”
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只剩下了论罪。
事涉吕氏,朱允熥再往下参与,确也不咋合适。
从虎威营出来,朱标便找了老朱。
常氏和朱雄英一事于老朱来说,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但却并不能剥夺老朱的知情权。
不管咋说,老朱才是大明的掌舵者。
给吕氏定罪,最终还得由老朱决定。
“爹,吃了吗?”
朱标往老朱跟前一坐,勉强扯起一道笑。
“爹,歇歇再处理,别那么急。”
一股脑说了几句,没一句说到正题。
“说吧,查到啥了。”
“你从小长到大,凡要啥大事和咱说,无不七拐八绕,先说一些有的没的。”
看着长大的儿子,又哪能不了解。
“爹,雄英走了好像走了十多年了吧?”
“是和娘一年走的。”
“要不是雄英突然走了,娘也不会伤心过度,拖垮了身子。”
“雄英从小就听话,书本骑射样样出色,教授过雄英的先生,就没有不夸他的。”
“还有雄英他娘,她要是活着,必会和娘一样,帮儿子教育子弟,管好东宫吧?”
说话的功夫,朱标开始伤感了。
老朱放下手中的笔,再次追问一遍。
“说吧!”
这一下,朱标拿出了供词。
“雄英和他娘的死另有蹊跷。”
一听这个,老朱脸都变了。
眼睛浑浊,瞅着朱标。
双手微微颤抖,接过朱标的供词。
只瞥了一眼,便险些栽倒。
好在朱标提前预料,在把供词给老朱之时,就一直站在老朱跟前了。
在老朱身体不稳时,就牢牢抓住了老朱。
“这...这个...”
老朱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是允熥查出的。”
“儿臣查东宫嫔妃频繁流产滑胎,查到了齐家药铺时,允熥已抓了药铺东家。”
情况介绍清,朱标扶着老朱坐下。
老朱神情落寞,精神萎靡。
眼神无采,虚望着远方。
“咱妹子...咱大孙...”
老朱自当皇帝之后,所得丧亲之痛,全源一人之手。
一想起这个,老朱就恨得牙痒痒。
“毒妇!”
“都怪咱瞎了眼,让你娶了他。”
落寞伤感消失后,老朱很快双眼通红,就像是欲要发狂的野兽似的。
胸中憋着一团火,牙咬得嘎嘎响。
“既已寻到证据,那就别留了。”
“雄英,你媳妇,还有你娘,在天之灵,全都看着呢。”
“让凶手在外逍遥这么久,已是咱父子没本事了。”
在这一点上,老朱和朱标一致。
“吕氏该死,死不足惜。”
“只是爹,雄英和他娘真是致死之因,要不就别告知天下了。”
“一旦昭明原因,再被有心之人大肆渲染,于皇家脸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从虎威营出来,朱标悲伤之余,考虑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人都是要脸的,凡向人展示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不会想把背光的一面,呈现给别人看的。
老朱久久不言,片刻之后才出声。
“你说的有理,不昭就别昭了。”
“吕家全部九族诛杀,吕氏纵容母族为非作歹,废太子妃之位。”
“秘密凌迟,尸骨喂狗。”
“不得进陵供奉,不得世受香火。”
不废了吕氏,哪怕是虚冢,也得设了。
以吕家废了吕氏,正好两全其美。
另外,朱标将来毕竟是要当皇帝的。
若不废了吕氏,哪怕吕氏死了,按照惯例,都还必须得给吕氏追封谥号。
老朱父子把吕氏都快恨死了,不如实昭告她的罪行实属无奈,又怎会给她追封谥号,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
“听爹的。”
“儿子现在就去拟旨,尽早解决了这事,好告慰雄英他们的在天之灵。”
和老朱商量妥,朱标当即拟旨。
次日早朝的时候,便当场宣布了旨意。
子凭母贵,吕氏被废了,朱允炆就彻底失去了资格。
武将勋戚,自不用说,肯定欢呼雀跃。
文臣之中,和朱允熥有过接触的,有人已开始渐渐认可了朱允熥的能力。
对于朱允熥,他们持观望的态度。
因此,自然不必着急发声。
而还有一部分,终还是抱着些希望。
刑部尚书杨靖,率先站了出来。
“吕鸣罪孽滔天,太子妃...”
话还没说完,老朱就不干了。
“咱的旨意没听懂?”
“自旨意下发之日起,吕氏的太子妃就废了。”
“呃。”
杨靖被咽之后,只能转化称呼。
“废太子妃故而有错...”
杨靖组织了语言,正要再说几句。
哪知老朱竟直接起身站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咱乏了,就到这。”
“谁有奏要说,去乾清宫。”
“对,废太子妃决议已定,谁要再来和咱吵吵这屁事,别怪咱把你们打出去。”
老朱毫不客气,扭头就走。
从奉天殿退出,杨靖先喊住了郁新。
“郁尚书,太子妃一废,牵扯重大,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啊。”
官道一事上,郁新领教了朱允熥的能力。
对于朱允熥,他渐渐认可。
自然而然的,那就是持观望的那部分人。
既能接受,那就不必急功近利,非得保下朱允炆太孙身份不可了。
“陛下既有旨意,依在下看,还是的听令行事吧。”
郁新不应,杨靖又找了茹瑺。
官道一事,兵部也曾参与。
茹瑺的想法,和郁新差不多。
之后,杨靖又找了秦逵。
彼时富明实业正协助工部,翻修进出应天府的几条官道。
正是用朱允熥的时候,端着朱允熥的碗,当然要论朱允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