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盐匪老巢的问题,顺带把朱允炆的安全搞定,朱允熥便风风火火,往定远赶去。
照现在这个时间,毒盐矿那里,不论谁输谁赢,战斗肯定早就已经解决。
已经没啥必要,多绕上一段,再去那儿一趟了。
定远城下,陈集领刚结束大战的虎威营军卒,以及庶民百姓正站在下面。
城楼之上,定远官兵严阵以待。
好像他们往前踏一步,就会有万箭齐发似的。
于实早在城门还没关的时候,便带着钦差仪仗出了城。
钦差身份那是实实在在代天子巡狩,比天潢贵胃的身份可实用太多了。
有这仪仗在,那便有了底气。
“殿下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们明知殿下身份,却迟迟不开城门,肯定是有啥见不得人的猫腻。”
于实不是领队的,担心着急没个啥。
陈集就不一样了。
朱允熥没回来前,他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再有啥负面情绪,都绝不能轻易表露。
他都乱了阵脚,那军心必要大乱。
“殿下说了,若在天亮之前,殿下还不能赶回来,便要由我等带着钦差仪仗,擒拿乔任二人。”
他们二人乃姜祖海剿灭后,最大的破坏力量。
若不能及早擒拿,势必要狗急跳墙,再次搞事的。
而在朱允熥无法兼顾时,钦差仪仗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行动手段之一。
“希望殿下,一切顺利。”
于实叹了一声,还是没按下心中焦急。
就朱允炆那些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看起来一件极容易解决的小事,说不准啥时候就给你搞成棘手的大事情了。
瞅着城上官兵,二人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踏踏的马蹄声响起。
“三皇孙回来了,三皇孙回来了。”
眼尖的人瞅见之后,当即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陈集,于实才一扭头,朱允熥便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过来。
“咋样?”
陈集面上终露出笑容,拱手做了回应。
“姜祖海伏法,所有盐匪全部歼灭。”
虎威营战果一向丰富,朱允熥早见怪不怪了。
“不错,城上情况如何?”
说到这问题,陈集严肃了很多。
“卑下过来自报家门后,那守城的官兵以,没有接到殿下进城的消息为由,拒绝打来城门。”
“卑下再要近前,城上放出一箭后,便变成了现在这样。”
放箭已是警告,发展到现在这局面,并不算稀奇。
“再去喊,谁若负隅顽抗,以谋逆论处。”
乔任二人有罪,已有证据。
这些官差阻碍抓人,不知谋逆,又是什么?
“喏。”
陈集应了一声,马上行动。
扯开嗓子,冲着城楼高喊。
“敕封钦差在此,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谁若助纣为虐,阻挠钦差,谋逆论处。”
话才喊完,任玉喜露出了脑袋。
“朝廷有令,现还不到开城门之时。”
“哪怕钦差,都不能凌驾朝廷法令。”
“三皇孙,对不住了。”
以不到开城门的时间做借口,难道时间到了就会开?
一县之力,阻挠钦差,对抗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费这么大的力,冒这么大风险?
难道说,这两狗东西是为拖延时间?
灵光乍现,朱允熥不再耽搁。
“虽有朝廷法令,但事出有因。”
“哪怕皇宫城门,都可因大事而开。”
“任知县这么坚持,那便是想好后果了?”定远百姓因吃毒盐殒命者不胜枚举,任玉喜现在倒是坚持原则了。
“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三皇孙身有钦差之责,更当遵于律法。”
该说的都已说明,朱允熥自不再客气。
“吾朱允熥,代天巡狩,今查两淮都转运盐使乔永合,勾结盐匪姜祖海,攻击官差,抢夺盐矿,不忠不义,其罪当诛。”
“定远知县任玉喜,自上任以来,放任盐匪猖獗,至本县盐价飙升,百姓取毒盐而食,却无动于衷,实乃狼心狗肺,愧对军恩。
“且又与乔永合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当为从罪。”
“今吾出尚方剑,以钦差令,擒拿乔任二人,凡有胆敢阻拦者,皆以谋逆论罪。”
一番铿锵有力的命令下达,朱允熥又冲城楼喊去。
“任玉喜,你可知罪?”
以任玉喜之罪,死他一个或许就够了。
他若继续负隅顽抗,对抗朝廷,究竟变啥罪,那可就说不准了。
“我...我...”
任玉喜结结巴巴,腿肚子都打颤了。
他现在看着站着优势,但几个时辰后,可就不是他预料范围之内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个小小知县,值得他诬陷吗?
“呵,杀人凶手还敢说这话?”
“不怕吃毒盐致死的百姓,找你报仇?”
“还有你们。”
朱允熥话锋一转,冲城上官兵喊了起来。
“你们为大明当差,劳心尽力,本无过错可言。”
“难道要因护任玉喜,对抗朝廷,犯下死罪吗?”
“你们在县中当差这么多年,任玉喜是啥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你们亲卷之中,应有不少人,或因毒盐,或因县中吏治吃过苦。”
“到了这一步,你们还要为这样一知县卖命,你们可有想过,回去之后如何和你们那些亲卷交代?”
定远百姓受了任玉喜不少害,而这些官差又都是定远的人。
仔细想想,若不是因自身身份,他们还真相揍任玉喜一顿,以平心头怒火的。
“嘎娃子,你娘不就是吃毒盐没了的?”
“要是你娘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害死她的凶手,和送来细盐的大恩人对着干,非大嘴巴抽你。”
“刘勇,你儿子不也因吃了毒盐没了的。”
“现在你媳妇又有了吧?”
“三皇孙送的细盐,你家也领了吧?”
“你不记三皇孙的恩了,难道指望那半两毒盐让你儿子吃一辈子。”
虎威营后面百姓,七嘴八舌冲着城楼上,相熟的官差喊话。
对于他们来讲,啥朝廷不朝廷的,他们根本够不着。
能让他们吃到细盐,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因而,很多人的劝说,都是围绕这一点来的。
连喊了几人,城楼上官差终于动了。
趁任玉喜一个不防备,好几人上去把他控制了个严严实实。
“我们吃朝廷的饭,肯定听朝廷的令。”
“当定远知县这么多年,啥好处没弄上,光是害我们了,狗才会再听你的令。”
“快去,打开城门。”
瞧见城楼异动不久,紧闭的城门便缓缓开启。
朱允熥转身之后,冲身后百姓,莞尔一笑。
“多谢各乡民鼎力相助,城中官差已幡然醒悟,只缉拿乔任二人,已然容易很多。”
“忙活了一夜,各乡民就请先行回去,我会尽快拿出处理章程,还定远一朗朗乾坤的。”
这些百姓,出力是不少。
到目前来看,基本没啥能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了。
把他们放进城中,难民会有人趁火打劫,作奸犯科,制造混乱的。
现在只需擒拿乔任二人就行,其他各行业真有人牵扯其中,那也需律法审讯。
不能任由百姓,自行报私仇去。
朱允熥出言,众百姓不再强留。
就在众人要离开之际,朱允熥又补充了一句。
“任玉喜被拿,县中少了主事者,少不了有人会借此之机,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们都属县中之民,定远清朗,与你们每个人息息相关,这段时间我会暂代定远政务,凡发现此类事件,皆可向我举报。”
把百姓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之上,杜绝一些人自己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