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庄上建的?”
说起房子,祁山有一肚子话要说。
他活那么大岁数了,哪听说过有庄子,要给他们盖房子的。
朱允熥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头一个。
说实话,房子没盖起来的时候,他们多少有些忐忑。
一直到住进新房,他们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现今住进房子没几天,那股新鲜劲并没消减下去。
说起房子,祁山仍异常激动。
“是啊,钱都是庄上出的,庄户就是出了些力。”
“庄户们常年干活,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除此之外,三皇孙腾出耕田二十亩,建了学堂。”
“三皇孙说,等将来需要的话,还会继续扩大。
二十亩不是个小数目,能腾出二十亩,让庄户子弟入学。
足可让庄户们,感激涕零了。
旁边,朱允熥扒拉着米糕,回道:“学堂建好了,但缺个先生,近些时日物色一下,很快就能正式开课了。”
听到这,老朱大手一挥,直接表态。
“先生还不好说,咱帮你找。”
哪成想,朱允熥还不领情了。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
他又不指望这些庄户子弟科举,一般的先生哪能入了他的一眼。
要是老朱能帮了忙,朱允熥早就去求他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孩子起步晚,得找一个有耐心,且又不是教死书的那种,一般人胜任不了。”
怕被误会,朱允熥赶忙解释。
万一他看上的有官身,没老朱的帮忙,还真就不行。
正当朱允熥不知接下来怎么解释时,一孩子扯着嗓门大喊。
“三皇孙,米糕快被抢没了,快来。”
这小子都快成他肚里的蛔虫了,咋就知道他要解围。
“给我留点。”
有了台阶,朱允熥当即撤走。
这事不是不能说,只是一时半会说不太清楚。
朱允熥去抢米糕,老朱又问句了买田的事情。
祁山一手操办此事,他最有发言权。
“姚才的事情查清,那些田主拿回了田,但交给官府的税比给庄子交的租还要稍微多一些。”
“再加上,庄子还要盖房子建学堂,种种相比,庄户肯定要划算些。”
“虽然如此,三皇孙早就提前说明了,一切全凭自愿,自己认为好的,不能让别人也认同。”
“小人去了几次,说清楚了情况,那些田主也就陆续同意了。”
“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田款全部结清,是小人一手负责。”
要是不结清,朱允熥敢让那些朝臣,随便去庄子逛吗?
笼屉跟前,米糕即将见底。
“那么多呢,你们咋吃完的?”
“你们都吃多少了,就怕把肚子撑破。”
“说你呢,给我留点。”
朱允熥拦住了,还在偷吃的一孩子。
直接掀起笼屉,端到老朱跟前。
“只剩这点了,再不赶快吃就没了。”
朱允熥把剩下的米糕,分到自己三人碗里。
然后,把笼屉放回原处。
“给你们。”
“三皇孙,哪有你这样,把笼都端走的?”
“不都还回去了吗,你也端走不就成了?”
只剩空笼屉了,端走还能啥用。“三皇孙,你耍赖。”
“我就耍赖,你能咋样?”
“哇...”
五六岁一孩子,没说过朱允熥,扯开嗓门就开始嚎啕大哭。
“这么大人了,还和个孩子计较。”
朱标推了一把朱允熥,把自己碗里的米糕拿过去。
“不哭,不哭,再哭就不是好孩子了。”
夹出一小块拿给那孩子,剩下的给了其他人。
吃到米糕,那孩子破涕为笑。
鼻涕挂在嘴边,和着米糕吃进了嘴里。
“陈家小子,你吃了三皇孙米糕,等你家做米糕的时候,可记得给三皇孙吃。”
那孩子把最后一口米糕放进嘴里,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拉着朱标。
“我吃的是这叔叔的米糕,又不是三皇孙的。”
“叔叔,等我家做了米糕,记得来我家吃。”
随后,那孩子蹦蹦跳跳离开。
走到朱允熥面前,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瞧着孩子走远,祁山这才道:“陈家大小子前些年得病死了,陈家两口子快三十多了,才生了这小子,是宠的差了些,本性还是不坏的。”
解释这些,祁山估计是怕,朱允熥怨怪那孩子。
既然和那些孩子开玩笑,他就不会秋后算账的。
“那小子还不给我吃,他越不给我吃,我越得去。”
当然,这也是玩笑。
他哪有那么多功夫,到这些庄户家里来。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平日庄上的事情,还得劳烦祁管事。”
起身离开前,朱允熥悄悄放了下铜板在碗底。
这些铜板多是不多,但吃这顿米糕肯定绰绰有余了。
从祁山家出来,老朱感慨良多。
“咱小时候,你爷爷,你祖爷也曾在收了秋粮之后,给咱和几个兄弟做上一顿米糕。”
“只不过,那稻米没今天这样饱满,也不敢收拾的像今天这样白净。”
“但,那却是咱小时候吃的为数不多最好吃的一顿饭。”
“可惜,咱爹只给咱做过那一顿,就一顿。”
老朱伸着一根指头,眼睛已经湿润。
“那之后不久,咱爹,咱娘,咱兄弟就再没填饱过肚子了。”
老朱布衣出身,回想以前,只剩伤感了。
“不过,咱大明百姓能吃上,咱也算无憾了。”
很快,老朱衣袖拭泪,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小子没让咱失望,倒还真给庄户把房建起来了。”
他要没那么准备,也不会随便说的。
“谢皇爷爷,这都是孙儿该做的。”
“建房子不足收租一成,但如此做,却能把庄户凝聚在一起。”
“庄户所求不多,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会有所回报。”
“这样一来,不用另外再派庄丁,他们自己就能做好分内之事。”
“当然,持宠而娇也有可能发生。”
“不派庄丁,却也要时刻注意庄子的动向,凡有必要惩戒的问题,必须也要果断出手,让庄户时刻保有敬畏。”
把自己想法说这么清楚,也是为了让老朱和朱标确认自己的实力。
对于那些庄户,除了嘻嘻哈哈,和他们打成一片。
也是有明确步骤,对庄子形成管理的。
说的是对庄子的管理,却也是能借鉴到国家的。
“庄子是你的,怎么管,你自己看着来。”
“有不懂的地方,去问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