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敢带着这‘项圈’跟人打斗。”生怕液体不溢过去是吧?诸伏景光的声音幽幽的,听出他潜台词的降谷零背脊一凉。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道颤抖的声音抢在降谷零解释之前带离了两人的注意,他们定睛一看,就见一名年过半百的老爷子正扶着墙,向着降谷零的方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都是因为我,才害他被人套上了这个奇怪的东西!”
虽然一开始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会特意趁着对方来救他而套到他脖子上、这种奇奇怪怪的样式,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对劲,而那个藏头露尾的走之前留下的那话更是听得他心惊胆战。
这、这分明是炸弹啊!!
他又恐慌,又内疚,如果不是他之前甩开了护士,单独跑上来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如果不是因为听到撤离通知的时候他腿上的老毛病突然犯了而踉跄了下,又在这个当口遇到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他刚想拖着腿向后跑,对方就朝他这边开了一枪。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颗疾驰而来的子弹,他身在和平年代已久,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见过这个东西!
别说他腿脚不便,就算他腿脚利索,也比不过这玩意儿的速度啊!他惶恐又绝望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叫嚣着“快逃”,身体却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这一生,就要这么完了吗?
他以为自己会闭眼,眼睛却死死瞪大到酸涩不已,也不愿闭、不甘闭!
也幸亏他没有闭眼,这才让他看清了接下来惊险又刺激的一幕,那是个金发青年,是救了他命的好孩子!
青年宛若英勇的战士一般,眼疾手快地推开了他,他眼睁睁看着子弹擦过他的脸,biu一下射进了墙体中,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孔洞。
“你果然来了。”这是一道奇怪的嘶哑声音,他循声望去,就见那个穿着奇怪服装的人冲他们攻了过来。
他被青年迅速安置在了墙后,听到他让他赶紧逃。他看了看自己的腿脚,虽然比之前好一点了,但还是有些麻,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咬牙拖着自己的腿向后跑了。
身后的两人很快缠斗了起来,后面的动静让他不用回头就知道他们的打斗是多么的激烈,为了不成为对方的拖累,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就要拉开天台上的门,距离逃脱生天就在一步之遥。
然而,那个奇装异服的人却半点不讲武德,趁着他专心往前走的时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唰一下就冲了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
被迫成为人质的他:“……???”
“呵呵,我知道你们的性格,降谷……”这人似乎很得意,一把扣着他,一步步移到了天台边缘,然后将他推上了天台。
他一动不敢动,只是微微向下瞥一眼,就升起强烈的晕眩感,他从未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恐高,仿佛只要他轻轻一动,或者被人一推,他就会从这里向下坠落,摔成一摊烂泥。
那人还在继续侃侃而谈:“只要有人质在,你们就绝对不敢对我开枪。”
金发青年的动作果然顿住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看着我把这老头扔下去。”被动成为选项的他听着对方冷冰冰的语言,只觉整个人连同血液都被冻住了,耳边听着那人继续道,“另一个,就是你现在跑过来拉住他……只要你速度够快,一定来得及。”
“他”说着,不等两人有反应,手下一动,老人立刻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剧烈的下坠感让他头皮发麻。
然后他无意识向上伸出的手被人一把拽住,手上一重,一股拉力伴随着下坠之势的停止,让他有些恍惚。他缓缓抬头,阳光下,一只颜色略深但带着热度的手映入眼帘。他……竟然真的来救他了!明明在他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
不由自主的,他这个明明已经半截入土的人竟不可自控的鼻头一酸,他闭了闭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努力睁大眼睛,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凸起的物体,可以让他借力,减轻对方手臂的压力。
“……你还真是设计了一个优秀的剧本呢。”金发青年的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色泽,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冲他安抚一笑,试图使力将他拉上来。
而那个奇怪的黑衣人在他的怒目而视中,将一个奇怪的项圈扣在了青年脖子上。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项圈,里面流动着粉绿两种颜色的液体,被扣在青年的脖子上。明明是两种在阳光下看起来无比瑰丽的颜色,在他的眼里却分明透着不祥。
在为他戴上这个项圈后,黑衣人诡异地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向后退了几步,似乎在欣赏什么杰作。可惜“他”脸上戴着奇怪的面具,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的目的就是这个?”青年手上青筋暴起,奋力将他拉起来,而更诡异的是,黑衣人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似乎真的如青年所说,“他”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给他戴上这个怪异的项圈,如今目的达成了,他也就没有了用处。
看清形势的人只觉自己可怜又可悲。但这也只能怪他自己,非要在这个时候跑来天台,卷入这两个人的纷争中,还成了威胁人的工具……但,如果不是青年,他一开始就被那颗子弹打死了,哪里还会有下文。
“哈哈!”黑衣人满意极了。
而青年活动了下刚刚拉人时略微有些拉伤的手臂,对于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腰身一拧就冲了上去,与对方再次缠斗了起来。
“?!”这是黑衣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态发展,“你不认识你脖子上的东西?”“他”真的很疑惑,明明对方应该见过这个东西,为什么可以表现的这么莽?
“认识,又怎样?”降谷零一拳揍过去,专门冲着对方的右肩攻击。
而被暂时遗忘在一旁的老人这才注意到黑衣人的不对劲,“他”一直在有意地避开,并且从来没有抬起过自己的右手。
这是……
正在这时,天台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一名穿着西装的中长发青年闯了进来,并且打破了两人的打斗僵局,黑衣人二打一不敌匆匆撤退。
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事,却因为恐惧而被无限拉长,又因为惊险又刺激的打斗而晃神,直到金发青年被陆续赶到的几位友人“严刑逼供”,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这惊险的一天算是过去了,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扶着墙,平复下剧烈的心跳,好一会儿才缓和过那股后怕,冲着救命恩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还有……真的、真的对不起,这、这个东西怎么办?”他几乎手足无措。
“放心吧,我们有办法。”中长发的青年向他走来,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对方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腿脚不便,背对他蹲下,“我先送你下去,这里可能还有危险。”
“这……”老人犹豫了下,还是顺势趴了下去,他实在怕,自己再耽搁下去,可能又会成为别人的累赘……他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湿润。
无辜遭殃的老人被带下去了,救人的英雄却没有受到好好的表扬,反而被狠狠骂了一顿,而且是被人连番训了一顿。
“孤胆英雄,哦?”
“很厉害哈!”
降谷零乖乖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幼驯染。
“松田,怎么样?”诸伏景光没有理会他,转头询问专家。
松田看了几眼,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确实不好拆,上面还设置了特别的机关。”
“那人确实说过,只要试着拆除就会爆炸。”萩原将人送下去后,又重新折返了回来,他也拆过弹,虽然这几年没怎么碰了,手略有生疏,不过这些还是能看得懂的。
“先把他带去防爆屋里吧,记得带上那东西。”松田说着,眉宇飞扬,“从来没有我拆不了的东西!不过……先让这家伙等等吧。”
那个东西指的是信号屏蔽器,在这种时候简直万能!至于为什么让他等等……呵!当然是为了让他好好吃个教训!顺便,如果能再捞一个实验品让他练练手再拆就更好了。
虽然说着嚣张的话,但毕竟是拆除自己好友身上的炸弹,松田阵平还是希望更稳妥一点的。
听明白的诸伏景光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的幼驯染,决定短时间内对他采取冷暴力。
“Hiro……”降谷零委屈巴巴。
诸伏景光对着那对幼驯染一笑:“我会带他过去,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我们会让‘他’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的。”松田摩拳擦掌。
高、佐二人的婚礼最终取消了,虽然不知道萩原是怎么跟不知情的目暮警部说的,但他往日良好的信誉还是说服了目暮,村中前警视正是他的上司和好友,他本想和毛利老弟一起为他迟来的春天尽一份力,但既然萩原老弟说他有了幕后之人的线索,最近又还在忙着追击那个越狱的犯人,他们确实忙得很,为一个已经有线索的嫌疑人去浪费人力是非常不值得的,所以他再三确认后,还是通知警视厅将这场“婚礼”取消了。
听说这件事后,整个警视厅都陷入了欢呼声中,就连新娘本人都松了口气,毕竟犯人还没抓到,自己却还要在这里伪装新娘……虽然也是任务,但她就是觉得不得劲,如今听说要取消,她立刻就放下了一桩心事。
……除了高木。
可怜的高木君陷入了短暂的忧郁中。难道说,连假的婚礼,都不能实现吗?他明明期待了那么久……最可悲的是,听说要取消,佐藤小姐表现得……好高兴啊
不知内情的少年侦探团们上前安慰了下这位被临时取消婚礼的可怜男人,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看高木警官这么可怜,还是安慰安慰他吧。
“高木警官,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没关系,下次你继续努力!佐藤警官一定会被你打动的!”
“没错没错!高木警官你加油!”
“下次举办婚礼会有鳗鱼饭吗?”
高木被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安慰到了,没错!高木!不可以放弃!这次只是假的,你可以努力让它变成真的!
他握拳,刚刚燃起斗志,身后就出现了浓重的阴影:“哦?高木刑事?你在想什么?”
“来,说给我们几个听听啊……”
他僵硬地回头,就见之前还友好和睦的同事们,此刻一个个笑得阴测测,仿佛漫画里的小BOSS。哇啊!!佐藤小姐!!
高、佐演练式婚礼取消后,整个警视厅都投入了抓捕逃犯的行动中,自从那天在东都铁塔和米花中央医院放置了两处炸弹又被逐个排爆后,那名逃犯就彻底消失了踪迹,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准备再搞一次大事,还是自暴自弃了。
——对,米花中央医院那边在之后也发现了水银杆炸弹,但很快就被爆处组解决了,没有引发任何问题。至于还有某个卧底公安被充当了人肉炸弹这件事,警视厅除了松田、萩原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一时间,抓捕逃犯的工作陷入了僵局。
在真正的新郎筹办婚礼的时候,一名面容略有憔悴的俄罗斯人进入了东京,他手里拿着一个有着严重烧痕的PAD,带着好不容易从那场大火中救出来的资料,满心踌躇的准备前往警视厅,寻找三年前那几名将他救出来的警察。
然而他还没走到警视厅前,就被人拦了下来。
另一边,在路上偶遇了正带着孩子们出来玩的毛利,村中努特别开心地邀请了他们一起前往涉谷婚宴现场参观,然而还没聊几句,始终在暗中关注自己未婚妻的十佳好男人村中努就见自己未婚妻眉头微蹙地盯着手机,他立刻关切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克莉丝汀察觉到他的关切,原本微锁的眉头放松下来:“啊,是我朋友,突然说赶不过来了……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好,你快去吧。”
一直光明正大观察着这对未婚夫妻的毛利小五郎笑呵呵道:“你们关系真好啊……到底怎么认识的?”
被这个话题转移了注意力村中努骄傲地开始回顾往事:“就之前不是因伤退役吗?在医院里,她弄丢了发|票,我帮她捡到的,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哇,真是命运的安排啊!”毛利兰这个年纪的纯情少女对于这种浪漫的爱情故事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尤其她自己跟青梅竹马的爱情也比较顺利,所以她由衷的认可并祝福这种一见钟情的美好。
而往日一直很机灵的某个侦探小子也沉浸在幻想自己未来与小兰结婚时的场景中,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少年侦探团们更是沉浸在从高处眺望远处的兴奋中,叽叽喳喳个没完。
只有偶尔靠谱、但大多数时候不靠谱的成年人因为这次被稍微透露了点情报而警觉的毛利小五郎在认真的怀疑着他们的这段所谓的一见钟情到底是不是某人故意的安排。至于到底是谁的安排,他现在还不敢确定,虽然他本心并不想怀疑他们的前警视正。
他瞥了一眼说是去打电话的人走到略微远离他们的地方,似乎是电话拨出去后没有人接听,于是她低着头在那里啪啪按手机屏幕。
注意到他视线的村中努也看了过去:“电话没打通吗?”
克莉丝汀一惊抬头:“啊对,没打通,所以我在给他发消息,问问他情况。”
这么说着的她,很快收起了手机,重新走到那边坐了回去。
巧合的是,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连环爆炸案逃犯又活跃了起来,警视厅也再度忙碌起来。
松田阵平的额角跳了跳:“还真是不死心啊,这个混蛋!”他气势汹汹拎起拆弹工具箱就一马当先上了武装车。
一路杀过去,被安装了炸弹的依旧是那名犯人喜欢的人员密集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商场,一到这里,松田阵平就有些唏嘘,总感觉上次来这里拆炸弹还没过去多久——虽然当时没拆成,还进了医院。他还在这里见到了易容过的Zero,印象中这座商场当时被炸毁了,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重建了,这次又被犯人选为了炸弹现场。
真是命运多舛。
唏嘘归唏嘘,一点也不耽误他干正事,通知安保人员和警辅人员将商场内的人员进行紧急疏散,并撤离这里几百米,他带着人员一路朝着发现炸弹的地方走去。
这次的炸弹犯人没有安装在电梯、或者其他不显眼的位置,而是明目张胆地放在了游戏区,这里人来人往,但由于这炸弹长相特殊,普通人只以为新添置的什么游戏,还一度驻足观察了一阵,幸好游戏区的人员察觉不对后立刻报了警。
“报警的人员是谁?”松田好奇地问了一句,这种特殊的□□,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这个报警人竟然知道这东西,有点意思。
“好像,失踪了……”接话的警员有些迟疑,“店长看了下监控,说那人不是他们这里的人。”
“……哦?”松田观察了下结构,打开工具箱,放置信号屏蔽器,正式准备工作。
“报警的人就是这次的犯人。”萩原突然出现。
“这小子胆气不小啊……”松田手下不停,“那你这次可要把人好好抓住啊,我可是想揍他很久了。”
“有点奇怪,他脖子上好像也被套了东西。”萩原仔细看着手机上诺亚传过来的视频,在某个时段暂停,又放大,仔细打量对方偏头时不小心从领口出来的露出的一角。
“我看看。”松田示意其他人先接手拆除的工作,自己凑过去看了一眼,很肯定的回答,“是的,跟那个家伙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因为曾经上手研究过,本身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松田一眼就认出来了。
“快!把他抓过来!正好让我试试。”松田立刻对幼驯染下了新的指示。
“遵命~”
“那小子还真是命不该绝啊!”松田嘴上说得不客气,脸上却已经扬起了笑。
还真是口是心非啊小阵平。
“萩我真是嫉妒啊……”萩原笑嘻嘻的,接收到幼驯染的白眼后,朝他挥了挥手,在其他人一头雾水的表情中离开了,“我去逮人啦,小阵平要好好干活!”
“啰嗦。”
“哈哈!”
萩原开着同样是白色的马自达RX-7,按照诺亚提供的位置开始追踪。说起来这次诺亚能追踪到犯人的位置,还得感谢幕后之人,因为“他”给犯人带上了项圈,而项圈上设置了追踪信号,方便“他”随时引爆炸弹装置,这个信号别人不一定能追踪到,但对于人工智能的诺亚方舟来说,简直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一样耀眼。
而有了他的指引,萩原如同开挂一样,可以直达对方面前。
因为担心迟则生变,也不想大家继续担惊受怕,他下意识将车速提了起来,以交通课同事看到了都要拉警报叫停的车速行驶在路上。
——事实上,宫本由美已经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白色马自达,要不是认出了他的车牌号,她早就冲上去执法了。
……也就是萩原了,而且以萩原的性格,一定是有急事!宫本由美捏着鼻子假装没看到,默默错看了视线,然后她眉头一竖,骑着摩托车追着超速通过的车叫嚣:“前面的!超速了!停车!”
“可前面那辆……”
“前面哪辆!还敢狡辩!还不下车!”
今天依旧是由美酱驰名双标的一天呢。
萩原对此并不知情,他一路跟踪着信号,终于到了犯人所在地。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他正准备降下车速,伺机将人逮了带走,却见他正开着一辆卡车,朝着路边毫无所觉的一个男人撞了过去。
认出男人是谁的萩原瞳孔骤缩。
那是……
——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