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外，刘瑞直接对着殿门大声道：“臣，太医署令刘瑞，求见陛下！”
门口值班的太监被刘瑞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都这么晚了，居然还来找李世民，要么是有急事，要么就是抽风了。
甘露殿内，李世民刚刚批完折子，打算起身休息了。
一旁等待已久的韦贵妃连忙上前搀扶起了李世民，一边往殿里走，一边心想：可算是轮到老娘了。
可就在这时，值班的内侍太监及时出现了。
“陛下，太医署令刘瑞求见，似乎是有急事！”
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人来找，自己还不得不见。
心塞！
李世民让韦贵妃先去休息，自己则是重新回到厅里去见刘瑞了。
刘瑞进来后，李世民见其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屏退了左右。
等到整个厅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刘瑞才开口说道：“陛下，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恕罪啊！”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别一开口就千死万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臣，今天下午和世家，也就是王家订购了一批药材……”
闻言，李世民有些不悦道：“又订？不是已经订了两次了吗？怎么又订了？”
刘瑞立即回道：“回陛下，是贤王殿下的意思”
“轩儿他到底在搞什么？这一次又订了多少？”
“十……十七万贯……”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刘瑞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能想象得到，李世民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将会是何等表情。
果然，李世民闻言顿时大惊道：“什么？十七万贯？你们疯了？太医署哪来的这么多钱？”
刘瑞用极其艰涩的语气回道：“回陛下，太医署，没有这么多钱，满打满算，太医署也只有一万多，不到两万贯……”
其实，这一万多还是因为有回春堂顶着，不然，连这些钱，太医署也是没有的。
不要觉得一万多贯好像不多，要知道，贞观初期，户部的账里，常年都不会超过五十万贯。
可想而知，当李世民听到太医署一口气签订了十七万贯药材之后，会多么的震惊。
“不到两万贯，你们没钱订这么多的药材干什么？疯了？”
听到刘瑞的回答李世民已经彻底无语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和刘瑞交流了。
你他吗的满兜不到两万贯，去订十七万贯的药材，这里面可是有十五万贯的缺口呢。
这么大的缺口拿什么补？
那刘瑞的那一身老骨头去补吗？
给你敲碎了，压扁了，也补不上啊！
如果孙泉在这，一定会对李世民的惊讶嗤之以鼻。
这算什么？贤王殿下兜里只揣着五贯，和人家谈了上百万贯的生意呢。
就在这时，李世民注意到了刘瑞那闪烁不定，充满忐忑和畏惧的目光。
下一刻，李世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倏然起身，对着刘瑞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你们不会是打算不给钱吧？！”
面对李世民的质问，刘瑞哪敢隐瞒立即恭声道：“回陛下，这……这都是贤王殿下的主意……”
其实，很早之前，刘瑞就打算和李世民说这件事情了。
但是，他又想到，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李世民的首肯，李轩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干的。
所以，虽然李轩一直没有说，但刘瑞本能的以为，这件事情的内幕李世民是知道的。
今天签完订单之后，刘瑞坐在办公室里，越想就越觉得不安。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你做之前或许没有太大感觉，但等你做了之后，你就会极为忐忑和不安。
就比如打架斗殴，你动手之前，因为冲动等情绪上的因素，会让你短暂的失去思考能力。
等事情结束之后，当你冷静了下来才会发现，事情的结果，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承担的，这个时候，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和恐惧就会扑面而来。
在签订单之前，刘瑞在李轩的蛊惑和恐吓下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思考能力，也对这笔订单没啥太大的概念。
等签完订单之后，刘瑞就感觉有点慌了，十七万贯呐！
在这个时候，他还能找谁呢？
找李轩？
没用，找到李轩最多就是挨一顿骂。
思来想去，还是找李世民比较靠谱，他想确认一下，李世民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知道，那自己这几天就能睡个安稳觉，如果不知道，今早告知，也能让李世民有个准备。
而李世民呢，因为信任李轩，也是因为面子不好意思询问下属这件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去管，毕竟，就算是李世民也没有想到，李轩居然打算不给尾款。
“轩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前，李轩做什么李世民虽然猜不透，但多少还能猜到一些，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李轩的脚步了。
刘太医一看李世民对此事完全不知道，哪里还敢隐瞒，心里一边大骂李轩不是东西的同时，一边开口说道：“回陛下，
贤王殿下之前告知老臣，让老臣从世家渠道那里订购药材，第一次总价值为100贯，
第二次总价值为3000贯，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全是为了第三次做准备，
贤王殿下说，冬去春来，冰雪融化，加上春雨来袭，道路必然泥泞不堪，如此以来，对交通运输必然会带来极大的影响……”
说到这，刘瑞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届时……届时等世家那边筹集完药材，再运输到长安，必然会费劲心力，
待到交付之日，贤王殿下让臣等……让臣等直接拒绝交付……”
李世民立即问道：“你们支付了多少定金？”
“五……五千贯……”刘瑞哆哆嗦嗦的回答着。
“五千贯？拒绝交付，那这五千贯不是打水漂了？轩儿到底想干什么？”
眼见李世民要爆发了，刘瑞立即说道：“当时贤王殿下给老臣的指标是十五万贯的药材，
贤王殿下说，如此大量的药材，从筹集到运输，已经耗费了世家大量的心力了，
如果我们拒绝交付，看似我们损失了五千贯，但其实损失最大的还是世家，
这么多的药材，他们想要将其重新运输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在长安消耗掉，
但长安的医馆和药房，已经被回春堂挤压的没有生存空间了，
这药材本就对储存条件的要求较为苛刻，加上春季雨水多，药材更是容易返潮，
所以，世家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处理掉这批药材，他们的损失，只会比我们更大，
到时候，我们在用此来威胁世家，让其低价销售给我们，
贤王殿下说，世家虽然会将太医署恨之入骨，但是他们承受不起这价值十几万贯的损失，
所以，到时候有很大可能，会低价把这些药材全部卖给我们，
届时再去找长孙皇后从皇家金库拿钱，支付了尾款，回春堂就可以用这些药材大力发展，一举击败长安所有的世家医馆和医馆……”
等到刘瑞说完，再看李世民已经彻底呆在了书案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