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山话音刚落, 就听都督府门口传来脚步声。
崔正穿着是当日元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穿的那身黑底金丝蟒服,身上佩刀。
元池带着人进门,看见崔正这身, 眼底的觊觎半分没有掩藏。
元池道:“都督这是要去哪里?”
元池话音刚落, 身边进来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
崔正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幕。
知道今日这事离不开元池。
左言山上前一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池原先躲着左言山走, 今非昔比, 她正视的看着左言山, 左言山因为毁了容, 一开始就对元池心怀敌意。
毕竟哪个面容受损的人看见一个长相出众的不会多心, 而且左言山本来就是小心眼的人。
元池红唇轻起,说道:“怎么, 左大人看不出来吗,这当然是抄家杀人。”
崔正脸色难看。
他从前防着的就是养鹰被鹰啄了眼,如今千防万防,依旧让人钻了空子。
他道:“这可是都督府。”
元池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她来这, 自然提前知道这里是都督府。
她说道:“崔都督难道怕我走错了地方?”
元池一挥手,崔正身边就围了数名穿着甲胄的人。
崔正看着这些人,有些面容熟悉,有些面容陌生。
甚至身上都有着肃杀之气, 这是杀过人的。
整个京城, 手里人命最多的就是监察院的人。
崔正在监察院待了数十年, 自然知道什么人手里是染过人命的。
只是元池手里这些染过人命的, 和监察院里染过人命的人还是不同。
他眼睛抬起, 不慌不忙, 问元池:“你从哪里找来的人, 究竟哪个皇子有这般大的能力?”
前后种种,如今崔正串联起来,就能知晓大概了。
元池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怕是早早的就是别人的人了。
他道:“你还真是条忠心的狗,从头到尾都不让你主子露一面。”
什么要扶持六皇子,钰嫔没有这个本事,太后也没有这个本事。
崔正手不自觉的转动扳指,心想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狗,竟然让他迷了眼。
亏了他曾经还想一手提拔这人。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到最后止损,也不及时了。
元池笑笑,也不出说身后的人,那人她要护着,以后要护一辈子的,怎能可能轻易的说出来。
她道:“当然不是六皇子。六皇子”
元池停顿一下,然后弯身,在崔正耳边说道:“怎能配。”
她说完,就起了身。
崔正身后的人要动,元池身后的一排都抽了剑。
她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在宫内这几年,元池受过诸多苦,但是一次没哭过,怎么笑倒是练个熟练。
她在御前呆了几个月,人家都说,元池公公最爱笑了。
就连昌平帝也说过,元池笑起来,看着他心情都舒畅了,不像李咏祥那个老的,平时平时笑起来也没有多少活气。
她说:“都督提拔过我,今日我也能给公公一个痛快。”
崔正说道:“监察院的人都是为了皇帝办事的,无论皇帝是谁,崔正忠诚的也只是皇帝。”
身边的人刚才来传话,外面围了数千人,崔□□兵
而且刚才左言山说的也没错,如今宫里怕也出了事。
崔正一边想着今日如何能脱身,一边想元池身后的是什么人。
元池想,事是这个理,监察院是只为皇帝办事,只是她想要崔正这个位置。
崔正要是不死,她怎么能得了这个位置?
日头渐落,若是拖着,公主那里恐生变故,元池虽然知道缺了这一千人不能对公主有什么影响,但是还是想着早点办完事情,就将兵还回去。
京城人家炊烟升起,都督府内弥漫着血腥味。
元池想要拿着帕子掩盖着鼻子,但是手一抬起来,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着抄家之日,为首的庄惕守也拿起了帕子,捂着鼻子。
庄惕守今日不再监察院,大概是出门办事了。
元池没有用手帕继续掩盖鼻子。
她将手帕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对着邓六说道:“一会给这里的人多补上几刀,还有平时跟着崔正的,你在监察院久,知道都有哪些人,全杀了。”
邓六点头。
崔正死于邓六手下。
元池看了一眼,就带着人走了。
都督府宏伟非常,外面倒勉强称句朴素,但是内里说上一句雕栏玉彻都不过分。
实在是华丽非常。
邓六道:“大人,可是要一把火烧了。”
元池摇头,今日有着替罪羊。
不必毁尸灭迹。
而且如此景致,烧了实在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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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上着歌舞。
五皇子姗姗来迟,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
他心中有事,因为知道事情始末,又不知道如何做。
他想要父皇原谅母后,但是母后却在父皇身边安插了人手,这件事情不是小事,而且已经连累了他自己。
他不知道今日该不该为母后开口。
若是不开口,母后怎么办,深宫废后,不说母后日后过成什么样子,就是连自己身上都有着污点。
废后的儿子,不能被称作嫡子。
若是开口,五皇子深深皱眉,自己该如何开口,若是父皇再次牵连自己怎么办?
他一时纠结,只觉得头疼。
五皇子刚刚落座,就有人拿了酒水。
五皇子不设防备的想要一饮而尽。
谁曾想还没有举起杯子,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造反了,造反了。”
昌平帝今日未服用丹药,精神不济,耳朵也没有听清,直到歌女一哄而散,他才意识到不对。
他下意识握住赵妃的手,还没有说什么,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掀开桌子起身,道:“求父皇早立太子。”
大皇子妃在一旁面色镇定,但是细看鼻翼间却有层薄汗。
造反大事,一不留神,便是死。
身边奶娘抱着的孩子,开始哇哇的哭,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大皇子话音刚落。
就冲进殿一群禁卫军。
昌平帝手抖如筛,指着大皇子道:“混账,混账。”
事态紧急,他竟然除了混账两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公主也想起身,她想的简单,就是跑,但是却被一边的陈画屏摁住了手。
她道:“你是公主。”
仅仅四个字,让三公主马上平复了下来。
她想没错
如此一来,三公主慢慢的平复下来。
却没有想到,即便她是公主,但是今日亲眼见到了这场谋反,日后若是大皇子得了皇位,即便是留着她一条命,自己最后可得善终?怕不是和大皇姐一般,被远远的嫁出去,成了任人欺负空有名分的公主。
这话是陈画屏用来安慰妹妹的。
她自己知道,当不得真。
几位皇子谁都没有想到平时一向不出彩的大皇兄竟然造了反。
三皇子看着上面气的喘不上气的昌平帝,站起身来,指着大皇子道:“大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二皇子嗤笑一声,这声嘲讽不大不小,让三皇子面红耳赤。
二皇子妃有些慌乱,她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今日一早,她身子不适,找了大夫,说是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本想着今日和父皇母妃说,却不想遇见了这事。
二皇子欲说什么,被自己皇妃拉住了手。
他余光看见自己妻子的肚子,闭了嘴。
立储诏书早早的准备好了。
今日本是热闹之时。
只是街道内时不时有军队踏过的声音。
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大胆的轻开了门缝,见外面似是发生了大事,又马上闭紧了门。
大皇子让人拿了一份没有落印的诏书。
昌平帝瘫倒在龙椅上,草草一看,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
上面不仅是立储,还有禅位。
他儿子不仅是想要当太子,还想要他当太上皇。
大皇子站在自己位置上,抬头看向父皇道:“父皇,您身子弱,不适合处理朝政,儿子愿意替你分忧,”
赵妃此时没有关心昌平帝,她去看女儿,发现女儿并无半点慌乱。
又去看昌平帝身边的元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昌平帝看着那份没有落印的圣旨,大幅度的呼吸。
他想要破口大骂,但是身边都是已经反叛的禁卫军。
禁卫军统领此时站在自己大儿子身边态度已然明了。
这是和大儿子一同反了。
大皇子和昌平帝僵持,这份圣旨要是由昌平帝亲自盖印,那就能说一句名正言顺。
此时没有人关心陈画屏,她不知道何时拿起一杯酒,然后饮了下去。
康平公主甚少饮酒,今日却是破了例。
酒杯刚刚放下,就有太监屁滚尿流的跑进来,冲着昌平帝砰砰的磕头,随后满脸鲜血的说道:“陛下,陛下,崔都督被人杀死于家中。”
大皇子一惊,不明白崔正怎么死了。
昌平帝也是一惊,下意识看向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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