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今日进宫并没有穿那黑底金丝的蟒袍, 不过是有着暗纹寻常的袍子,但是依旧是惹人眼的。
监察院都督,司礼监掌印公公。身上即便是暗纹服饰的衣服, 也是暗纹似蟒的袍子,让人只看一眼, 便知道他的身份。
内书堂原本是十分的杂乱,但是那位进来了之后,内书堂瞬间变得安静。
因为不用人家说他是谁,只要是往那里一站, 只看衣服,大家都知道他是司礼监的那位。
念北刚要说什么, 就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他抬头,正巧看见了那位进来。
念北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随后也开始装模做样的看手里的书。
元池余光看向他, 发现他的书都是反的,一时间有些无语。
内书堂管事的太监看见来的人是崔都督, 连忙上前道:“都督。”
管事太监不敢怠慢,崔正点头算是应了。
管事太监小心道:“都督今日来是?”
崔正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谁也不知道这位平时忙的看不见人影的权宦, 今日突然来内书堂是干什么的。
毕竟这种地方,像他这样的大人一般都是不屑来的。
崔正看了看内书堂二十几个小太监。
他不过随便一扫, 就收回了目光。
随后说道:“司礼监缺人,本督来这里看看。”
崔正说完,几个小太监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人。
内书堂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司礼监, 其余的十一监, 也会分人。
众人都知道司礼监是个好地方, 对于太监来说,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都是有希望进司礼监的,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被内书堂送到司礼监和被选到司礼监这是不一样的。
那可是崔都督亲自选的,那和被分过去的能一样吗?
想到这,大家都忍不住或多或少的动了心思,想要在崔都督这里露个脸。
只不过崔正平时名声太盛,小太监们即便是有了心思,也不敢太过放肆。
元池拿着手里的书看着,直到听道“都抬起头来”她才放下手里的书。
这句话是管事太监说的。
他说完,二十几个小太监都齐齐的起身,随后抬起头。
元池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崔正。
掌权多年,崔正就是比李咏祥再年轻,也是三十多的人。三十岁,对于正常男子来说正值壮年,是最好的年岁,对于太监来说,也同样是。
现下的场景和元池当初在御书房远远一看一样,崔正的气场让人不容忽视。
元池不过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小太监们反应各自都不相同,所以元池的反应也不算突兀。
崔正腰间一块玉佩被他随意把玩,听见管事太监让这一堆小太监抬头,他视线才移到众人的脸上。
他脸上全是漫不经心之色,但是眼神却锐利如鹰。
元池的样貌是这里最出众的,不出意外的,崔正第一个看的也是她。
他的视线在元池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看向其他的几个小太监。
管事公公不知道这位的脾气,只知道对方的杀人不眨眼,阴晴不定的名声,所以也不敢多言。
只是还是在适当的时机,指着前排的几个说道:“这几个都是学识好的,都督那若是缺人,先带走几个也是无碍的。”
元池也在这几个人之内,而且因为她是长得最出色的,所以管事公公第
崔正不点头,也不做声,视线再次扫过前排的人。
司礼监倒不是真的那么缺人,就算缺人也不用崔正这个皇帝身边的人,亲自来挑。
只不过几位皇子今年出府,皇帝有意选人去伺候几个皇子。说是伺候,其实不过是让人在司礼监学学规矩,然后当个皇帝的眼,看看几位皇子是否老实。
皇帝对着儿子不似兄弟一般,但是因为前朝偶尔有提议立太子的言论,所以也不忘防着。
这种的话直接从司礼监选就不好了,但是从内书堂出来的去司礼监,又马上送出去的就没有什么不好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元池不知道崔正的目的,只是以为对方单纯的缺人,她
对自己能被选上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位崔都督随意的挑了五六个人,这几个人之中根本就没有挑上自己。
崔都督走了后,念北还安慰元池,说道:“池哥,反正你早晚就要进司礼监的,何必急于一时。”
这个道理元池也懂,只不过还是有些挫败感。
但是觉得念北说的也对,早晚都会去司礼监,何必急于一时,于是想想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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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了公主的人之后,元池就和公主的联系多了起来。
原来是通过盈年传话,但是后来元池就直接见公主了。
不过到底两个人身份有差别,元池不过是一个月见上一面。
除夕那日,宫内有专门放烟火的地方,今年虽然年岁依旧不算太好,但是宫内宫女太监的赏银是有的。
今年元池没买那些香粉,她自己买了东西糊了个花灯。
花灯是兔子形状的,元池属兔,公主也属兔。
元池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欢。
她做的时候想的是公主若是不喜欢,就自己留着,上元宫内可以放花灯,留到那个时候,就放了。
元池做东西的时候只避着小南,并没有避着盈年。
盈年聪慧,一语道破:“这该不会给公主做的吧?”
元池霎时间脸蛋都红了:“是给我自己做的?”元池瞪了盈年一眼,不承认,嘴硬得很。
盈年直接道:“那你为什么不当着小南的面做?”
元池这回说不出来了,半响才说道:“我怕小南学我,给他那位也做个一模一样的。”
“哦,那还是送人的。”
元池这回彻底不说话了。
盈年却越发的说个没完,他说道:“你上次什么都没送公主,公主都不高兴了。”
元池看着他,他道:“我上次给公主回话的时候,公主还问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盈年将公主的神态学了五分,再多的就学不出来了,不过元池还是能够想到公主问的样子。
大概就是波澜不惊。
她说到:“可能是公主想知道的更多。”
盈年是公主送到御前的人,为的是什么,盈年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元池都知道,总之不是为了帮她的。
元池这么说,盈年啧啧了两声,然后看着那花灯上立着的兔子,说道:“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是这样吧。”
十二月过后,元池就算是在内书堂上完了课了。
除了几个考校成绩不好的留下,几个人都被分走了。
李咏祥的意思让元池去御马监,但是元池却说道:“若是在司礼监混出来了,以后去御马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咏祥听着她的
他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元池聪明是聪明,但是并不顺着自己。
不过元池除了这件事,其余的没有什么反驳李咏祥的,李咏祥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内书堂不止元池一人被分到了司礼监,除了元池还有一个叫杨召的。
杨召是内书堂成绩仅次于元池的,不过元池和他没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性子到底是如何。
但是和元池比起来,杨召不知道有什么门路,一进到司礼监就在随堂公公身边伺候。
杨召即便是聪明,也不过是年纪小。本事还没有多少,宫内颐指气使的毛病学了八分。看着元池不过是司礼监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平日在屋子里就使唤着她。
不过是些累人的活计,元池虽然不喜欢做,但是也累不着多少。
她自己不觉得如何,反倒是小南看见她有些瘦了,有些担忧的说:“这还不如咱们掌灯的呢,要不然你想想办法,回去?”
元池笑着说道:“我若是回去了,盈年怎么办?”
小南现在和盈年相处的也不错,闻言不出声了。元池看他为难,连忙说道:“没事,总不会一直这样的。”
司礼监人不少,机会也不少。元池有些急了,既然等不到机会,她就想自己创造机会。
年后过去,没到十五,元池的兔子宫灯还没做完,南面就传来消息。
数骑过数郡,中途死了不少马,传来的消息让皇帝直接晕厥。
这批赈灾用的官银被抢了,监察院派去的人也横尸郊外,据说连个全尸也没有。
说是匪贼歹毒,但是昌平帝却觉得这是在挑衅自己,怎么那些官兵一个个都是全尸,偏偏他手里监察院的人就没了头。
因为赈灾银子被抢,永州情况没有改善不说,这批银子最后也不知道到了谁的手里,用来做什么。
皇帝转醒的第二天,撑着头痛去上朝,然后就得知不只是丢了银子,而且对方也不像是山匪。
昌平帝脸上阴晴变化,心里却想着还不如是山匪。
若是山匪,他派人再去平息匪患就好了。但是若是不是,昌平帝心中一沉,只觉得藩王之乱四个字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前朝的时候就说削藩的事情,但是当时年岁太平,无天灾,皇帝自己位置稳,再加上没有实施,所以也没有闹出事情。
如今皇帝不过年前刚有了想法,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想法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
即便是没有证据确凿,但是皇帝依旧觉得,这件事和削藩脱不了干系。
银子丢了的消息不日就传遍了朝野,满朝哗然。
几十万两白银不是随随便便就从国库里出去的,而且今年年景不好,这批官银可谓是皇帝咬着牙挤出来的,若是再要就没有了。
有些人说是百姓要紧,还是应当先想赈灾之事;有的则是要彻查,还有的说是不宜再拨银款;以防边疆战事突变,到时候国库空虚,粮草都备不齐。
大臣们各抒己见,在朝堂上吵成一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谁也不肯想让。
最后吵出来的结果是先派人查这批银子的下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