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前的众人也才堪堪察觉到这个事实。
那沉重、悲伤的氛围让他们更多的关注在那两人的谈话中，却忽略了逃离、并且并没有变成像希儿、埃米莎那样活死人的蓬莱寺九霄的不见踪影。
“九霄怎么不见了…”
希儿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的色彩。
虽然名为蓬莱寺九霄的少女偶尔有些一根筋，脑回路也比较新奇，但他们中大多数还是很喜欢这个活泼、充满朝气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挫折打倒的少女的。
黑希儿撇了撇嘴，“谁知道呢，估计是先自己一个人跑了？又或者跑丢了？”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是让在场的九霄有些不满，反驳道：
“九霄大人我才不会一个人逃跑呢！”
“是啊，九霄她不是这样的人，另一个我！”
被希儿以极其认真的视线盯着的黑希儿有些受不了，摆了摆手，“好啦好啦，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不过不管她是逃掉还是跑丢了还是其他的的什么，处境想来都不会太好吧，毕竟外面那个家伙对那个世界的姐姐大人她们可是相当执着啊。”
“嗯…”
希儿的担忧更添几分。
那个世界的芽衣是危险的敌人，即使是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逃跑。
若是九霄在外面被逮到，那处境绝对凶多吉少。
“嗐，你们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小识出声缓和了一下范围，并安慰道：
“前面那个题目的答案不是说了她们可以逃出生天的吗？那肯定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啦。”
“我的评价是，警惕答题诈骗。”如此说的姬子多少有些无奈。
这答题空间的题目的确很靠谱啊，基本没出现过错误。
但她可不会忘记上一次那个和这个极其相似类型的题目的结果。
嗯，就逐火之蛾转移那次。
到最后逐火之蛾的确成功转移了，答题空间也没说谎。
…然后希儿死了。
哦，倒也不能说是死了，只是就影像中那个状态离去世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在她身上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事情。
逃是逃了，然后自己又死了。
“唔…话虽如此，但我们能够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有为她们祈祷了呢…”
爱莉希雅的笑容中少有的带着一丝勉强，但她还是尽可能的以笑脸示人，试图让其他人的心情变得更明朗一些。
祈祷…这往往是阿波尼亚会去做的事情。
但现在，她们也只能报以期待了。
影像仍在继续。
镜头转到了学园都市的外面。
天阴沉沉的，铺满天空的乌云中不时闪过一阵阵明亮的电弧，良久之后则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在大崩坏的影响下，这座另一个世界的长空市也变得和他们曾从影像中见过的那座长空市一样残破…不，或许要更加残破也说不定。
那危险的倩影立足于高处，自空中落下的雨水在接近飘逸的紫黑色长发时便在电弧的作用下被蒸发。
微红、看不到多少情感的眼眸将这残破的光景尽收眼底
“以为躲起来就能逃离这里么…真是天真。”
“就算把整个学园都市烧成灰烬，也要找到你们。”
无感的话语之中带着一抹执着，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恐怕还以为说这话的主人和被追寻的人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吧？
但众人却知道，那当中两方曾是最亲密的朋友。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看着那张面孔，才会不自禁的生出一抹悲哀的情感。
姬子就这样看着那另一个世界的学生抬起手，伴随着刺啦刺啦的雷鸣声，灌注着足以清洗那片土地崩坏能。
只是，一个微弱的声音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雷电…芽衣…”
“嗯？”
在芽衣的意外之中，先前那个被认为不是跑了、就可能是迷路了之类的蓬莱寺九霄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位危险的律者眼前。
——她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主动迎击律者。
“没想到居然会主动迎击，看来省去不少功夫了，让我夸一下你的勇敢吧。”
“我是救世主…”
“不会让你…伤害大家…”
断断续续的虚弱话语自画面中那个有着挑染发，连自己都已经迷失的少女腔中挤出，带着一抹决绝。
而听着这些话的律者，并没有反应，她望着这个有些自不量力的少女，开口道：
“蓬莱寺九霄…你是一切开始的根源，如果没有你的话，这份转瞬即逝的痛苦就不会延续至今了。”
“如果不是你这个无聊的梦境就不会出现。”
“就让我杀掉你来结束这一切吧！”
危局降临。
这一幕看的众人皆是有些心惊胆战。
“那女孩有些莽撞了。”
鲜少开口的凯文吐出了这么一句。
勇敢与无谋是两回事。
她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虽然很不情愿，但正如先前那个德丽莎所说的那样她们就算去对上律者也只是死路一条。
逃避也好，抗争也罢，都应该更加的稳妥才对。
阿波尼亚开口了，她轻声道：
“话虽如此，但如果那位终焉律者的话属实的话。对于那孩子来说，她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么，凯文？”
他们都清楚，那只是一个梦境。
而结束这场梦境的条件，只有两个。
终焉死，或者，九霄死。
不过，在英桀乃至其他人的眼中，其实这个梦境的条件只有一个？
即…九霄死。
越是明白终焉恐怖的人，便越清楚想要杀死终焉律者是一个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曾经的凯文就曾体验过这么一场绝望，所以在阿波尼亚的问话中，他陷入了沉默。
这时，画面中的情况发生了转变。
在芽衣准备动手结束这一切的时候，藏在地下实验室的德丽莎和布洛妮娅也是出现在了地面上，并阻止了她的举动。
不过，这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在没有丝毫留手的律者面前，德丽莎很快失去了战斗力，倒在了一旁，而芽衣也站在了瘫倒在矮墙边的布洛妮娅身前
一切都结束了…
“呃…”
在少女痛苦的闷哼声中，那位曾经将其拯救的人——雷电芽衣看着这幅狼狈模样的同伴，言语见带着些许嘲讽：
“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还天真的想要去拯救别人么？”
“到头来还是那么天真。”
“律者…”
那充满恨意、与愤怒的眼神若是落在曾经的她眼中，想必定然会将她的心狠狠刺痛吧。
但感受着这份目光的芽衣，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轻声道：“我会让你死的毫无痛苦，放心吧。”
危险的雷光再度闪烁在律者的手中，那是足以在万分零一秒之间将命中目标汽化的雷电，不会让这位昔日的朋友感受到哪怕一丝的痛苦。
曾经琪亚娜犯下的过错，不需要再重演了。
就由她来代替琪亚娜吧。
只是，那位昔日的同伴显然不能理解芽衣的想法、大概也不会理解。
“我是不会放弃的…”
“天真也好，无谋也罢…但这都是她教会我的东西…”“就算自己多么悲伤和迷茫…就算自己多么无助和绝望…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别人…”
细述那份美好过往的少女自喉咙中发出怒吼：
“是她拯救了成为兵器的我…也是她拯救了内心冰冷的我，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不会放弃！！”
“即使她已经不在了，我也想像她一样…成为那样温柔的人。”
少女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冷声道：
“律者…我是不会向你认输的！也绝对不能在这里死掉！我的命是她给的！这也是我唯一能报答她的东西了！”
“那个人教过我的勇气与责任，我会带着她的愿望一起活下去！”
“然后创造出芽衣姐姐希望看到的那个世界！”
当话音落下之际，影像前看着这场悲剧的九霄突然僵住了。
她突然的弓起了身子，看上去有些痛苦。
就坐在旁边原本心情沉重的新生娜看到这变故瞬间有些惊讶，而后连忙扶住了九霄，紧张的问道：
“喂，你怎么了？”
“…好烫。”
九霄有些艰难的挤出了新生娜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这时，格蕾修突然开口道：
“她的背后…在亮，是紫色…还有红紫色…”
——当解开了九霄部分的衣服时，便能看到那名为聚爆燃魂的圣痕此刻旁边已经多出了两道不同的纹路。
一份为雷纹，一份为十字。
这正是蓬莱寺九霄所承载的，分别属于琪亚娜·卡斯兰娜和雷电芽衣的圣痕。
“哦，是那个圣痕活化因子的效果么？没想到居然是有延时性的啊。”
梅比乌斯看着这份变化，意外之余不由啧啧称奇。
爱莉希雅有些无奈，“别整这些了，快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吧，梅比乌斯。”
不知是不是因为圣痕的原因，九霄已经昏迷倒在新生娜的怀里了。
对此，蛇蛇小姐摊了摊手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仪器和设备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把这个绝佳的实验素材放到手术台上，但很可惜现在可没有那种条件。
“爱莉，让我来看看吧。”
阿波尼亚轻声开口。
像这种情况，她这种融合感知型融合战士要更派的上用场一点。
她走到九霄的身边，将手放在了昏迷的少女额头。
还好这个空间很特殊，不然仍然以往世乐土中记忆体存在的她是绝对没办法对这种真实存在的人体进行干预的。
良久之后，她放下了手。
“怎么样？”
“这孩子没什么事。”
阿波尼亚平静的回应着候在旁边的爱莉希雅，叹了口气
“只是她的意识似乎陷入了不知名的区域，连我也无法干涉。”
梅比乌斯嗤笑一声，“那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小家伙可是有着足足三个圣痕呢。呵呵…在一个人的身上存在着三个圣痕，那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可是连我也无法预料的啊。”
幽兰黛尔皱眉，“会有什么危险吗？”
“可能会，不过也可能会获得强大的力量吧，毕竟圣痕就是这种喜忧参半的东西。”
芽衣不太确定。
能够承受、通过圣痕的自然就能变成像幽兰黛尔这样的“超级呆鹅人”。
至于承受不了的人，那大概会变成…植物人？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布洛妮娅有些担忧。
虽然那个中二病有些难顶，但逐火之蛾乃至其他影像中对方的表现都让板鸭小姐认可了这个便宜朋友。
“应该不会吧，那个东西不是注明没危险的么？”
虽然这样说，但究竟如何谁都没个准数。
既然是答题空间出产的道具，那说没危险肯定没有。
可道具没问题，不代表人没问题啊。
那要是滴在他们这些正常人身上，估计没什么问题。
但蓬莱寺九霄吧…难道会有人觉得正常人能有三个圣痕？
不过估计一时半会这倒霉孩子也出不了什么事，等出去以后用两界石把她捞过来，有梅比乌斯这个圣痕计划的负责人来保底，那还能出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
👐比我
👌更懂
☝圣痕
天才的梅比乌斯博士有着这样的自信。
虽然上她的手术台的确挺令人堪忧的。
嗯，也只能祈祷这笨蛋能在上🛏️之前自己醒过来吧，不然就只能请她见识一下蛇蛇小姐的热心肠了。
当然，也可以移交转送一下，让归零芽衣来出手，芽衣很清楚那个世界的圣痕就是对方弄出来的。
——九霄就这样被放在了塞西莉亚旁边，而众人则是在这个插曲后继续看着接下来的影像。
逐火之蛾的布洛妮娅在愤怒的倾诉完心中的怒火后，便悍然举起了自己的枪，朝着芽衣扣动了扳机
因为动作很快、且距离很近，完全没有防备的芽衣直接被枪膛中射出的子弹擦肩而过。
看着退后的芽衣，布洛妮娅眼神冷厉
“律者！让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你看看人类的意志有多么强大！”
“怎么了律者，你不是要毁灭掉我们么！来啊！”
芽衣半响没有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布洛妮娅说的那些话的影响。
不…或者说，正是因为她受到了那些话的影响，才令那份本就不曾动摇的内心更加决绝。
“…是么…我明白了。”
“那就让我把你和她那些无聊的信念都摧毁吧！”
不是因为毁灭而毁灭，而是因为救赎而毁灭。
同伴、自己以及…挚爱。
刺啦…刺啦…
这一次的芽衣毫无犹豫的聚集着崩坏能，但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嗯？”
“怎么回事…崩坏能无法传输，这里的崩坏正在消失么？”
那微红的眼眸之中闪过些许惊疑不定，这份意料之外的变化让不曾动摇的少女有些搞不懂情况。
但随着旁边的声音，她很快就察觉到了真相
“不会再让你…再伤害大家了…”
“蓬莱寺九霄？你的样子…”
画面中的蓬莱寺九霄艰难的站着，而她的脖子上，清晰可见狰狞的崩坏能侵蚀痕迹。
将这份变化收入眼底的雷电芽衣眼中闪过一缕错愕，而后便是了然，“琪亚娜…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么！”
“我会拯救…这里…”
“让大家都获得救赎…”
“这是我的使命…”
少女如同机械一般艰难的吞吐着话语。
此刻的芽衣面无表情。
“琪亚娜选择唤醒了你来试图改变这里，真是孤注一掷的决定。”
“但是很遗憾，这样也只会加速毁灭的到来罢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不同于先前的，这一刻的雷之律者，有着远超先前的情绪波动——那源自怒火。
“蓬莱寺九霄…就让我亲手杀掉你来结束这个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