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七千名飞虎军士卒在祭拜过飞虎英魂后。
气势昂然的列着整齐的队列,大踏步走出了飞虎军营地。
朝着北城门集合点奔去。
其内,五千身骑高头大马的轻骑士卒分列在队伍两侧。
马蹄声踏踏踏的响彻在队伍两侧,别有一番别样的气势。
若说最有气势者。
当属队伍最后方的一千骑兵。
有区别与轻骑兵的一人一马。
这一千骑兵皆是一人三马。
两匹战马、一匹驮马,驮马马背上赫然整齐的摆放着一件黑漆漆的盔甲。
这便是飞虎军骑兵中最精锐的重骑兵--铁浮屠。
大军很快便抵达闹市区。
原本繁华热闹的大街,伴随着飞虎军的到来,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各位父老乡亲!烦请让开一条道路!”
徐阳拱手朝着街道四方致意思。
想要快速抵达北城门,此路是必经之地。
若非如此,徐阳也不会选择如此扰民的方式。
毕竟,若是选择绕路,今日飞虎军一万七千余人能不能走出泰安城都两说。
“徐将军,你们这是要出征?”
一两鬓花白、衣着锦衣的老翁在仆从的搀扶下慢慢走向徐阳等人。
“烦请诸位父老乡亲暂且退避一二,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徐阳点了点头,再度开口说道。
“来,为飞虎军让开道路。”
锦衣老翁推开身旁仆从的搀扶,颤颤巍巍的走向道路一旁,边走边帮着疏通道路。
片刻后,原本密集的街道瞬间空荡了下来。
反观道路两旁,则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正当徐阳摆手下令继续前行之际。
“徐将军稍等等。”
先前那锦衣老翁脚步阑珊的再度迎了上来。
身后两名仆从则各自提着一个菜篮。
菜篮之内,则是一些无比新鲜的瓜果。
“老朽不知将军今日出征,未来得及准备,还望将军见谅。”
“这些瓜果,都是当季最新鲜的,还望徐将军不要嫌弃。”
与耿克金出征闹得满城风雨而言,徐阳此番出征,具体日期大元帅府并未有意透漏。
“老丈言重了。”
徐阳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如此。
“还望徐将军收下老朽的一片心意。”
“飞虎军士卒不单单是咱们泰安城的精锐军伍,更是咱们泰安城的大英雄。”
“若是能够早些得知将军今日出征,老朽又岂会只来得及准备这些。”
锦衣老翁说到激动之处,双手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满脸懊恼之色。
徐阳轻笑一声,脸上挂着不置可否的笑容,微微摆手,示意亲卫接下好意。
原本只是想接下之后,打发走锦衣老翁,好继续赶路。
怎料。
这瓜果一接下,仿佛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一般。
“徐将军,俺就是个卖包子的,俺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俺知道啥叫背祖忘宗。”
“您去打刘世恒那王八羔子,俺也帮不上啥忙,这一笼刚出锅的包子您给将士们带上!”
“将士们吃饱多杀几个刘世恒的贼兵,也算是俺出了一份力了。”
卖包子的中年男子,怀抱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快速的朝着飞虎军士卒而来。
“徐将军,俺不如老狗这东西会说话,这些饼子都是俺刚炕出来的,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不待徐阳拒绝,一卖炊饼的汉子直接挑着扁担走了上来。
看那架势,徐阳不收都别想走出去这条街。
“徐将军,这是俺家新收的谷子,您带着。”
“徐将军,这是今年刚下的青菜,您给士卒们带上点。”
“徐将军,小子没啥别的东西可送,这五两银子您带着,万一用得着呢。”
望着大街两侧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个送包子,那个送炊饼,更有送金银财货之人。
一时间,徐阳竟有些哭笑不得。
本想节省时间,现如今看来.......
徐阳张了张嘴,刚想劝走百姓。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
若非徐阳听力极好,怕是都听不清楚。
“还有小生我.....徐将军,这二十三枚铜板是小生的全部家当了,请您一定要收下。”
“别的不为,只为能够尽一点心意。”
一年龄十四五岁,衣着破旧儒衫的瘦弱青年拦在了大军前方。
手中如视珍宝般捧着二十三个铜板。
眼含希翼,满脸诚挚的望向身骑乌骓宝马的徐阳。
“去收下那二十三枚铜板。”
徐阳轻声吩咐道。
别的可以不收,这二十三枚铜板必须收下。
从那瘦弱书生眼中,徐阳不仅仅看到了希翼,更看了自卑与野心。
徐大纵马走向那瘦弱书生。
瘦弱书生望着双手中的二十三枚铜板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挣扎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双手将二十三枚铜板奉上。
徐阳面无表情的观察着瘦弱书生的一举一动,最终心中微微点头。
伸手接过徐大呈来的二十三枚铜板,单手捏起一枚,举过头顶,阳光瞬间照耀在锃光瓦亮的铜板之上。
从那略带包浆的铜板上,不难看出瘦弱书生往日里是何等珍惜这些铜板。
“你这二十三枚铜板我收下了。”
“若是此番得以凯旋,许你入飞虎军。”
瘦弱书生的心思,徐阳如何察觉不出来。
“小的齐时迁叩谢将军大恩。”
瘦弱书生闻言不复先前平静,双膝重重跪地,当抬起头时。
双目中已然饱含热泪。
“大军继续出发!”
并未理会瘦弱书生的跪拜,徐阳一声令下,大军继续缓缓前行。
至于瘦弱书生,机会给了,就看他能否把握的住了。
飞虎军不缺有野心之人,能否在飞虎军中走出一条阳光大道,只能靠他自己。
队伍缓缓前行。
但,沿途的百姓热情却丝毫未因此而动摇半分。
无数的瓜果蔬菜,无数的包子炊饼等干粮。
如同不要钱一般飞向飞虎军士卒的手中,亦或者脖颈中。
“飞虎军出征果然不一样。”
耿婵儿纵马靠近徐阳轻笑着揶揄道。
“这都是飞虎军士卒用命换来的。”
徐阳轻笑着解释道,若不是飞虎军屡屡立下破天大功,百姓又岂会这般对待飞虎军?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从来不是的什么和平年代。
这是一个乱世,乱世中,百姓最需要的便是一支强大军伍的保护。
而飞虎军,恰恰是最符合众人心理预期的一支军伍。
耿婵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队伍缓慢的穿过闹市区。
“止步!”
“调整。”
徐阳簕停乌骓马,举手示意大军止步。
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个士卒身上都挂满了来自于百姓的热情。
若是就这般走下去,先不说会不会影响军伍的军容。
单单是行军速度这一方面,便是百分百会被影响。
伴随着徐阳一声令下。
黑衣卫瞬间穿梭于军阵之中。
不一会的功夫原本运送武器的上百辆马车,全部堆满了瓜果蔬菜的物资。
“将军,马车不够。”
斥候百卫付奎面带喜色的大声禀报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百姓,当真是太过于热情了。
“去调集一些马车。”
徐阳无奈的摆了摆手吩咐道。
今日恐怕耿昌要等待许久了。
小半个时辰后。
大军再度缓缓前行。
与先前相比,队伍中无非是多了两百多辆推车。
推车上无非是堆得满满的物资罢了。
午时过半(后世中午十二点钟。)
北城门城门楼上。
耿昌与四大副帅齐刷刷的坐在城门楼凉棚之内。
炎热的天气下,纵使有着冰块解暑。
众人仍不可避免的满头大汗起来。
“大帅,这徐阳到底怎么回事,这都超出约定时间半个时辰了。”
安守礼朝着张安国微微点头,随即大声开口询问道。
“约定时间?何来的约定时间?”
“缴文中我记得并未明确出兵时间。”
“发出缴文后,我等好似也并未收到飞虎军的准备出征时间吧。”
不待耿昌回应,一身紫色长袍的董学孟便率先站了出来。
“董副帅,我知徐阳是你爱徒,但也没必要这般袒护于他吧?”
“明明午时过半才是吉时,你看看现如今都什么时辰了!”
安守礼面色一正,阴阳怪气道。
“袒护?何来的袒护?”
“老夫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倒是安副帅,有些沉不住气啊,莫非是有什么要事,比出征之事还要重要?”
董学孟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安守礼所说的吉时,直接抓住安守礼沉不住气这一点痛殴。
打嘴仗,他这般文人领袖还当真从未怕过谁。
“你!董学孟!你。你避重就轻!”
“我?我怎么了?老夫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至于安副帅口中的避重就轻?有吗?老夫怎么不知道?”
“你!....”
“好了,莫要吵了!吵吵闹闹哪儿有一丁点副帅的样子?”
耿昌适时站了出来,阻止了二人吵闹。
若不是场合不对,耿昌才懒得出面制止二人吵闹。
相比劝阻,耿昌更愿意抓一把瓜子笑看董学孟如何言语欺负安守礼。
耿昌出面,无论是董学孟也好,还是安守礼也罢,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相比董学孟的淡若清风,安守礼的面色则略微有些不太好看。
一旁的张安国更是看得心中直叹气。
万万没想到,董学孟竟会如此拥护徐阳。
不过,经此一事,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就在凉棚内陷入安静之际。
北城门内忽然涌出了大量的百姓。
那些百姓各自拖家带口提着菜篮在城外默契的排开。
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人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安守礼不由得面色一变,起身快速查看。
这一看之下,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无数的百姓与商贾蜂拥而至,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来为谁送行的。
“徐阳什么时候在泰安城有这等影响力了?”
安守礼面色异常难看的看向张安国。
怎料,张安国并未选择与安守礼对视。
徐阳在泰安城潜移默化之下有多少影响力,再没有人比他这个对手更明白的了。
“来了!来了!!徐将军来了!”
“大家让开道路,莫要挡住徐将军的道路!”
“孩他娘,炊饼呢,炊饼呢!”
“都在篮子里呢,放心吧,丢不了。”
飞虎军人至至,北城门处便先传来一阵惊呼声。
无数无缘堵在城内的百姓,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直奔北城门而来。
很显然,万人行军速度永远无法和少数人行走一般快速。
一片片欢呼声中。
一万七千名飞虎军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朝着预定的地点奔去。
沿途,自然又是收获了无数的瓜果蔬菜,清水干粮。
直看得城门楼之上的耿昌等人哭笑不得。
小半个时辰后。
一个个手里,脖子里堆满了清水干粮、瓜果蔬菜的士卒整齐的于城门楼下列阵。
当真是别具一番喜感。
“快去收起来。”
徐阳无奈吩咐道,随即纵马走进城门,翻身下马走向城门楼。
“末将徐阳,见过耿大元帅,见过诸位副帅。”
“还望诸位恕末将来迟之罪。”
徐阳不卑不亢的弯腰行礼道。
“这一路情形,我已知晓,能赶来便好。”
耿昌起身笑了笑,这便要迈步走向高台。
“可惜啊,这吉时已过,大军现在出征恐怕不详啊。”
安守礼怀抱双手,面朝徐阳阴阳怪气道。
“非吉时出征不详?这是谁定下的规矩?本将军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
徐阳冷笑一声,幽幽开口说道。
“这还用谁定吗?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如此。”
“非吉时出征,大军恐怕要大败而归啊。”
安守礼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其眼神中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些鄙夷。
“非吉时出征大军便要大败而归?”
“据我所知,安副帅每次出征都会挑选吉时,再请道士做那周天大醮,以此为士卒祈福。”
“但,好像每次出征安副帅都是胜少败多,士卒也是同期出征军伍中伤亡最高的一支。”
“莫非,这便是安副帅口中的吉时?”
“若是如此,徐某当真有些庆幸,庆幸飞虎军以往每次出征都不似安副帅这般挑选吉时。”
徐阳冷笑一声,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丝丝幸灾乐祸之感。
“你!徐阳你!”
“安副帅,末将耳朵好使着呢,莫要叫那么大声,吓到城门外的稚童就不好了。”
充满鄙夷的眼神不断的上下打量着安守礼全身。
极其没有礼貌的动作不由得让安守礼更加火冒三丈。
“徐阳!你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徐某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安副帅何必大动肝火?莫非是徐某一不小心戳到安副帅痛处了?”
若是平时,徐阳或许还会选择隐忍。
但,现如今则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