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愫洗了澡,躺宿舍床上要睡觉的时候,苏禹初的电话打过来,“阮愫,你怎么走了?”
“我看宋栀韵在那儿。”阮愫嘴皮子翻得很快。
苏禹初以为她是吃醋,“宋栀韵怎么不能在了?我那哥们儿跟她也认识啊。我们三个一起上了幼儿园跟小学。”
“哦,知道了。”阮愫说,声音恹恹的,“还有什么事吗?我要睡了。”
苏禹初憋屈,扬声问道:“阮愫,你没事儿吧?”
“怎么了?”阮愫不明白她怎么惹他了。
“今天我组局,你从头到尾都做了些什么,你为我考虑过吗?你有半点是我女朋友的自知吗?最后还他妈提前走了,招呼都没认真跟我,还有我兄弟打一个,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在我那哥们儿面前多丢脸?”苏禹初生气的发出连问。
阮愫不接话,反而问:“你那哥们儿什么时候回西边去?”
苏禹初以为她是不耐烦他花时间去陪他好兄弟了,把她给冷落了,有些沾沾自喜道:“我怎么知道,人回来相亲的,都二十四了,还没谈过恋爱,家里急死了。”
“哦。”阮愫说,又问,“那今晚在局上,他看中谁没有?”
“那肯定是没看中啊,他要能这么轻易就看中,他还能单到现在。”
“哦,”阮愫说,又问,“他真没说他回来要待多久?”
“他说小半月。”
“哦。”阮愫答应。
“我估计得长,他都二十四了,还不回北城来安定,天天在边境呆着戍守边防,不回来继承家业,他家里都急死了,一直跟他闹。”苏禹初提起从小跟他玩得要好的古皓白现在是这么一个状况。
“哦。那他答应回来了吗?”阮愫继续问。
苏禹初怎么觉得今晚怪稀奇,他居然能跟阮愫聊电话聊这么长时间。往常她分分钟挂他电话。
“你今晚怎么了?瞎几把跟老子哦什么呢?”苏禹初问了一句。
“今天淋雨了,好像有点感冒,又来例假了。”阮愫说。
“吃药了吗?”苏禹初忽然口气有几分认真了。
“吃了。”
“要不要我来学校看你?”他好像真的想来,一时说话调子放缓,语气也变温柔了。
“不用了,我先睡了,明天就好了。”
“睡吧。晚安。”
“嗯,晚安。”
临挂断前,阮愫忽然对苏禹初做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苏禹初,你能不能让宋栀韵更正一下她在学校里散步的那些谣言。”
“什么谣言?”
“说我不穿内衣,去教室勾引你,下课后等在你车边,跟你在车上乱搞。”
“那她不早就传出去了吗?”苏禹初觉得已经没有澄清的必要了。
阮愫想了一下,道:“昨天我辅导员找我谈话了,要我端正自己的作风,说学校里这些传言会严重破坏我的名声,影响我评奖学金什么的。”
苏禹初皱眉,觉得阮愫有点奇怪。
之前宋栀韵在学校里子虚乌有的谣传这些抹黑她的八卦,她根本不在乎。
怎么今天就想到要保护自己的名声了?她这是忽然在意谁对她的看法了?
她说的话也的确没有什么漏洞。说不定人家真的是被辅导员找了呢。
“行吧。”苏禹初答应了,“我会让宋栀韵为她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但是,你得给我补偿。”
“什么补偿?”
“把这些谣言付诸实践。”
“可惜你的EMBA课程已经上完了。”
所以她就不能不穿内衣去他上课的教室勾引他了。
也不能等在下课后,跟他到他车上去鬼混了。
苏禹初语塞,他有些后悔,当时被家里安排去外经贸上个经济管理研究生课程,他怎么就瞧上阮愫了。
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女生主动搭他,有一些为他的人,有一些为他的家世,有一些两者都为。
苏禹初总觉得阮愫搭上他也是有预谋的。
可是他又说不出是什么预谋,她不喜欢苏禹初送她奢侈品跟跑车,也不喜欢苏禹初帮她找实习,或者带她去结交北城各大金牌学府里的知名教授。
甚至,她也不图他这个生得俊俏的人,两人在一起半年,连接吻都没有接过。
但是,一开始,真的是阮愫主动招苏禹初的。
所以,阮愫到底图苏禹初什么。
苏禹初觉得只能剩下「是真爱」这个解释了。
北城东郊的夜,苏家别墅,金碧辉煌,灯光通明。
挂掉跟阮愫的电话,苏禹初说得嘴皮子都干了,端起面前的雪莉酒猛灌了几口。
好兄弟古皓白坐他面前,默然的玩着手机游戏。
苏禹初说:“我女朋友真烦。”
全程听见他跟阮愫对话的古皓白笑:“你不挺喜欢被烦的吗?”
“你别看她乖得很的模样,其实真挺作的。”
“现在哪个女孩子不作?”
苏禹初歪头想了想,暗暗骂了一声,“她刚才怎么在电话里老跟我问你,靠,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跟她见过几面,她喜欢我?”古皓白觉得苏禹初根本不必担心。
“也是。可能就是单纯好奇像你这样的大少爷,为何要把时间耗在戍守边防上,她应该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得过跟我这样的日子,才是正常的。”苏禹初觉得,阮愫对古皓白的好奇应该仅仅就是如此而已。
古皓白伸出修长手臂,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在雨中站着的女生。
当时,天色将晚,雨雾蒙蒙,夜店的玫瑰色霓虹落在她瓷白的小脸上。
那家店叫,鲸落岛屿。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个招牌下,被人排挤,真的就像一只离开了海,落到岛屿上的小鲸鱼,万分无所适从。
古皓白站到她身边,扶住快要跌倒的她。
然后,他们在北城初夏下雨的傍晚,并肩站到了一起。
她睁着一双透亮的,双眼皮褶子又深又长的眼眸,短暂侧眸看他一眼,马上就搭眼皮去看别处,害怕被他发现她在看他。
然后趁他不注意,她又马上再看一眼,再转眸避开,小心翼翼的,重复这个动作。
那偷鸡摸狗的样子,让古皓白想起一个他曾经有过好感的人。
但也只是有过好感而已,那股好感早就过去了。
现在,古皓白的感情是一张空白的找不到方向的纸。
苏禹初的感情则是一张绘满绚烂的,充满多条路线可能的地图。
古皓白觉得这个女生跟苏禹初以前交往的女生都不一样,好奇问了苏禹初一句,“你怎么会甩掉宋栀韵,跟她在一起?”
“她主动勾我的啊。而且我没跟宋栀韵在一起过,别乱说。”苏禹初回答。
“不可能。”古皓白说。
“有什么不可能,越乖的外表下掩映的是越野性的灵魂。谁不知道我们苏家在北城的势力,跟你们古家不相上下。”
苏禹初笑,笑意不太真诚,“现在的女生,想的可多了。你这次回来相亲,眼光可要放远了,别被人当凯子。”
苏禹初不是个傻子,他只是个浪子,还是个聪明的浪子。
“你看人太肤浅。”古皓白摇头,无法相信苏禹初说出关于阮愫的话。
那姑娘的眼眸像在明亮日光照耀下流淌的奔流不息的小溪。
永远灵动,永远澄澈。
她跟以往出现在苏禹初身边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女生完全不一样。
离期末还剩下半个月的课。
最近学校贴吧里忽然少了很多八卦阮愫跟苏禹初恋情的帖子。
上大课的时候,宋栀韵跟阮愫坐到了一起。宋栀韵笑着问阮愫:“帖子都删完了,开心吗?软妹妹。”
软妹妹是阮愫在外经贸的绰号。
不熟悉她的人都觉得她很软,白白的皮肤,黑黑的头发,骨架纤细,五官精致,典型的江南美人,说话也甜。
当初跟宋栀韵一起进校的时候,军训期间就有不少男生追她们俩,评比她跟宋栀韵谁更漂亮。
宋栀韵家境好,是北城本地人,自然而然的就比阮愫出挑了。
阮愫也无意去争,进校后一直埋头学习,一直不交男朋友。
直到半年前,她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闷声不响的直接抢了宋栀韵的顶级富二代男朋友苏禹初。
宋栀韵跟苏禹初是发小,门当户对,据宋栀韵说,他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结果在关键的节骨眼上,万万没想到被半路杀出的阮愫给拆散了。
宋栀韵对阮愫恨之入骨。
天天盼望她被换女朋友像换衣服的浪子苏禹初甩。
可是,苏禹初非但不甩她,还愈发宠她。
苏禹初今天凌晨难得的给宋栀韵发微信,要她停止在学校里抹黑阮愫,不然苏禹初要给宋栀韵上律师函。
宋栀韵怕了,因为苏禹初疯起来就是又狠又疯狂的一个男人。
他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宋栀韵,也没有碰过宋栀韵,宋栀韵还天天对外散步谣言,说跟她好过,宋栀韵没有任何本钱去忤逆他。
宋栀韵只能乖乖照他的意思办事。
“软妹妹,现在你可真厉害。让我们初哥给你出头,他就马上出头,下一步又想让他给你如什么愿呢?”
“如一个让这世上所有说假话的人,都不得善终的愿望。”阮愫淡淡的笑着说。
宋栀韵咬牙,狠瞪装乖装得特别好的阮愫,然而又不敢把她怎么样。
因为她现在是苏禹初的心肝宝贝。
“什么叫说假话?”宋栀韵不服,“说不定你对苏禹初做的,比我说的那些更离谱,才能把他倒追成功。”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给苏禹初发了一条微信,问他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阮愫认真声明她跟苏禹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不可能。”宋栀韵不信。
“不信你去问。”说完后,阮愫收拾自己的书本,换了一个位置坐,故意离宋栀韵远远的,好像宋栀韵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宋栀韵气得掰断了手中的2B铅笔。
宋栀韵这几天不仅被苏禹初勒令为自己说出的谣言负责,还得知阮愫靠苏禹初拿到了亚旗投行市场部的实习,就连一同进了三面的宋栀韵都没得到这个职位。
宋栀韵现在气得连肝都在发颤。
阮愫埋头,开始一脸淡定的写自己的作业,似乎根本不把宋栀韵放在眼里。
确切一点说,她是根本不觉得苏禹初为她出头,替她教训宋栀韵,是什么值得她骄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