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比心,若是换成自己像冷雄博这样“滚蛋”,恐怕都恨不得一了百了死了算了,又何况是冷雄博。
好在瞎子都看得出来胜负已分,他这么做倒也不算违规。
“承让。”楚清寒收起长剑。
“你……你不讲武德!”冷雄博发出一声悲呼,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两行热泪,却顺着面颊滚落而下。
“清寒师兄好样的!”台下,江紫云一跃而起放声欢呼。
“清寒师兄威武!”陈朝风也激动的对楚清寒竖起了大姆指。
温如玉和苏子默、应天辰也满脸笑容,向楚清寒投去敬佩的目光。
闻人出尘和梁莫闻等人当然更是欣慰,笑得嘴都快合不拢来了。
陆清漓也微笑着望向楚清寒,目光却微微有些怪异:难怪楚清寒会离开观星谷,这下她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身为儒门言师之子,楚家长子长孙,参悟的竟是这样的“圣人之言”,不管在谁看来,恐怕都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偏偏他还用这样的“圣人之言”,将那些修习正统“圣人之言”的同龄小伙伴揍了个遍,俨然成了观星谷一霸,这让其他儒学世家情何以堪。
也就是他运气好,儒门自古讲究中庸平和,所以海纳百川,这才只是将他赶出观星谷了事,若是换作那种门规古板的,出一个这种离经叛道的弟子,恐怕早不知道吊在火上烧死多少回了。
随即,陆清漓又想到一件事:以往总觉得二师兄不出手还好,一出手,整个无上道宗的脸都要被他丢尽,而三师兄一激动起来就废话连篇搅得人心烦意乱,赢了也一样不怎么光彩。陈朝风就更不用说了,滚来滚去的,滚得她们都不好意思多看——当然也不敢多看,不然会吐。
本以为这些师兄里,就只有楚清寒清逸出尘超脱大气,最有仙人之姿,可现在看来,他也就是没拿出真本事,一旦全力施为,也是一样的不忍直视啊。
老天,我加入的,到底是个什么仙门啊!陆清漓重重的一拍额头,突然在想:自己一世英名,怕是真的要毁在这些师兄身上了。
“胡闹,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出去这么多年,怎么还如此胡闹!”观礼席上,言家主又忍不住口沫横飞的训斥道。
“就是,他这也叫圣言?我们观星谷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言修明也气愤的说道。
“何止是观星谷,我们整个儒门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必须严加惩戒!”其他“小伙伴”也跟着说道,都是面红耳赤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其他儒门长者出于谨慎,倒是没好多说什么,不过脸上也满是难堪。
第一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稍稍好点,圣人也食五谷杂粮,也有喜怒哀愁,说出来的话并不全是阳春白雪,比如他气极之下也冒出过“粪土之墙不可污也”这种粗口。
可是后面的茅房里打灯笼找死,还有什么肉锅里煮汤元滚蛋,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啊,咦……等等不对,肉锅里煮汤元不该是荤蛋(昏蛋)吗,屎壳郎搬家才该是滚蛋吧?
好吧,这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都特么哪门子的圣人之言啊?
“言家主,你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可他说说理去,别忘了,他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儒门中人。”楚仲舒说道。
言家主闻言一怔:对啊,楚清寒十几年前就被逐出观星谷,早已不是儒门中人,别说他了,就算他老子楚仲舒,站在儒门言师的角度,都是没资格将他怎样的?
心里不爽,不爽就跟他讲理去!
言家主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讲理?十几年前他倒是跟楚清寒讲过一次理,可结果,算了,还是别想了,想起来都是泪啊。
言修明等人也沉默下来,讲理?没看见堂堂紫府中期的冷大门主还躺在地上无声哭泣吗,他们拿什么去讲理?
看着一脸尴尬的言家主,其他的儒门长者悄悄抹下额头,再次为自己明智的沉默感到深深的庆幸。
“师父,门主大人!”台下,璇机仙门弟子齐声惊呼,然后冲上台去,七手八脚的将冷雄博抬了下去。
“恭候。”楚清寒这时转过头去,看着段少弦说道。
恭候,恭什么候?段少弦着实被楚清寒的“儒门圣言”震得不轻,还在发呆呢,听到他的话如梦初醒,却又有点茫然。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楚清寒说的恭候,是说恭候他前来挑战,那也是他在这场比试之前放出的豪言壮语。
段少弦顿时脸色一白,吓得身体往前一倾,差点从凳子上栽倒在地。
连师父都远远不是楚清寒的对手,连一次正式的交手都没有,就被人揍得满地“滚蛋”,他拿什么去挑战?找死还差不多。
对,茅房里打灯笼,就是找死!
你说你没事那么多废话干嘛啊,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段少弦后悔得真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受楚清寒启发,倒是又记起了一句“圣人之言”。
“哼,冷门主只是一时不防,才中了他的暗算,段师兄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到时候好好给了一个教训,为你师父报仇雪恨!”纪湘琴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握着他的手说道。
啥,你说啥,你居然让我去报仇?你到底跟我有多大的仇啊,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谋害亲夫了!
段少弦吓得一个哆嗦,终于从凳子上滑落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
“段师兄你……”纪湘琴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他一把。
段少弦又是一个哆嗦,如避蛇蝎的将手缩在身后。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纪湘琴分明就是个丧门星。要不是为了讨她欢心,自己怎么会招惹到楚清寒的头上,要不是她多嘴多舌口无遮拦,自己怎么会被师父逼着自扇耳光,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么可能许下那样的豪言壮语。
这样的女人真要娶回了家,怕是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提早一刀两断,躲她越远越好。
纪湘琴的手僵在半空,惊愕的看着段少弦。注意到他那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嘴辰,这才渐渐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