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州到京城,路上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而这个半月时间除了第一次,之后他们又遭遇了三次刺杀,其中有一次还是下毒,不过被闻人奚及时发现,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到最后,伪装成商队的禁卫们也有些麻木了。
有人下毒被闻人奚察觉到,大家都没有中毒,有死士刺杀,闻人奚会出手帮忙,一起将来人解决,等到最后到达京城,所有人都觉得累了。
半个月时间,经历四次刺杀,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这样频繁的刺杀,也不知道是一直没有成功刺激了幕后之人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好歹了到了京城,总算稍微安全了那么一点。
背后之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做得这么狠,真的不怕皇上彻查吗?还是笃定自己不会出事?不管出手的是哪一位皇子,又或者是哪几位皇子,反正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这也是这些禁卫还有于公公心中会感激闻人奚的原因,他们都清楚,如果不是闻人奚自身身手非常好,他们这次很可能会全部死在路上,而就算他们死后,也不会得到什么公道,无法向仇人报复。
现在能够安全回到京城,真的是闻人奚的功劳。
就是于公公此时对闻人奚还有闻人水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公公还请放心,这一路也要感谢他人的照顾,给了我锻炼身手的机会,出于感激,我肯定会好好帮助殿下恢复的。”闻人奚脸上带着笑,在于公公带着两人回宫的时候轻声说。
声音平稳冷静,丝毫没有失态。
于公公:“……”
姑娘,相处了半个月,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性格的人了,你这话出来就知道,这背后之人频繁刺杀,阻止你为殿下看诊是惹恼了你啊!
圣元帝也是没有办法,于公公已经提前来信将一路上的见闻和他说了,此时看到跪在下面的姐妹俩,他也没有为难,勉励了几句就去了太子居住的宫殿。
要不是所有太医都下了结论,他也不会疾病乱投医,信了宣威侯世子的推荐,让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乡野大夫来为太子看诊。
太子精神还不错,看到圣元帝过来还起身行了个礼,注意到站在圣元帝身后的年轻姑娘顿时明白这是谁了。
当初宣威侯世子在任上受伤,宣威侯求到了圣元帝面前,太医院派了一个擅长跌打损伤这类外伤的大夫南下,可惜最后得出的结论却让人失望了,原本太子还有圣元帝都要以为宣威侯世子马靖良要因此绝了仕途,圣元帝都做好了安抚的准备,没想到后来他居然完好无损地回京了。
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可太子出事以后,所有太医都拿太子的腿没有办法,太医院的太医一提到马靖良的腿,立刻就让圣元帝想了起来。
如今看到给马靖良治疗腿上的大夫本人,他还有点不可置信。
太年轻了。
太子也和圣元帝一样的想法,不过他还有不同的想法——这女子第一次到皇宫来,只看她这副沉着的态度,就让人心生好感。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说一个女子,君不见那么多参加殿试的贡士进了皇宫都会两腿发颤,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了,而眼前的女子却似乎并不是太紧张般。
闻人奚给太子检查,旁边还站了一个太医,圣元帝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平日里喜欢的茶却没有喝一口,目光紧紧盯着闻人奚。
太子受伤的是膝盖位置,这个位置尤其容易出问题,而且出了问题一般都不是很好恢复,闻人奚检查了一遍眉头就皱了起来。
太子心中失望,却又早有预料。
“有点麻烦。”闻人奚用帕子清理了一下手,抬头看向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脸上带上了一点笑意,“不过,可以治。”
还好,没到她毫无办法的地步。
即使真的没办法,她也会想出来办法的,反正她一定会尽全力让太子恢复,不但要让他恢复,还要给他调理好身体,祝福他长命百岁。
幕后之人?一辈子只能看着太子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得了。
“此言当真?”圣元帝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立刻站起来,那双锋利的眼睛看着闻人奚,似乎想要看穿她般,“你要知道,即使你治不了,朕也不会怪罪于你,但若是此时说谎,这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民女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只是民女的治疗方案恐怕和太医院的大人们不同,不敢说百分百,但至少也有九成的把握。”
专业上的问题闻人奚还是很自信的。
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即使自己做不到也不至于为了报复将自己搭进去。
不值得。
圣元帝和太子对视了一眼,最终拍板,“好,朕给你三天时间,拿出一套能够说服朕与太医院太医的方案出来,若是可行,朕重重有赏!”
放在平时,圣元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但在所有人都判太子的腿死刑时,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大言不惭说有九成把我可以恢复,圣元帝也愿意尝试一下。
太子也是这样想的。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他太清楚那些兄弟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而且作为太子,最后若是不能登基,他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愿意尝试。
“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一直守在这里的章太医此时已经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今天过来的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狂,当着皇上和太子的面都敢这么大言不惭,这是哪里来的胆子?太子殿下的腿有多麻烦,没有人比他们这群太医更加清楚了。
此时章太医忍不住怀疑,闻人奚是不是被吓到精神失常了,可惜当着天家父子的面,他根本不敢说什么。
闻人奚才刚到,立刻就过来给太子做了个检查,现在放话出来了,圣元帝也上了心,吩咐宫女带闻人奚去见太子妃,让太子妃安排好了她们姐妹两个,很快就离开去处理政务了。
而圣元帝一走,太子在闻人奚稍作休息后就让人带她过来见他了。
“听闻这一路上并不安稳,闻人大夫可是吓到了?孤的父皇是个明君,你若治不好直言,他并不会怪罪于你。”太子真的想知道,这姑娘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说那样的话?
“殿下也不信民女可以让您恢复吗?”闻人奚笑了一下,那双眼睛莫名让太子有些相信她不是被吓傻或者脑子坏掉了,“您说的对,这一路上总是遇上山贼或者黑店,确实吓到了民女姐妹,但正是这一路走来的太艰难,若是民女不能让殿下恢复,那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一路上遇到的危险也就白白遇到了啊!”
所以即使为了不白跑一趟,也会努力的。
但太子却从这段话中听出了隐藏的含义。
她知道那些所谓的山贼黑店,都是因为有人不想他恢复,所以现在更加想要治好他了。
听明白了这段话,太子心下好笑,觉得这时候倒是能看出来这姑娘年纪确实不大了,不过聪明也是真的聪明,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小山村长大的姑娘。
“你的师父是谁?”
“民女师承鬼手十三针。”这话是真的,不过所谓的鬼手十三针是她曾经在某个江湖世界的称号,那个世界她的金针之法已经出神入化,解决了多少问题。
“鬼手十三针?”
没听过,但听名字似乎是一些奇行诡医,手段与正常的大夫不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确实有可能帮他恢复。
这样的人有点性子,知道自己被人截杀会想要报复很正常。
可以说,圣元帝这对父子真的算是掌权者中的奇葩了,他们的想法和很多掌权者都不太一样,至少和闻人奚自己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殿下也可以放心,即使无法让殿下恢复到骑射自如的地步,让殿下正常行走还是可以做到的。”这对父子态度好,闻人奚的态度就更加好,更加用心了。
“那我就等着闻人大夫为孤带来好消息了。”
自己那些好皇弟们,这次好像适得其反了啊!
如果闻人奚真的可以治好他,那她的医术就需要重新估量了。
接下来两天闻人奚都没有出门,在自己的屋子里反复斟酌太子的治疗方案,闻人水有点紧张,干脆就被她拉过来听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治疗。
果然被这么一打乱,闻人水顿时注意力就不在那上面了。
两年前闻人奚给马靖良做手术的时候还需要避着闻人水,以防吓到她,而现在已经可以任由她观看了,这就是闻人水的成长。
两天后,治疗方案写好了,闻人奚就找到了章太医,开始和章太医讨论这份方案的可行性。
章太医是整个太医院最擅长外伤的,一看闻人奚的治疗方案就觉得不可行,操作难度太大了,只那一手金针刺穴就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既然如此,不若我们就先在兔子身上做个实验吧,若是可行,再为殿下治疗,这样可好?”闻人奚想了想,太子身份不同,自己这份方案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就提出建议道。
章太医皱着眉头,没有再反驳。
他也是好意,怕闻人奚出身乡野,很多规矩不懂,怕她惹了事情。
太子听闻了两人的商讨后,拿过了闻人奚写的治疗方案,想了想直接拍板,“就用这份吧,想来闻人大夫既然敢拿出这份治疗方案,心中定然是有把握的,孤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