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宦官连滚带爬跑进金銮殿内,惹得百官神色皆慌。
“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许景神色沉静,朗朗开口追问。
“一位斥候带回消息,此刻就在门外等候陛下召见。”
小宦官缓和情绪战战兢兢开口说道。
“传。”
许景点点头,一侧曹公公即刻朗声大喊。
不多时,一位浑身暗黑色血迹凝结神态疲倦的年轻斥候快步走入金銮殿内冲许景下跪喊道:“末将白马营斥候拜见陛下!陛下”
“不必距离,只管说军情。”
许景摆摆手打断斥候接下来的敬语快速问。
“禀陛下,如今三十万叛军已然齐聚,已从镇南一带直奔京城而来。”
“我军三万士卒正奋力抵御,如今要塞即将被破,最多只能支撑数日。一旦破关,距离京城只差三百里!”
那斥候一五一十将前方军报说出。
“怎么可能!我大乾素来兵马众多,仅是龙崖要塞便足足有十万众,怎可能连一群灾民都挡不住?”
“难不成,这些年你们军中一直吃人头饷人员从未补齐?”
许景还没开口,萧道龄抢在前头不满诘问。
更是直指大乾一直暗藏于军队之中成了规矩的人头饷。
所谓人头饷便是军队之中,主将谎报人数借而向中央多要军饷的行为。
往往一年下来,所贪墨钱银之数能高达数万白银!
只是碍于各地大将执掌军权,数代大乾帝王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不到,如今他们的行为已经夸张到这般地步,十万军员竟有超一半军饷被主将贪墨。
“并非如此!我白马营仅是龙崖要塞三营之一,人数的确只有三万。”
“而另外两营皆是提前接到调令被提前调走,才会落得这般局面。”
斥候连连喊冤,为自己的主将鸣不平。
“三万军队占据天险,断然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朕倒想听听,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许景面无表情,示意斥候继续解释。
“陛下,属下不敢说。”
那斥候抬头看了一眼许景战战兢兢回道。
“是因为军粮与补给不足吧?所以,名义上是三万将士,可能发挥战力的,连十之一二都不足吧?”
许景再度开口,言语之间已然满是怒火。
他的怒火并非对准眼前斥候,而是那群躲在一旁的文官。
“陛下圣明!龙崖要塞已近三月未曾有补给,这场大雪更是来得太快,城内将士还没迎敌已冻死饿死数百!”
“手有冻疮不能握枪的,更是多达数千!若非将军散尽家财勉强维持军营运作,只怕龙崖要塞早已兵变!”
斥候连连点头,眼眶早已泛红。
身为驻守家国的将士,他们为国捐躯不仅没有得到高官认可,反倒质疑他们的能力,他心头那股委屈无法宣泄。
直到许景开口,他才确定眼前这位为天下士子口诛笔伐的新天子绝非与酸儒苟且的昏庸帝王,而是一位对天下局势事事躬亲的明君!
“好,此事朕已知晓,尔等皆是大乾的好将士。先下去好生休息。”
许景挥挥手示意斥候率先下去休息。
“陛下,臣此番回京乃是求援,还请陛下能派出一支军队前去增援。”
那斥候并未起身,低声冲着许景哀求道。
“如何?你可还回得去?”
许景有些诧异,眼前斥候身上伤口虽已凝结,可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大多变成紫红。
如此状态只怕早已是强弩之末,能够支撑着回到金銮殿都已经是勉强。
此等状态之下,他居然还想再度回去,此等心智许景都极为欣赏。
“陛下,末将答应手足无论如何都会求得援军驰援。”
斥候低下头诚恳回答道。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
许景刚想开口允诺,分出部分禁军前去增援。
萧道龄却是率先开口,打断许景。
“怎么?萧宰相这是有其他意见?”
许景斜扫一侧萧道龄一眼冷冷问。
萧道龄弯腰行礼说道:“陛下,叛军足有三十万,便是派出一半禁军前去支援,只怕难以抵挡太久。”
“与其分出兵力,徒耗禁军军力,不如坐等叛军长途跋涉以逸待劳?”
“臣更认为,这些叛军大多都只为求一口热饭。只要朝廷愿意求和,想必他们断然不会继续往前。”
“陛下,臣认为萧宰相此言有理!”
一侧百官也在此刻开口附和。
这群酸儒畏死至极,生怕禁军一旦再失利,余下数万禁军根本不足以抵达那数十万叛军的冲击。
与其拿着他们的性命去博一把,他们更愿意花钱消灾了事。
反正这钱又不是他们出,总归还是搜刮各地民脂民膏去兑现。
“尔等都认为,当弃龙崖要塞于不顾?”
许景眼神冰冷,扫过在场所有人冷冷诘问。
这群官员纷纷低头,不敢与许景对峙。
皆因许景此刻眼神能吃人!
“臣认为,此等决策虽有损大乾威严可对陛下而言却是万全之策!”
萧道龄丝毫不惧,迎着许景的目光快步上前说道。
“万全之策?朕的万全竟是要用三万忠君爱国将士性命来换?朕若做了,日后还能安然入眠?”
许景从龙椅上站起,指着萧道龄怒喝。
“姜震廷何在?”
许景别过脸,冲大殿之外高喊。
“末将在!”
姜震廷快步走入,单膝跪在许景面前朗声说道。
“朕给你三万禁军,五万军马需要多久能给朕答复?”
许景盯着眼前这位冠军侯之后冷冷问。
“三天!只需三天,末将定能守住要塞,大破敌军!”
姜震廷知道,许景此刻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立威。
他身为姜无疾唯一子嗣虽能坐上这禁军统领职位,却素来不被认可。
这一战一旦功臣成,他不仅能稳坐禁军统领这一把椅子,更能给许景在外众敌一个讯号——将门无犬子!便是姜无疾不在京畿之中,他姜震廷一样能抵御一切外敌!
“多谢陛下厚爱!”
那位斥候连连冲许景磕头,泪花四溅。
“不可!臣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