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正,陆见微四人抵达村寨。
村寨建在平坦开阔的山谷地带,周围群山环绕、林木掩映,房屋皆用竹木搭建,从远处看,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
村寨名叫塔格,是音译过来的,在布瓦族语言中有“大河”之意。
陆见微和温著之的到来,受到塔格寨寨民的热烈欢迎。
他们集结了寨子里的青壮小伙和年轻姑娘,在寨子口载歌载舞,以示对尊贵客人的敬意和感激。
小伙子们吹着芦笙,姑娘们穿着五彩斑斓的衣裙,围住两人转着圈,颜色鲜艳的百褶裙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陆见微还没见过这种阵势,略感不自在,但面色不改,好歹端住了。
余光瞟向身旁的首富,后者也很能端得住,察觉到她的目光,歪首看过来,眼中笑意尚存。
“怎么?”他问。
陆见微用内力传音:“你很喜欢这里?”
“喜欢。”温著之凝望她的眼睛,“这里很好。”
陆见微愣了愣,移开目光,重新落向奏乐跳舞的欢迎队伍。
不多时,舞乐停下。
一个威武高壮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头戴汗巾,穿着灰褐短褂,手臂肌肉虬结,笑容满面,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我是塔格寨的寨主阿木浑,欢迎两位贵客莅临,寨子里已经备好了吃食酒水,二位请。”
寨子给陆见微和温著之准备了住处,是位于寨子中心的一处吊脚楼,饭桌就置放在楼前的空地上,寨子里的妇人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和汤水。
阿木浑热情招呼两人,并亲自舀了两大碗黑漆漆的汤汁。
“这是寨子里特意为二位熬煮的娑芑汤,专门用来为贵客接风洗尘,寓意平安喜乐。”
陆见微嗅觉灵敏,此汤放了名贵的药材,对人体确实大有裨益,就是味道闻起来非常不妙。
可盛情难却,包括阿木浑在内的寨民们都看着他们。
阿木安还笑着说:“陆掌柜,这汤对身体好,趁热喝。”
陆见微只好端过碗,屏住呼吸,仰头一饮而尽,同时借衣袖遮挡,从系统背包取出一颗薄荷味的糖果,悄悄放入嘴里。
汤汁过口的一刹那,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薄荷糖的清凉瞬间盖过娑芑汤的味道,她又重新活过来。
人群中围观的孩童个个瞪大眼睛。
很少能有人一口气喝下娑芑汤还面不改色的,这位尊贵的客人真是太厉害了。
寨民们也在心里嘀咕:不愧是尊贵的客人,定力就是不凡。
陆见微放下碗,身旁的温首富也放下碗。
她觑了后者一眼,神色平静,没有半点不适的模样,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钦佩。
如果她没有薄荷糖,估计要被汤汁熏吐了。
“哈哈哈,二位果然不同凡响,”阿木浑朗笑道,“喝完娑芑汤,以后定会福寿安康。”
他又取出酒坛,说:“这是寨子里自己酿的酒,请陆掌柜和温公子赏光品尝。”
一人倒了一大碗。
酒液泛着淡淡的红,有股清甜的果香,应该是用山上的果子酿造的。
陆见微喝了一口,眸光微亮。
味道还不错。
在寨民的热情招待下,陆见微酒足饭饱。
时间差不多,阿木浑道:“陆掌柜,温公子,明日我们要前往慕阿措参加蛊神节,走过去要一天工夫,所以要早早动身。”
“慕阿措?”
“用中原话就是‘圣地’的意思,那是蛊神显灵的地方,我们每年都会去那儿举行蛊神节。”
陆见微颔首表示理解。
“我还要为蛊神节做些准备,二位辛苦一天,早些休息,告辞。”
寨主走了,寨民们也都散了。
吊脚楼外只剩下两位尊贵的客人。
天色将晚,夕阳的余晖笼罩青碧的山峦,山峦在天空画上一道又一道起伏的线条,远处鸟雀归巢,近处淡白的炊烟袅袅升起。
陆见微有些明白温著之说的“喜欢”了。
她也有点喜欢上这里。
轮椅滑过地面,发出咕隆的声响。
温著之行到她身旁,与她一起眺望远方。
陆见微想到方才的事,不由问:“你是怎么忍受娑芑汤的味道的?”
“汤……怎么了?”
陆见微惊异:“你不觉得难喝?”
“很难喝?”
“方才那酒是什么味道?”
“……”
“你失去了味觉?”陆见微仔细盯着他的脸,“可你之前还夸过关河做的菜。”
温著之垂眸:“在丰州时,尚存一点。”
“所以后来两次毒素转移,你的味觉完全消失?”
“是。”
“嗅觉呢?”
“还有一点。”
陆见微皱眉:“你知不知道,等你五感彻底消失,你就是一个废人了?”
对于武者而言,敏锐的五感是至关重要的。
江湖上的鬼蜮伎俩防不胜防,没有出色的五感,很难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温著之抬起眼睫,琥珀色的眼瞳倒映远处的青山斜阳,温柔而静谧。
“你担心我?”
陆见微挑眉:“有问题?”
“……没问题。”
温著之下意识错开目光,看向别处,几息后又悄悄探回来,发现陆见微还在看他,原本搭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握在一起。
“温公子,该回房了。”陆见微笑着凑近他,“需要我帮你吗?”
温著之摇摇头,“阿木沙准备周全。”
为了他上下方便,吊脚楼特意放了竹制的斜坡。
二楼有两间房,一左一右,一墙之隔。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房门同时关上。
陆见微躺在竹榻上,数着房梁斑驳的纹路,忍不住扬起唇角。
“小客,我突然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小客:“言情小说里提过,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时,多半是看上对方了。”
“应该是有那么一点。”陆见微想了想,“或许可以再加一点。”
“在达达城,你就夸过他。”
“没错,那时候是理智占了上风。”陆见微大方承认,“我的目的是回家,又何必招惹他?”
小客没说话。
“怎么了?”陆见微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逗他?”
“不是,我只是终于理解你那天说的‘没结果’是什么意思。”
“……”
小客认真问:“你喜欢他?”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也许只是某一瞬间觉得他好看,某个瞬间觉得他对我胃口,说不定过几天这种感觉就淡了。”
“系统是不限制宿主谈恋爱的。”
“可是穿越本身就是一种限制。”
小客语出惊人:“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陆见微挑眉。
“穿越道具是不限购的。”小客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见微:“……”
所以“不限购”是这个意思吗?!
她一直以为,穿越道具是因为太贵,没必要设置限购。
“难道除我之外,别人也能使用穿越道具?”
小客:“也不是,系统是与你绑定的,这里面的任何商品,都需要经过你的授权,旁人才能使用。”
“你之前说我可以穿回穿越前的时空节点,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穿越到现代,并没有时空节点。”
“你要是给旁人使用穿越道具,系统可以帮助设置节点。”
“年龄呢?”
“你是他的锚点,可以更改至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年纪,但是需要支付相应的手续费。”
陆见微眼睛微眯:“手续费多少?”
“道具价格的百分之一。”
“一百万,那算了。”她往后一躺,瞬间失去兴趣,“再加上道具的万万两,我从哪搞这么多钱?”
小客:“你没有,他有啊。”
“可关键是,别人不一定愿意穿越。”陆见微冷静下来,“感情债最难还,我还是及时打住吧。”
“他也没两年可活了。”小客一针见血,“你两年也不一定能攒到回家的钱。”
陆见微:“……说不定我能解了他的毒。”
“先把阿迢的毒解了再说。”
“只要集齐药材,就能解毒了。”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除了赚穿越道具的钱,还要为穿回去后得到的工资和奖金努力,否则就白穿这一回了。
完成任务的标准是,她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制定一套新的规则,改变江湖的污浊风气。
做完这些,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没有!
所以不要再想东想西了。
陆见微闭上眼,运转心法,强行清除脑子里不该存在的念头。
想想刚穿越时的一穷二白,想想刚穿越时的朝不保夕,她的脑子越发清明……
才怪。
人的**是永无止境的。
没钱时追求的是物质生活,安全没有保障的时候追求的是强横武力,等这两个都满足之后,自然而然就有闲心去想别的事。
陆见微也不能免俗。
她叹了口气,点了灯,从背包里取出蛊术书籍,强迫自己去看各种各样的丑陋虫子。
夜色深深,周围万籁俱寂。
丑陋的蛊虫终于压下她心中的念头。
“咚!”
一声闷响从隔壁传来。
陆见微立刻收起书,推门而出,至隔壁房门外。
“需要帮忙吗?”
“无碍。”温著之回得极快,“惊扰到你了?抱歉。”
陆见微皱眉,一个八级武王能轻易在屋子里撞到自己?
他不会……
她伸手推门,门未栓。
屋子里没点灯,几缕月光透过窗户,照亮榻前方寸之地。
温著之坐在竹榻上,薄被松松搭在腰间,闻声转过头,笑着说:“竹榻不稳,方才上来时不小心碰到,后面不会了。”
他看起来很正常,陆见微却敏锐察觉到,他的眼神没有聚焦。
毒素到底影响到了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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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尚且能看清,到了晚上便与瞎子无异。
陆见微走近道:“突然想起来,我有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号过脉了。”
温著之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形而动。
靠的不是眼力,而是听力。
“只是味觉、嗅觉和目力稍稍欠缺了些,其余并无问题。”他说。
陆见微:“你倒是诚实。伸出来。”
温著之无法,只好递出手臂。
温热的指腹搭上微凉的手腕,寂静的夜里,脉搏声似乎格外重,一声又一声,咚咚砸在暗沉的空气里。
月光在榻前覆上霜白,霜白又被垂在榻下的衣裙遮掩。
陆见微坐在床沿,松开他的手腕。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继续下去,你的五感会渐渐消失,不是死人,胜似死人。”
“嗯。”温著之目光落在她脸侧,“多谢陆掌柜。”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
“有所预感。”
陆见微皱眉:“那你还来什么滇州?你这样就应该待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生休养。”
“若是这般,才叫遗憾。”温著之眸光沉静,“与其等待毫无知觉,不如趁尚有知觉时多欣赏滇州的美景。”
陆见微沉默几息,问:“你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没这么多管闲事,也不喜欢刨问他人过往。
但许是今夜月色太美,她问出来了。
温著之坦然道:“权力争斗。”
“你当时多大?”
“三岁。”
三岁,竟然这么早,能活到现在,委实不容易。
陆见微本想知道更加具体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又不想问了。
她曾自怜过自己的遭遇,虽出身优渥,但在十岁时家道中落,父母亡故。
但穿越之后,她经历了很多。
单一个林从月受到冤屈后的选择,都让她震动许久。
她也因此有些明悟,对系统的任务不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
“裴知,你是不是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陆见微望进他的眼睛,温声道,“你戴了二十几年的面具,即便摘了面具,也像戴着面具。”
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隐隐绰绰,难以窥见真容。
温著之目露茫然:“陆掌柜,温某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说。”陆见微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及时止住,起身道,“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袖。
“我没有戴面具。”
陆见微回身,借着月光,似从他眼里看到隐隐的委屈。
“没说戴,只是像。”
“哪里像?”
“只是一种感觉,”陆见微尝试去形容,“就比如,我知道关河想成为高手,燕非藏想把刀法练到极致,阿岳喜欢木工和奇门之术,阿迢喜欢钻研药理,但我看不出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温著之仰着头,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夜深了。”陆见微扯出袖子。
“我想送你钱财,可你不要。”他鼓起勇气道,“我想做的事,就是这个。”
陆见微怔愣。
“我知道你需要钱回归师门,也知道你回去后不会再出现。”
“那你还给我送钱?”
“你在这里不开心。”温著之一字一顿,语调极缓,“回去能让你开心,我想让你开心。”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就只想送我回去?”
温著之掩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缓缓握紧。
“在五感消失前,送你回去。”
风刮过窗棂,发出呼呼声响,楼外虫蛇窸窸窣窣,却因早已泼洒的药水无法靠近。
村寨里传来婴孩惊嚎,父母不断低声安抚。
不知谁家养的狗吠了几声,又趴回窝里睡觉。
陆见微垂眸凝望榻前一束霜白,心里遽然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
低头思故乡。
此时此刻,她真切体会到诗人的心境。
她抬起头,神色极为认真。
“我的确想回去,但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
温著之笑起来,“我知道了。”
“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
温著之怔然:“什么……意思?”
“我的师门于你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去适应,在那里,你不认识任何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外人想要进入,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温著之下意识道:“多少钱?”
“万万两白银,以及一百万入门费。”
“我的钱,不够。”他垂下眼睫。
陆见微挑眉,“你当真愿意耗费这么多钱财,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此地并无留恋。”温著之说,“阿耐会照顾好自己。”
更何况,在五感消失之前,他赚不到这么多钱,无论愿意与否,都没有机会。
此时此刻,不必考虑其它,只需要遵从本心。
陆见微笑着伸出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
纤白的手掌落在眼前,温著之不知何意,却循着本能,伸出手轻轻握住。
月华斜照,女子的手在停在一束霜白下,握着的另一只手,一半隐在暗处,一半迎向清冽的月光。
翌日一早,晨光未起,寨子里就热闹起来。
阿木沙和阿木安一同来到小楼,知会陆见微和温著之要出发了。
“陆掌柜,温公子,我们寨子离慕阿措很远,要提前动身,实在不好意思。”
陆见微笑道:“无事。”
“先吃早食吧。”阿木安从竹篓里取出米做的粑粑,深绿色的,应该混合了野菜。
阿木沙憨笑着说:“也只有蛊神节前后,咱们才能尝一口棉菜粑。”
陆见微咬了一口,香甜软糯,还有一丝野菜的清爽,味道还不错。
用完早饭,寨民们便开始出发。
陆见微和温著之被安排在队伍最中间,阿木沙和阿木安护在左右。
前后都是参加蛊神节的寨民,男子英武,女子矫健,其中还有三个四级、五级的武者。
她在地志上看到过,参加蛊神节的多为年轻族民,塔格寨总人数没多少,年轻人就更少了,能出三个武者已经相当不错。
寨主阿木浑就是个五级武者,他走在队伍最前头,领着三十五个年轻人赶往心目中的圣地。
塔格寨只是布瓦族的一个村寨,布瓦族还有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村寨,到时候全部聚集到慕阿措,就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
也不用到慕阿措,半路就遇上了。
队伍越来越壮大,其他村寨的年轻人都对塔格寨的客人充满了好奇。
喀点药铺的伙计阿木里也在队伍里。
他早就知道阿木安邀请了陆见微,不知道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
也不知那个轮椅是怎么做的,这么坎坷的山路都能行走。
陆见微用内力传音:“蛊神节缪族也会参与,到了慕阿措,或许可以试试与缪族交易。”
“缪族是大山里住得最深的部落,拥有很多珍贵的药材资源,几乎不与外人做交易。”温著之又反口道,“不过,是人就会有弱点。”
“没错,他们——”
“陆掌柜,温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一道低柔的声音打断两人对话,靛青色的衣袍挤入塔格寨的队伍。
陆见微颔首:“林公子,幸会。”
“客栈一别,陆掌柜风采依旧,温公子也一如往昔。”林望凑到两人身边,甚至挤走了阿木沙和阿木安,“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陆见微满足他:“你为何在这里?”
“托药商朋友的福,我救了一个布瓦族族民,有幸受邀参加蛊神节。”
“原来如此,看来蛊神会庇佑你的。”
“陆掌柜也相信蛊神?”
陆见微笑问:“林公子相信?”
“相信啊,蛊神无所不能。”林望鲜红的唇角扬起,“陆掌柜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想给她挖坑?没门。
陆见微慢条斯理道:“那夜蛊王受挫,几日过去,养得怎么样了?”
林望:“……”
温著之旋即礼貌颔首:“阿勒舒堂主,幸会。”
阿勒舒:“……”
周围族民:“……”
伪装身份掉得猝不及防,众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勒舒堂主威名赫赫,但真正见过他、知晓他容貌的少之又少。
族民们先前并未认出他。
可是现在身份突然暴露,他们该怎么办?
听说圣药堂堂主是个行事无忌的疯子,他们现在是要跪下行礼吗?
阿木沙和阿木安对视一眼,正要去前头禀告寨主,就被一股威压定在原地。
“都别多话。”
阿勒舒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再看,满意地转回来。
“陆掌柜,温公子,我还是小看了你们。”
陆见微笑意温柔:“无妨,还要多谢林公子慷慨解囊。”
阿勒舒脸色扭曲一瞬,好歹忍住了。
他不再开口,却也没有离开,就这么别扭地跟在两人身边。
周围是一片诡异的静默。
直到遇上俋族的队伍。
俋族含恨赎人之后,一直憋着火气,几天过去,这把火越烧越旺。
他们一刻都没有忘记八方客栈带给他们的耻辱。
两族之间本就存在龃龉,布瓦族又奉仇人为座上宾,俋族怎能忍下这口气?
比起布瓦族,俋族分布更为集中,人数上虽差不多,但因为块头大,显得气势更足。
他们拦住山道,挤成一团,跟肉堆似的。
“蛊神在上,布瓦族竟然带着中原人去参加蛊神节,真的不怕蛊神降罚吗?”
“没错,凭什么带外人去蛊神节?”
“你们有什么阴谋?!”
“你们是在亵渎蛊神!”
布瓦族人:“……”
这个罪名扣得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