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魔道
第一片树叶，江月白灵气才从指尖冒出，叶子就四分五裂。
第二片树叶，江月减少木灵气的量，顺着下面的杆一点点透进去，还没到第一个分叉处。
噗！叶子被戳出一个大洞。
黎九川提醒道：“叶子的脉络越往尖端越细，操控要时刻注意改变。”
江月白点头，又从船舱门口拔下第三片叶子，再次减少灵气量，紧盯叶子，眉头紧锁。
这次过了十几息，叶子依旧完好无损，江月白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咳，你的灵气根本就没放出来。”黎九川尴尬道。
江月白一呆，“没有吗？我明明放出来了啊。”
看黎九川认真的表情，江月白眼皮一耷拉，“我再来！”
噗！
叶子破了！
江月白若有所思，“所以是因为魔气足够黑足够脏？任何能量沾上都会变黑变脏？”
妖丹又一次在黎九川手心高速旋转起来，就像被灼烧到极致一样发烫冒烟，微弱的红色气流从里面逐渐被甩出来。
看师父若有所悟的样子，江月白一咬牙，又拿出一颗妖丹递过去。
日落月升，群星璀璨，孤帆海中远航，天地一片寂静。
“对不住，等回宗之后，我会再寻几棵更好的赔给你。”
“不尽然，换一个角度来看，就像大鱼吃小鱼，小鱼食虾米一样，是高级对低级的吞噬，魔的本源是天地初开时的浊气，这浊气越纯就越高级。”
江月白抓头，听着跟吃下去之后能消化就消化，不能就变成屎拉出来一样，原来魔也是会拉屎的，真新奇。
只是正统的妖修和魔修的功法太难寻，修真界市面上流传的都是被更改过的，越改越下乘，所以他的理解也很有限。
“墨滴入水中会怎样？”黎九川反问。
“谁把我的银枣树薅秃了！！”
灵均真人又看了眼一片光秃秃的银枣树，眼角微抽，跟黎九川拱手拜别回船舱。
黎九川：…………
“佛门讲究功德轮回，舍己微人，舍今生修来世，道门则修当下修自身，求无上无极，清静无为，怎会用执念捆缚自身？”
黎九川叹气，“你要练习，也不能逮着一棵树薅啊。”
话还没说完，妖丹在黎九川掌心爆成齑粉，强横气流直接把江月白从桅杆上掀下去。
实际上，他当年因为本命法宝碎裂不能继续修炼，也考虑过妖修功法和魔修功法。
对修行者来说，执念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其实是佛门之法，修行之初立下宏愿，不断加深自己对宏愿的执念，执念够深，魔也难扰。”
“师父，欲速则不达，我先不练习了，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没请教您呢。”
黎九川笑道，“佛门大宏愿不外乎普度众生，以此为例，这宏愿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普度一人，也算完成一丝宏愿。”
黎九川拧眉，类似的东西他以前在几部魔道功法中也曾看到过，好像他也有过相同的想法，只是没有上心，也就一直没有验证过。
“高级对低级可以压制降服，能同化吸收的部分就化为己用，不能的部分就排除体外，我所理解的魔族吞噬之法便是如此。”
黎九川将妖丹吸入手心，念头一动，妖丹立刻在他手心高速旋转起来。
“大道宏愿？”
不过他也不能打击她，这份心意，十分难得。
黎九川垂眸，看到船舱另一边，刚巧他不怎么能看到的位置还有一课银枣树，此刻也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
“躯体可以保证自身不受伤害，也能压制本身因为吞噬太多能量而不稳定的核心。所以后来，很多从魔族传出的功法都分为两派，一派主锻体，一派主吞噬。”
“那人族的魔修也是这样修炼的吗？他们又是怎样保证不会堕落成真的魔？”
“小事，小事。”
黎九川思索片刻才道，“简单来说，人族练气，妖族修神，魔族锻体。”
再来！
噗！
叶子又破了！
再来！
江月白取出一粒妖丹，“就拿这妖丹来说，妖修的也是灵气，灵气按道理属于清气，但是妖血脉中的暴虐气息，是不是能看做浊气？”
黎九川也没多想，“魔族锻体是因为魔族乃天地浊气所化，天生无形无质。可能就是因为没有躯体，所以魔在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更喜欢为自身锻造一副强横的躯体。”
灵均真人忽然一笑，“打扰九川真君入定了，没事没事，两棵银枣树而已，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黎九川低头，跟灵均真人四目相对。
黎九川看向远方，“若是那普度众生的大宏愿，怕是会立地成佛，若是类似宏愿的魔，恐怕就成了无上真魔。具体怎样，还是要看宏愿大小，佛门自然是向佛，魔族便是向魔。”
黎九川看向江月白，心想她为陆南枝已经考虑到这一步了吗？可惜入了魔，就很难回头。
“那按照天地初开，清气上扬，浊气下沉的法则，两者应该是可以被分开的，只要能在妖丹中心加入一道外力，比如涡流，也就是高速旋转……”
江月白重新爬回来，黎九川伸手，“再给我一颗妖丹。”
“您具体说说魔族，人族和妖族我大概了解，只有魔族不清楚。”江月白问。
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师父我们不扯这些，我其实是好奇，墨滴入水中之后，有没有办法让水重新变清。”
“那道门呢，不能也这样吗？”
江月白紧张的屏住呼吸，可是下一刻，妖丹又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开。
黎九川看这一时半会的新鲜劲过不去，干脆盘起双腿坐在桅杆上，闭目入定，感悟天地间灵气的流动，体会道法自然的感觉。
“是欲速则不达，还是没有树叶用了？”
“你这么问，是想到什么了吗？”黎九川反问。
“诶诶诶？师父你小心点，这是我的……”
“我没逮着一棵树啊，我把两棵树都薅了。”
江月白一边思考一边问，“那魔族吞噬那么多异于自身的能量，又是怎么同化吸收的呢？”
“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江月白托腮沉思，师父这番话让她对魔修了解加深，可她没想修魔，也不需要立什么宏愿。
江月白恍然大悟，“就是自己耍自己对吧，许下一个能完成又不能彻底完成的愿望吊着自己，以此保持清醒，不被魔气迷失心智，那万一，宏愿完成了呢？”
灵均真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打破深夜寂静，黎九川从入定中醒来，余光扫到旁边一只手指着他，又咻的收回。
黎九川怔了怔，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难，而是因为它大，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黎九川以为江月白还是在担心陆南枝，叹气道，“虽然大部分魔修都不得善终，不是被仇杀就是死于天劫惩罚，但也有少部分心坚志强者，会用大道宏愿守心。”
江月白装作听不见，“师父，我这次回宗，看了师祖给我的功法，自己也在藏书楼浏览了很多功法，您知道我在修炼妖族功法，前不久我又看到一部勉强算是魔族功法的功法，看过之后我就在想，人妖魔三族在修炼上，究竟有什么区别。”
气流抽在她脸上，她感觉炸的不是妖丹，是她的血淋淋的心。
黎九川眼神一亮，手再次伸到江月白面前。
江月白直接炸毛，“您堂堂元婴修士，身上连个妖丹都没有的吗？”
“没有。”
江月白：(▼ヘ▼
把身上最后一颗妖丹拍在师父手里，江月白发誓，再炸的话，她非要把他从桅杆上踹下去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