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妈妈多睡几个小时,爱珍偷偷把她的闹钟时间重新调整,自己抢先起床。等金娣起来时早饭已经做好,她对女儿竖了竖大拇指。
“妈,你叫那两个懒鬼起床,我先去给爸送饭。”爱珍提着饭盒走出门。
这时天已微亮,各家各户门口都在生炉子,整条巷子里炊烟袅袅。路过石头家,石头妈正用扇子扇炉口,笑问:“丫头,给你爸送饭啊?”
爱珍嗯一声道个早安,刚出胡同口,迎面跑来一个人,疙瘩。
李大勇有晨练的习惯,他跑到刘爱珍面前问:“这么早上哪?”
爱珍边走边答:“给我爸送饭。”
李大勇跟着她倒着跑,他并不知道刘发旺住院的事,边跑边问:“给你爸送饭?他去哪啦?”
“在医院,肺结核。”
李大勇挡住爱珍的路说:“走路去最少要半个钟头,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单车。”
爱珍嘴角涌起一抹笑意,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看大勇过来没。
李大勇一口气跑回家,他爸妈正在院中忙碌,一个生火一个淘米。他换好衣服,洗把脸后推着他爸单车就走。铁柱在后面直叫:“哎……哎……大清早的去哪?”
“有事。”大勇不好说去送爱珍,怕他们疑神疑鬼。
凤娇问:“儿子啊,你不吃早饭啊?”
“你们先吃,我晚点回来吃。”
“你把我单车骑走回头我怎么上班?”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骑你单车怎么啦?”罗凤娇开始数落铁柱:“瞧瞧你那肚子,一个劲地往外突,早该走路上班。儿子,快走吧,别管你爸。”
大勇骑上单车一溜烟地跑远来,凤娇继续数落铁柱,反正院里没外人,说起来也就没个顾忌:“以后每天都早点起床,跟小勇一样跑步做俯卧撑。那树上的吊环不是挂的好看滴,以前还看你练,现在懒得跟蛇一样,不叫你就起不了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没有好身体,还怎么工作,怎么养家。”
“我身体好的很,”铁柱打断老婆的话,曲起小臂,鼓起二头肌:“你看看,你看看,全是肌肉,这是劳动人民本色。”
“好个屁,我看你是在办公室里坐惯了,还劳动人民,纯粹就是养尊处优的小g僚。昨晚办个事,跟狗一样直喘气,做不了几分钟就要歇歇,都快把我压死。”
“男人就是命苦,”铁柱叹道:“这一上一下全是体力活。出力还不讨好,以后你来动,看你累不累。”
“我找老公做什么用的,不就是为了当牛使唤。”罗凤娇娇笑道:“以后要是做不了五十个俯卧撑,就别上床睡觉。”
……
“上来。”李大勇骑到爱珍面前,单脚点地。
刘爱珍也不客气,侧身往后座一坐,一手提着饭盒,一手直接抓在大勇腰上。那一身健美的背肌让她目眩,雄壮的男性气息让她心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一年多没见,这家伙完全变了,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张俊脸还是那么帅气,陌生的是他成熟稳健,不再是那个和她斗嘴取乐的李大勇。
大勇问:“你今天准备做什么?”
“先到派出所上户口,然后去医院找赵奶奶。”
“在医院工作好啊,你小时候就想当医生,还学着医生打针,用根小木棍把我屁股都扎出血来了。”
“这是多久的事,你还记得!我是做护工,打杂的。”爱珍叹道:“想当医生没那么容易。”
“不要紧,机会是给有心人准备的。”大勇安慰道:“跟那些医生护士多学学,看看他们是怎么治病的。只要留心,总能学到东西。”
“你以为是人就可以治病啊,做医生必须要经过系统学习,正规训练,还要有临床经验,不懂就别瞎说。”
“我是不懂,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回头我陪你去派出所,正好我也要去医院看我奶奶。”
“你今天没事做啊?”
“我是回来休探亲假,能有什么事。”
爱珍没吱声反对,说实话一个人上派出所办事她还是头一回。总觉得那地方是关坏人的,应该很阴森很可怕。
从医院回来,铁柱和凤娇已经去上班。李大勇狼吞虎咽地把爸妈留给他的早饭快速消灭,又用凉水冲个澡,对着镜子理理头发,穿上军装,跨上车往爱珍家跑,还没到门口就大喊:“爱珍,好了没有?”
爱珍在屋里应:“好了,你在外边等等。”
金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做衣服的米尺,咿咿呀呀地问:“找爱珍有事?”
“我陪她去派出所上户口。”大勇见她手里拿米尺从厨房出来,随口问道:“婶,你在厨房量什么?”
金娣指着竹床比比划划,还没等大勇弄明白什么意思,爱珍就从屋里出来催促:“走吧,走吧,我们快些走,别让赵奶奶等。”
因为是头一次到医院报到,她刻意精心妆扮一番,那艳丽的美,让大勇看傻了眼。知道她漂亮,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美,出落的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
来到大路上,大勇笑道:“你看见没有,那对面过路的人都朝我们张望,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大勇变着法子赞美她:“他们是看你长得漂亮,才多看你几眼。”
爱珍心里美滋滋的,可偏偏这时迎面过来一位大爷,对他们好心地喊:“小伙子,前面路口在查车。”
刘爱珍慌忙从车上跳下来,因为自行车是不能载人的。交警除了指挥交通,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在路口蹲守,发现载人的自行车就立即扣下,轻者罚款重者扣车,让你上交警队去取。
爱珍捂着嘴娇笑:“什么好看不好看,他们是在幸灾乐祸看热闹,心想这两个倒霉蛋要往枪口上撞了,幸亏那位大爷提醒。”
大勇讪笑地扶着车来到路口,果然有四、五位民警在盘查,那些被扣车的人愁眉苦脸地在求情。狗子他爸是带队的队长,正在检查一位车主的证件。
一位小民警见大勇扶着车走,而旁边还跟着位漂亮姑娘。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这准是有人通风报信。心道你俩分开走我也就算了,还大摇大摆地晃悠,分明是藐视我们警察嘛。载人我没抓到把柄,就不信你还天天把自行车证放在身上,先逗逗你再说。
他走到大勇面前敬个礼:“同志,请出示你的自行车证。”
大勇哪有证,这是他爸的车,忙摆出笑脸道:“搁在家里。”
“哎呦,这怎么办?”小民警故意说:“证件要随身携带,没有证就无法证明车的来历。我只能先替你们保管,你赶紧回家去取吧。”
“别啊,别啊,”大勇低声下气地求道:“我们赶时间办事,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这句话让小民警立刻抓到把柄:“你们赶时间也只能走路啊,难道你还要带她不成?这很危险。我们为什么要查自行车带人?不就是为大家安全着想嘛。再赶时间也不能放松安全意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刘爱珍嗲声嗲气地说:“民警哥哥,我们不带人。我骑车,他跑步。你就放过我们一次,我们真的有急事。”
一声民警哥哥,把小民警的骨头都叫酥软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况福元走过来对大勇和爱珍说:“可以啊,一回来就打架。我们家狗子早上起来时,眼睛黑的跟熊猫一样。这又要去哪呢?不会还要惹事生非吧?”
“瞧况叔说的,”爱珍娇笑连连:“好像我和大勇是捣蛋鬼似的,他是陪我上户口。”
“哦,这是大事,”况叔挥着手:“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急忙跑开,一离开民警视线,大勇立刻把小民警的话丢到脑后,骑上车带着爱珍朝派出所飞奔。不过从派出所出来后,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除非爱珍问话,可回答的话语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词。
“怎么成哑巴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嘛。”刘爱珍逗他。
“不想说,我又不是话匣子,哪有那么多话,更不会说些哄人的话来。”
爱珍咯咯直笑:“你那点花花肠子谁不清楚,从小到大,只要我对别人好,你就跟发了羊癫疯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看谁都不顺眼。是不是瞧我跟小民警多说两句就吃醋啊。”
“我吃哪门子醋,咱俩又没啥关系。”
“鸭子嘴,要是喜欢我就明说,收着藏着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李大勇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想开口说吧,又怕刘爱珍坐在后面使坏,这丫头厉害着呢。他脑袋高速旋转,在心里想好词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肯定喜欢你,我们又是同学又是街坊,从小玩到大,就像一家人。不过喜欢归喜欢,有些话该说的还要说。瞧你跟民警说话的样子,又嗲又嗡,还民警哥哥,整个就是电影中的美女蛇嘛。我知道你的为人,才清楚你是在骗他。可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不正经,把你往坏处想。”
他怕爱珍听后受不了,在身后打击报复。这丫头手特别重,要是给她在哪掐一把,铁定要青一块,赶紧又补一句:“我是为你好才说与你听,要是别人我才懒的费口水。”
但这句话并没有使他免受肌肤之痛,爱珍在他腰上使劲地掐一把,嬉笑地骂道:“叽叽歪歪,罗里吧嗦一大堆,还不就是看我对小民警好了点。人倒是长得挺大的个,可心眼比针尖还小。”
李大勇痛的咧嘴倒吸冷气,一个急刹车,让刘爱珍扑向他后背上。爱珍以为他在使坏,跳下车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却看见他向路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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