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二月份以来,刘爱珍就再也没有收到李大勇的信,寄出去的信也石沉大海。她担心起来,开始浏览各大报纸,从字里行间来揣测国际风云。
大学校园本身就是各种讯息的集散地,官方和非官方的消息在这里汇集,佐证了爱珍的猜测。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未婚夫的安全,从不相信鬼神的她,每天在入睡前都会双手合什,祈求上天的护佑。
今天她收到大勇寄来的汇款单,熟悉的字迹让她异常高兴,不是为了钱,而是能确定他很安全。
爱珍坐在打字机前兴奋地哼起小曲,这是一位老教授写的论文,打出来后再油印给同学。尽管工作量很大,但她却一点也没觉的累。
“遇上什么喜事这么高兴?”汤佳贤微笑地推开门进来。
爱珍当然不会把收到大勇汇款单的事告诉他,笑道:“没什么。”
“论文打好吗?”汤佳贤没话找话。
“快了。”刘爱珍盯着手稿说:“还有一页多,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
“我下午有个手术,”汤佳贤望着她的背影说:“如果事情做完,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实习。”
“行。”刘爱珍加快打字速度,打完后又仔细复查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后打开油印机。
汤佳贤原本是一直盯着爱珍背影看,见她起身,忙拿一本书装模做样。
虽然两人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可除了工作上的交谈外,私下一点交集也没有。这也是汤佳贤本性使然,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是最优秀的,自认为属于英俊潇洒的才子系列,刘爱珍应该对他眼冒小星星才对。
可相处下来,别说小星星,就连多余的话也没有。几次找借口约她吃饭,都被一口回绝。
“要我帮忙吗?”汤佳贤合上书本,露出一幅含蓄的微笑。
“不用,不用。”
“客气什么,我也是想你早点做完,还有工作在等着呢。”汤佳贤接过油印把子。
爱珍也没有再推辞,一个人印一个人铺,速度果然快很多。
“放寒假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汤佳贤有意询问。
“能有什么打算,”刘爱珍笑道:“回家过年呗。”
“啧啧……”汤佳贤故意叹道:“要是不趁现在出去玩,等以后走上工作岗位就是想去也没时间。想不想去西湖?”
“寒冬腊月的有什么好玩。”爱珍道:“花那冤枉钱还不如看看我们家乡的甘棠湖,景色不比西湖差。”
“杭州是历史名城,省会城市,关于它和西湖的故事可以写上好几本书。”汤佳贤心中暗想,毕竟是小城市来的,眼睛只能盯着巴掌大的地方。他笑道:“游玩风景,不但是要景色秀丽,还要有人文故事来映衬,这样才能相得益彰。就好比一位漂亮的女人,除了要有美丽的面孔,还需要一定的涵养,才能凸显出高贵的气质。
“汤老师,你是在大城市待久了,没听说过我们九江。”由于能确定大勇平安,刘爱珍心情大好,话也比平时多,她含笑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人人会说,但九江一点也不比它们逊色。它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红砖绿瓦,土言俗语,都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底韵。您有空可以去看看。”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去看看。”汤佳贤有意一说,原指望爱珍会邀请他,自己顺坡下驴,携美人共游湖光山色。可半天也没听她言语一声,无奈地半开玩笑道:“我要是去你们那,你能不能做我的向导啊?”
“行啊,没问题。”刘爱珍随口应付:“我要是没空会让我弟弟陪你,九江的角角落落他比我还熟。”
这时于家松走进来,汤佳贤忙迎上前问:“舅舅,您怎么来了?”
“你爸打电话来让大家晚上到锦江饭店吃饭。”
“今天什么日子,要到饭店吃饭?”
刘爱珍停下手中工作,倒杯茶端上。
于教授双手接过,笑问:“刘同学,还适应这份工作吗?”
“在这我跟汤老师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爱珍恭维一句后又去忙自己的工作。
于家松见外甥的眼光有意无意间总爱往刘爱珍那儿看,他心里突地一下,不动声色地说:“你呀,怎么把你妈的生日都忘记?”
汤佳贤一拍脑袋,笑道:“我还真忘记了,下午做完手术就去。舅舅,您说买什么礼物给妈妈好?”
于家松注意到他的眼光又向刘爱珍那看一下,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笑呵呵地说:“你要是带女朋友去比买什么礼物都强。说来也老大不小了,碰上合适的姑娘就要抓紧。”
汤佳贤心不在焉地嗯哼几声。
刘爱珍抱起油印好的资料说:“于教授、汤老师你们慢慢聊,我去把资料送给大家。”
于家松点点头,等爱珍走出门后说:“这位同学不错,勤勉、干练,人也漂亮,你对她没一点想法?”
汤佳贤连忙掩饰:“我能对一位学生有什么想法?”
于家松哈哈大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那点鬼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既然喜欢就大胆去追。你的毛病就是太骄傲,难道还要等女孩子跟你表白?”
汤佳贤捏着手指说:“开不了口,万一不答应很伤自尊。”
“那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是每个人的自由,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她不喜欢那是她个人的问题,难道你要天下人都喜欢你不成?”
于家松甩手走出门,回到办公室他就在想:凭佳贤的个性指望他主动去追求女孩子,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自己应该帮他一把才对。可一想到妹妹的个性,他又打起退堂鼓,自言自语道:“媒人做不得,成也就罢了,要是不成还不得给她吵死。管他呢,我就传个话,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于素玲只有佳贤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对儿子要求很严,期望也很高。希望自己的儿媳是位门当户对,能配得上她这个家庭的人。接到哥哥于家松打来的电话,当时就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
于家松道:“人家姑娘还不知情,你冒冒失失的过来会把人吓到。我先探探那姑娘口风,看她对佳贤印象怎么样。你下午再来吧,我给你们创造单独见面的机会。”
他撂下电话走出办公室,正巧碰见刘爱珍把资料散完,忙招手笑道:“小刘同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刘爱珍随他走进办公室,笑问:“于教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啊,没什么,闲聊几句。”于家松故意套她的话:“最近事挺多吧,有没有影响到学习?”
“还行,我都是利用没课的时候来做。汤老师也经常教我,让我受益非浅。”
“哦,是嘛。”于家松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觉得佳贤这孩子怎么样?”
“汤老师呀,人很好啊。讲课风趣,医术精湛,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看来他的人气还挺高嘛,”于家松哈哈笑道:“我这个做舅舅的平时对他关心不够,他有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也不跟我们说。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他?这么大的人还不想着成家,他妈妈很着急。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人,不妨替他介绍介绍。”
“哪需要我介绍,汤老师在女同学中很受欢迎,还怕找不着对象!”
“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沟通,多交流交流。我看佳贤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你的话他肯定会听。不像我们这些老人说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说也白说。哦,对了,下午你要跟佳贤去做手术是吗?”
刘爱珍点点头:“我是去学习。”
“是啊,临床实践很重要。手术完后能不能上我这儿来一趟?”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刘爱珍撇了撇嘴。她是直性子的人,最不喜欢转弯抹角的说话。当然,在对方没挑明的时候,她也只能说些套话、场面话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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