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吴远都绷着笑，故作严肃。
本来看孩子们表演，那就是一种很有趣的事儿。
加上文雅跳得有模有样，文强跳得滑稽有趣，熊武兄弟俩跳得憨憨笨笨，甚至有些赏心悦目了。
更重要的是，吴远是在鼓励这几个孩子，勇于展示自己的精神。
即便这种精神，是被自己硬生生逼出来的。
一曲终毕。
几个孩子转过身来地看着自己，略微有些气喘。
吴远起身，双手交叠着背在身后，一脸不苟言笑地道：“文雅跳得还不错，你们几个还需要多练多跳。再练好一点，晚上就有饭吃了。”
就这样出了起居室，到了楼梯口，吴远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地上扬起来。
家里得买个家用摄像机了。
不然这样的画面，不能记录下来，就太可惜了。
晚饭时，家里正在吃饭时，杨沉鱼过来了，一脸的风尘仆仆之色。
杨落雁放下碗筷就问：“大姐，吃了没？”
杨沉鱼一屁股坐下来道：“刚从外地回来，我跟司机招娣都没吃呢。”
杨落雁起身道：“那就在家里随便吃点吧。”
说着就去盛饭加菜。
自打初三这一窝孩子留在家，家里顿顿做饭都会多做那么亿点点。
菜也是如此。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孩子叫饿。
所以一直时时刻刻地多备着点。
不过桌上没空位了，杨沉鱼和徐招娣洗了手，也就在茶几这边吃了。
徐招娣闷头吃饭，吃得很快，而且一粒不洒，充满着军人的干练风格。
倒是杨沉鱼边吃边道：“自打大年初三开始，我这边电话就没停过。省里好多百货商店，都打来电话，增加订单和供货，直接把我给搞懵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不少观众看到了咱们盼盼家具的拜年广告，慕名而来的。我就想不通了，三两句拜年的祝福语，能带来这么大的销量？”
所有人都看向吴远。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吴远却是卖了个关子道：“等你能弄到这里面的消费者心理时，你这个市场部经理就算坐稳了。”
饭后，杨沉鱼帮着幺妹收拾残局时，气咻咻地道：“伱瞧瞧你男人，说那话多气人！晚上，你替我好好惩罚惩罚他！”
杨落雁啐了一口道：“大姐，胡说什么呢。有本事，你自己去！”
杨沉鱼反唇相讥：“你能舍得？”
杨落雁犹自嘴硬：“你有本事惩罚到他，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幺妹，你真当你姐我老啦？不怕告诉你，你姐夫晚上一看见我关门，就躲在被窝里都忍不住发抖……”
这些闺房秘事，杨落雁聊不下去。
于是话锋一转问道：“盼盼家具的销量究竟增加了多少，让你忙成这样？”
杨沉鱼得意之色稍敛道：“年前腊月里，销量就够突出的吧？现在同比腊月里，增长了起码两成。就这还是不完全统计。”
说完，忍不住哀叹道：“幺妹，你真是找了个好男人哪！换做马长山有这本事，我天天给他当皇上伺候。”
杨落雁心里得意，嘴上却依旧道：“你现在也能把他当皇上伺候。”
“幺妹儿……算了，我打小就不跟你抢玩具。”
转天就是初七。
阳光明媚到让人怀疑这不是正月正的天。
吴远吃完早饭，换上一身精神立爽的呢子大衣，那派头一下子就出来了。
毕竟今儿是陈主任请客吃饭，必须正式一点。
不过在去县招待所赴宴之前，他得先走盼盼家具厂打个转。
初八就要开工了，得确保工人一到厂，立马就能如期运转起来。
毕竟就算没有拜年广告带来的订单量，放假这么些天，积压的订单也不老少了。
开工之后，自然就要分秒必争。
银色桑塔纳抵达厂门口时，大门正开了道缝，仅够自行车骑行穿过。
传达室的老苏，见到小车出现，立马红光满面地跑出来开门。
等车子进了厂子没多远，吴远就从车上下来。
老苏见状迎上前去，千恩万谢地道：“老板，多亏您的福，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和儿媳妇，态度好多了，如今也把他妈接回家去了。”
吴远点点头，却心想着，工厂要开工，学校要开学。
苏明德不会是把亲娘接回去带孩子的吧？
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不过当着老苏的面，他自然不可能去揭破。
好歹给老人家留个念想，心情愉悦。
“那挺好，苏大爷。今后他们要是还敢对你们不孝顺，你尽管跟我说。”
“老板您是做大生意的，这点小事，哪能次次都麻烦您呢。”
吴远摆摆手：“咱不说那话。”
挥别老苏，吴远直奔办公楼。
市场部的门开着，杨沉鱼正坐在里面，一边跺脚，一边接打着电话。
副厂长办公室门也开着，杨国柱在里头，紧裹着军大衣，翻着台账，见到吴远出现，立马从里头迎出来，边掏烟边道：“你来得正好，小远，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吴远停下脚步，冲着传达室喊了一嗓子道：“苏大爷，今儿把锅炉烧起来。”
“好嘞。”老苏远远地应了一声。
吴远回过头来，接过二叔递来的华子道：“二叔，你说。”
“听沉鱼说，咱们厂过年期间，订单不降反涨。现在订单积压得更多了，厂里的产能却是个问题。过年期间，我也听说四爷那边在招人。问题是，远水能不能解得了近渴？”
吴远给杨国柱上了个火，随即自己点着道：“二叔，首先，订单上涨这是好事；其次，订单积压总比家具积压在库房里好吧？”
杨国柱闷头一琢磨，不得不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他自然不知道，后世还有人专门搞饥饿营销呢。
不仅不影响销量，反而倍儿刺激。
随后吴远又道：“这一年刚开始，日子长着呢。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产能迟早能上来。反倒是质量口碑一旦出问题，产能再高也照样完犊子。”
“这话一点不假。”
“不过二叔你未雨绸缪是对的，明天开工可能就要多上一百多工人，你这边各项保障工作得做好，确保工人尽快投入生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