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听见有人在外诋毁我,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陆飖歌听着董勇结结巴巴将来意说清楚,不由眉头一皱,“谁啊?这么无聊。”
“我也不知是谁,就是染坊有个小伙计听他娘说的,他娘又是听别人说的,我问了好几个人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造的谣。”
董勇气愤地捏紧拳头,“是我没用,都怪我没什么本事,那些人根本不怕我,问了他们几句就不耐烦了!”
他只恨自己无官无职更没有得力的靠山,别人自然是不把他看在眼里。
“没事。”
陆飖歌忙安慰道,“这人张着嘴就是喜欢说三道四,不必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如果这些人说他董勇,他可能最多是生气委屈,可他们说的是小四,董勇就做不到不在意。
“可他们……”
董勇想说,他们传的那么难听,你如果是个男孩子也就罢了,可你是个姑娘啊,姑娘家的名声坏了就真坏了。
“没事的,我不在意这些。”
陆飖歌笑着解释,“谣言止于智者,别的不说,就南阳,认识我的估计都没几个,除了我在青山书院的同窗,几乎都没别人。我的那些同窗,都是识文断字懂礼守规矩之人,他们最多好奇,绝对不会出来传谣的。真正传谣的,大概还是蒋家坝去南阳的那些人,不过是嫉妒我们小新庄日子过的好,这些人不必理会。”
这些人很可能其中就有这几日来拜访之人,见她身上无利可图,才会助长了这谣言四溢。
董勇这时才稍微清醒了许多:“是,我也觉得很奇怪,这谣言怎么就传到了南阳呢?所以才回来看看,刚好……刚好我也好久没回来了!”
陆飖歌:“嗯,还是要谢谢你,能惦记着我。”
“谢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董勇见陆飖歌没当回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就是,就是这事,我怕你对你有影响。虽然你很少在家,可陆叔和婶子他们听到了,也会不好受的。”
这话确实提醒了陆飖歌,她可以不在意,可爹娘要是听见了这些流言蜚语,他们会不在意吗?
陆飖歌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沉思了片刻,郑重道:“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次谢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她是真心实意感受到了董勇的善意。
他不仅仅拿她当朋友,还拿她的家人当作家人一般,才会这样提醒她的。
见陆飖歌真的听进去了,董勇暗暗松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在京城怎么样,我听陆叔说那边生意做的还不错。”
“确实还可以,不过现在大部分生意都给了别人,我只管拿分红就行。”陆飖歌并不想对京中店铺多做解释。
原本店铺就是李掌柜在管,她拿分红,这些董勇多少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现在李掌柜已经去当县令,而京中大部分的生意已经被她丢给了二哥,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反正二哥那边有人管理,算是她给二哥弄了个钱袋子。
只是这事要解释起来很麻烦,就连陆全他们都不清楚她京中铺子的去向,董勇这里她更不可能多说。
“听说你的染坊生意不错,你回来染坊事情不会受影响吗?”
“不影响,现在染坊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还带了个小徒弟,只要把配料准备好,他们就可以上手……”
“你都带徒弟了?真厉害!”
陆飖歌这声夸赞是真心说出来的,董勇能这么快的时间开染坊,带徒弟,说明他本身的能力也够。对染坊确实是用了心,也可见他天赋不错。
没想到当年不过是小孩过家家一般的实验,竟然有了董勇今日的成就,就连陆飖歌都为董勇感到骄傲。
别看她当时带着董勇做这做那,真要让陆飖歌去开染坊,她肯定是只会纸上谈兵。
“其实也不算是徒弟,他是我大嫂的侄子。”
说到徒弟,董勇难得有些心虚,“我,我记得你说过,要想让一门技艺传承下去,就不应该拘泥于家族传承,而应该让更多的人学到技艺,才能将其发扬光大,这些技艺才能不被岁月的长河泯灭。只是……只是我爹说,我就算不想留着手艺家族传承,也应该把这染布技术教给亲人,而不是一个陌生人。我……我……我大嫂就说让她侄子跟我学,不过他们家没钱开染坊,就想让她侄子以后有个吃饭的手艺。我爹还让他和我家签了契约,学了我的手艺,如果他要出去开染坊我家不拦着,但是他只是做师傅的话,出师十年内只能在我家做,工钱也按师傅的工钱开,十年后,随便他是去是留。”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董勇觉得,他说的越多,越证明了他的私心,与陆小四比,他还是不够光明磊落。
如果当初陆小四对他也遮遮掩掩,他肯定是学不了染色,也不会因为小四教给他的配方,而被淮城的染坊留做学徒,有了今日他自己的染坊。
“你说什么呢。”
陆飖歌笑着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说不要拘泥于家族传承,但是没说你一定要教给陌生人。很多手艺人会立下规矩,什么传儿不传女,如果没儿子,宁愿把手艺带进坟墓里,也不会留下来,我觉得这才是错误的。我可没说你传给你亲戚就不对,你传给亲戚传给儿女都没错,人只有在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之下,才能想到别人,你并没有错。就像你说的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有天赋有能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你这般运气,父兄竭尽全力助你开染坊。大部分人,虽然会手艺,可也最多是给别人打工挣点养家糊口的钱而已。”
陆飖歌的一席话,让董勇感动不已。
他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陆小四,也就是眼前叫陆飖歌的女孩。
在董勇的眼里,陆飖歌似乎能发光一般,已经成为他学艺做人路上的一盏指明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