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陈权抚掌大笑,“皇后啊,我们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透彻啊!飖歌,你有什么想要的,和孤说。”
陈权一高兴,就想赏赐点什么给陆飖歌。
如果大云山下真的有古王室之墓,那可真是要发了。
别看他陈权是一代帝王,可国库还空着呢。
前朝留下的烂摊子,可不是这几年的励精图治就能弥补出来的。
他得想办法弄点外财,好让国库丰盈起来,真要遇上什么天灾战乱,起码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就算是帝王,也怕没钱啊!
陆飖歌想了想:“民女没什么想要的,姨父把古墓挖出来,就给姨母多建几个私库好不好,多给姨母些好东西就行。反正不能让姨母这个一国之后,连个贵妃都比不过吧!”
陆飖歌这话就有了几分孩子气,可越是孩子想的就越简单,心心念念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姨母不如别人。
沈后再淡薄名利,也被陆飖歌给感动了:“你这孩子傻不傻,姨母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什么私库。再说,姨母的好东西,以后还不都是你表哥的。你替姨母扒拉,到最后都便宜你表哥了。”
沈后只有秦王一个儿子,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三表哥又不是别人,飖歌现在没有兄弟姐妹,三表哥不就和我亲哥哥一样嘛。我还记得小时候三表哥最疼我,给他就给他,又没给别人。”
陆飖歌不但不觉得不妥,反而替秦王打算起来:“姨母您也别这个不争那个不要,该要的还是要要,该争的还是要争。三表哥身体羸弱,等他结婚生子,您不得上点心,多替三表哥和三表嫂,还有他们的孩子打算打算。姨父您说,飖歌这话说的对不对?”
陈权脸色微微有些发涨,却不得不点头:“飖歌说的是,你不替自己打算,也得替业儿打算。”
陈权也不知道这陆飖歌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对皇后说,该要的要,该争的争。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陈权都怀疑她有谋逆的心思。
可陆飖歌就这么大刺刺地当着陈权的面说,让陈权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夸这孩子胆大,还是夸她心粗,什么都敢说。
不过,陈权也知道陆飖歌这话说的是没错的。
皇后的以后还不都是业儿的嘛!
而业儿是他陈权的儿子,以后娶妻生子,也是他陈家的子孙。给皇后,就是给儿子的,儿子的以后还是陈家的。
这后宫比皇后有钱,打扮的华贵得嫔妃可不少。沈后娘家无人,仅靠宫里发的那些月银,他也少有给沈后赏赐的时候。别说私库,就皇后能有现在这样,还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于旁人。
但凡皇后没这个地位,过得还真不如宫里那些妃嫔。
这个宫里,沈后确实是过的有些寒酸了!
也怪自己,因为贵妃的话,自己处处提防着沈氏。却忘记了,沈清莲才是他的原配妻子,她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因他战死。他这些年不在家中,也是沈氏替他照顾爹娘,就连他爹去世,也是沈氏卖了簪环,披麻戴孝埋葬进陈家的祖坟的。
因为他不在家中,也因为他两个有用的儿子都不在,只有体弱多病的老三建业在家。族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竟然拦着不让他爹葬进早就看好的坟地。是沈氏,拿刀横在脖子上,逼得族人不得不让出路来,他爹才得以葬进祖坟祖父的坟前。
想到沈氏为他陈家所做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是为了陈家。
而他呢?
就因为贵妃问一句,为何陛下登基几年,业儿还丢在庙里养身子,难道宫里的太医还没在庙里静养好?别到时候人家把孩子换了,都不知道。
陈权也不知道,贵妃这话怎么就被他给记心里了。期间,他也暗示了沈后几次,要把业儿接进京来养身体。可每次沈氏都拒绝了,说是找人看过,业儿没及冠之前不能和爹娘在一起,容易妨了他的寿数。
这话,沈后信,陈权却是半信半疑。他心里想着周贵妃的话,总觉得沈后不许业儿进京,是有什么想隐瞒他的。
去年冬,是他坚持要把业儿接进京过年。
谁也没料到,业儿进京后就遭遇到刺杀,差点一命呜呼。
沈后说是周贵妃想害业儿,只要业儿死了,后宫只有一个四皇子。
而周贵妃却说是身后自导自演,冤枉她。
陈权思来想去,这件事沈后是下不了这个毒手的。业儿身体原本就羸弱,要是真被伤了,说不得就性命不保。
沈后绝对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可周贵妃,那是真不一定。周贵妃原本就性子骄纵,一直对自己没登上后位耿耿于怀,她派人刺杀业儿,不管业儿会不会死,最终得利的只有四皇子。
陈权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慢慢往沈后母子倾斜。
等陈权看到业儿,那张和他二舅兄非常相像的一张脸,他总觉得这孩子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如果说业儿是沈家的子孙,反而更像些。
可沈家死的是比业儿大几岁的二公子沈正晏,陈权是看着沈正晏长大的,自然知道业儿那张脸和沈正晏没多少相似之处。
陈权觉得不对,可要他说业儿有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这孩子自小就体弱,他记忆里就是瘦小的三儿子整日病歪歪地躺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
后来,大儿子二儿子都大了,小儿子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那么瘦那么小。再后来他几乎很少在家,一直到他离家,再到现在看见业儿,记忆中那个瘦弱的孩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比他还高还俊朗的青年。
他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了!
现在,陈权再细细回想。
这一切不是沈后的错,也不是业儿的错,是他这个父亲的错。
是他没有教养业儿,是他忽略了儿子的成长,是他对不起沈氏和业儿。
他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却去怀疑沈后和业儿。
他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为人父。